两人一路北行,是能不入客栈尽量就不进,以免让人探查出她们的下落。她们已经离开南丰四天了,每天都是露宿在野外,好在,南方的树多,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一天,天气阴阴沉沉的,时不时还打几个响雷,芳儿一脸忧心地望着天空,这要是晚上下起雨来,她倒还好,姑娘的身子才好,她哪里能经得住这样折腾?
于是,她打马上前,扬声对怜娘道,“姑娘,天色已晚,我观这天气,恐怕晚上会下大雨,不如我们今天晚上打尖住宿吧?”
怜娘吁马停下,抬头看了好半晌天,一颗星星都没有,不时有闪电而过,看样子,过不了一个时辰,这雨必然得下下来了。她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及芳儿,两人都是着急赶路,都没有好好梳洗一下。
怜娘笑道,“看我,只顾着自己了。不错,天气不好,我们也正好住下客栈,梳洗下自己,免得,旁人见到我们都避得远远的。”
芳儿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她仔细地注意着前面的路,不解地问,“为何?”
怜娘打马上前,留给她一句笑言,“臭的啊!”
芳儿这才明白,也跟着怜娘笑起来,夹了马肚子,跟随她的脚步,直奔镇里头的客栈。
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一家悦来客栈。芳儿才拉着马经过,店小二便甩着毛巾从内堂里出来,高声唱道,“客倌,是住店来是打尖?”
其实芳儿与怜娘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在这家店里住下,可店小二的态度格外热情,她们也便随着店小二入了店。
“我那两匹马你可得给我伺侯好,不然,姑奶奶可是叫你少块肉的!”芳儿冷酷酷地吩咐。
店小二忙应道,“姑娘放心!这方园十里再没有旁的客栈,我们悦来客栈可是好客出了名的,您了,尽管放心,定会将它们伺侯地服服帖帖的!”
他低头笑言,眼神里闪过一抹算计,可怜芳儿与怜娘只注意到这家客栈的布置,一点没有注意到小二的异样。
怜娘听了也点点头,“这样极好,你先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然后将热水送到。然后饭菜送到楼上就行。”
她看了下,楼下大堂多数为男人,虽然大多是乡下镇民,可她自认与芳儿都算得上美貌者,而女人貌美也是一种祸害,她不想多惹事端。
小二忙应道,“姑娘放心,这就给你们备下,您二位随我来。”
小二周到得体的服务让芳儿与怜娘很是满意,更何况店小二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她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出绑架她们的勾当。
怜娘与芳儿好好梳洗一番后,再由店小二端上了丰盛的佳肴,便放心大胆地用了起来。吃着吃着,两人便感觉混身酥软起来,在她们倒下的最后一刻,便明白,她们被人设计了。
房里的两人倒下不久,门外守着的两个人头,便轻悄悄地将房门给推开了,店小二轻轻地在怜娘的鼻子上一探,脸上略过一丝笑意,再推了推她,没反应。同样的,他又在芳儿身上一试,果断的,与怜娘一样,无异样。
店小二便躬身笑着对后进门的黑袍男人道,“掌柜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他笑得奸诈,一点也没有初见芳儿与怜娘时的忠厚老实。
那黑袍男人点点头,“嗯,眼神不错,能瞧得明白,事也办得好,回头有赏!”他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小二当他们掌柜的看上两个小
娘子,“掌柜的,这两位小娘子,可是梁大人私下里交待的,您忍忍?”
掌柜的狠银地在他头上敲了下头,“我敢看上这么标致的人物么?就算我看上了,我敢要么?你不怕你伯母的狮子吼天天叫么?”家里的母老虎,要是准他这么做,那才叫一个有鬼,可怜了两个小美人,“美人啊,你不能怪我啊,我也是被逼无奈了,谁让你得罪了梁大人呢?”
他其实也不清楚为何梁大人独独给了他一些美人的图画,还说,一旦遇上了,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将她们捉回衙门。当然,办好了,有重赏,要是没办好,哼哼,他的亲妹子,可又要受罚了。尽管他心里好奇,为何捉人不用捕头,还要威胁他,他可怜的妹子总要这样被他虐。他这辈子父母双亡,从小与妹妹相依为命,他总不能为了两个外人,让自己的亲妹子受苦,何况,她们是被官府的人追捕,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在心里好生宽慰了自己一番,再吩咐小二将怜娘二人好生绑住,暗里交给梁大人。
梁大人收了线报以后,忙发出烟雾弹,通知暗地里的人来接货。就这样,一晚上,怜娘与芳儿便被人几度转手带走。
怜娘再度醒来时,她是被绑住,与芳儿一起丢在马车里。马车在一晃一晃地前进,她只能强迫自己好生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她幼年时的经历告诉她,她已经被人捉住了,要往某个方向送去。不同的是,幼时,她尚且知道方向,可这一次,她完全不知道她会被带到哪里。
她想挣开绑住自己的双手绳子,一边用右臂推芳儿,希望她能早些醒来。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芳儿在她快失去耐性的时候醒了过来,见怜娘示意她不要大惊小叫,她便点点头。
“芳儿,我想,我们被人绑了。”怜娘轻声道。
芳儿点点头,这不是很明显么,不用解释都能感受到,理解得了。
“可这一次,我们连是被什么人绑了都不清楚!”怜娘有点忧心,她只是想往北蛮国而去,她都已经错开官道了,这些人怎么找到她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到目前为止,我们应该对他们还有用,或者,我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芳儿很是聪明,一旦冷静下来,快速地分析局势。
怜娘笑着点头,“不错,正是此理,好了,先不说别的,你看看,你能不能靠过来,帮我解来绳子?”
她想,两个人,背靠着,手还是在一起的,只要多用心,或许能解开不是?
芳儿应了声,便开始与绳子博斗,不多久,还真被芳儿解开了。怜娘不由得给她一个大拇指,芳儿笑道,“这都是平常做针线的功劳。好了,我们先看看外面什么局势。”
怜娘点点头,两人一个趴在门缝边,一个蹲在窗框下,最后再一综合情况,她们这个方向,应该是返回京都的方向。
怜娘一阵胆颤心惊,从她得到有消息而言,只有皇帝还在追查醉月楼的下落,那这个方向,又是这种方式,她不难猜出这个结果。
要怎么办?如果坐以待毙,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行,她只能使出最后的保命底牌了。
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当时扇先生还有铁红花出现时,扇先生说过怜娘从来没有用过他们交给她的联系方式。
怜娘轻轻取下耳朵上的银耳坠,再取出里面的细小线索。她慢之又慢地将线索抚直,再拿手绢细细圈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开少许窗棂,
让阳光照在线索头上,不多时,线索居然冒出细细一缕香烟,大约有十息时间,烟雾便消失无踪。
芳儿凑过来,不解地问,“姑娘,你这是?”
怜娘对芳儿“嘘”了一声,“有人来了,一会说。”果然,窗外有个人影停留一会,然后奇怪道,“怪哉,明明闻到一股异香,怎么现在没有了?”
芳儿一脸惊讶的模样,怜娘怕她叫出声来,忙捂住她的嘴。
过了一会儿,停留在马车外的男人才骑着马一脸疑惑地离开。
怜娘放开芳儿,轻声道,“这是我与毒叔叔的一个暗号,这是他研出来的盅毒,母盅只有他有,他一接受到信息,必然会来救我们的。”
芳儿点点头,姑娘这么说,必然有她的理由,何况,她们现在也无法在众多的守卫下逃出去,只好等着救援来了。
怜娘与芳儿相互抱作一团,缩在一角,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搞出什么动静,生怕惹起外面人的注意。
就这样,他们相安无事地又行了四十余公里,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怜娘心里暗暗着急,这么慢的速度,行了这么久,毒叔叔的人怎么还没有来?这天色一暗,想要找人谈何容易,怎么办啊,真是急死人了。
就在怜娘极度不安中,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中午她们听见的那个男声吓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说话的同时,又吩咐下面的人,将马车团团围起来,他心里有数,来者必然是来截人的。可他的职责在此,就算是死,也不能有差错。
来人似乎也是年轻人,只是低哼出声,“所为何事,阁下应该明白,还请阁下识些实务,免得皮肉遭殃!”
怜娘坐在马车里,听到这声音,不管他是不是来救她的,她都感激他,心下暗道,总算是来了,还好来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心里已经肯定,这批人,必定是毒叔叔派来的。
两方人马都不是吃素的,见无任何谈判可言,便发起攻势。
一时间,外面刀剑相搏声,马儿嘶鸣声,人的痛苦呻吟声,还有不时的怒吼、怒骂,便隔马车的车板传入怜娘的耳朵。
所幸,两方人马,都绕开怜娘所在马车相博,生怕将马车里的人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声势越渐声小。而她们还没被救出去。
怜娘心忧忧地,坐等很久,她最后不得已,只好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跃入眼帘的是死了一地的人的尸体,有的都已经身首异处,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到,胃里一阵难受,推开芳儿,扑到路边好一阵呕吐。
等她稍微好些时,她才注意到,车外还站着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剑,血沿着剑一滴一滴往下滴。他们两个都已经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却都没有倒下,心性极好。
可惜不是毒叔叔来,要是他本人来的话,伤亡一定不会这么大,怜娘心下感叹。
就在怜娘被芳儿扶起时,其中一个黑衣人背对着怜娘道,“小姐,主子派属下来,力保姑娘,可在下实力尚浅,不能护姑娘周全,请姑娘,尽快从后方往西而去。”
怜娘看着那男子吼出这段话时,剑上的血流得更快了,她心下感动,对他躬身行了一礼,“壮士救命之恩,怜儿无以为报,请受怜儿一拜!”
那男衣人一颤,最后咬牙道,“没有时间了,快走!”
怜儿才哭着拉起芳儿的手,往后方而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