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噌的瞪大眼睛,撑起身子回头,皇上的手臂还保持着拂人的样子,双目微眯,面色狠戾。完蛋了完蛋了,难道说借尸还魂后脑勺上会长包?他这么一摸就把我揭穿了?手心冷汗直冒,我诺诺开口说:“孩儿不明白爹在说什么?孩儿本就是孩儿,何来冒充。”
“好,朕来问你,”皇上冷笑道:“九徽所尊圣兽何名?”
“孩儿不知”反正死活都是不知道了,干脆点承认,最后一口咬定失忆了就是。九徽?难道是这个国家的国号,心里懊恼怎么不提前做好功课,把这些都给问出来记下,偏偏要先去折腾中毒的事情。
“你十岁那年随侍太监又是怎么死的?”
“孩儿不知”这种宫廷秘史类问题难度太大,我又答不上来。
“琼果味道如何?可有怪异?”
“挺好吃的,也没什么怪,仅是带些奶香。”问题的跳跃幅度也太大了吧!还好这个我答得上来。
“呵呵呵”皇上问过后怒极反笑,快步上前一把将我拉了起来,不要啊~我不要被拉出去宰掉~~正想开口分辨失忆之事,一句让人安心的话响了起来。
“是父皇不好,吓着皇儿了。”耶?耶?气温回暖了?
皇上又变回了慈父面孔,一手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XX你个OO奥,不带这么玩的,由于惊吓过度我的腿都软了。一边在心中咒骂正笑得灿烂的皇帝老爹,一边把手伸向后脑勺刚才被触摸到的地方,唔,包没有,长条状的凹陷倒是有一个!
见我一脸疑惑的往脑后摸去,皇上说道:“皇儿出生之时,这里便有凹痕,直至长大也未曾平复。”
“爹难道不怀疑是冒充之人自伤所致?”
“要做出如此伤痕刀口创面必然不小,皮肉外翻,刀口所在之处日后定无毛发,而皇儿此处毛发如常,若非用手触之,根本无法察觉。”
“那爹问的三个问题又做何解?”好奇心被高高吊起。
“九徽乃是前朝国号,九徽圣兽桀娥也是我骊国所尊圣兽,此事可谓家喻户晓。放眼城中,也只有皇儿不知道。皇儿之前,脑中无物,当天所授之事,大多隔日便忘。”
看来太子不但傻,还健忘。不过若是刻意冒充,想必这点特征早就调查清楚了,皇上估计也是想到这点,所以才有后面两问。
“琼果乃我国中独有,仅珠玑山中一棵,虽年年开花但结果次数极少,必需当年雨水适中,日月光照充足方才结果,就算结果也只寥寥几颗,上次结果是在十年前。琼果另有一奇特之处在于,所食之人察觉到的滋味都不一样,为父尝出的是酒香,你母后尝出的是干荷香,而你当日尝出的是奶香,且此事除了朕,再无第二人知道。”
这什么树啊,还得吸收日月精华才结果,别是成了精了。想起还有一问没被解答,我巴巴的追问道:“还有第二问呢?”
“此事皇儿若是忘记便不要追问了,免得又犯那不时颠狂之症。”
痴呆、健忘、间歇性狂躁症,多么彪悍的遗传基因啊,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毛病,看皇帝夫妇俩挺聪明的,难道到了太子这基因突变!?第二问没有被解答,在我心里留下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是迷题就有被解开的一天,我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正乱想,皇上又发话说:“皇儿近日处事,可有人教授?”
“无人,孩儿做事全凭心中所想。”再不能牵扯到别人了,撒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谎圆。
“好!皇儿病愈后比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明天为父就命人给吾儿开堂授课。”
“是”看来皇帝已经迫不及待要实行英才教育,把失去的十四年补回来了,也好,就当是扫盲吧,太子若是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也没人信。
皇上连吓带骗的验明我正身属实后,似乎也觉得先前那样有些对不住这个娇宠大的儿子,一直陪着笑脸拉着我的手,借口我处事得体赏了一大堆东西,还召人传了皇后过来一道用晚膳。皇帝的饭桌上规矩繁多,这样失礼那样失仪,一顿饭吃得我都快僵硬了。
饭后借口身体困乏,我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下榻之处。回来后先去了贰玖房间,他已经醒了,正一脸无可奈何的用手臂撑了身子趴在榻上,有宫女在一旁念书给他解闷。见我进来,贰玖眼睛一亮,脸上也光彩了起来,他眼睫轻闪几下,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眉头,略带不满的问:“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真是个娇惯坏了的家伙,吃了这么多苦头还会使小性子,我今天被皇上这么一吓,早就没了精神,便由了他去,回答道:“在父皇那用了饭,所以回来晚了。”
“那,以后别这么晚了。”
“怎么了?”有些奇怪,难道有事找我?
“你说过不会扔下我”贰玖垂下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压在身下的斗篷。
“再晚总是要回来的,你安心养着就是。”我晒然,原来是担心这个,怕他整日躺着太闷,我又开口道:“明天有人来授课,你若是无聊可以跟我一道去。”
“好”贰玖虽然还在揪斗篷,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又问了伤好得怎么样、吃得习不习惯之类的话,我便退回了自己房间,这副身板本来就弱,今天又忙活了一天,浑身的细胞早就开始怒吼着要睡觉了,于是清洗了后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刚睡醒,又有宫女来禀报说门外侍卫求见,我心中纳闷,感情我在睡觉的时候他们都在办事,等我睡醒了刚好可以禀告。
这次没什么事,就是来告诉我曹三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确系一人所为,如今也已经按我的意思给判了。
用过早膳,又在房中呆了不久,有太监来报说曾太师已在右殿书房候着,说完,还递给了我一份皇上亲手排写的课程表。打开一看,呃,字都不认识,让宫女给我念了一遍,好家伙,从初一排到十五,又从十五排到三十,完全贯彻了天天有课、日日不休这个宗旨,课程种类比之前我打听过的还要多,甚至还有随朝听政这样的实习类课程,我默然,皇帝老爹这次看来是要下狠劲折腾我了…
贰玖昨日听我说要带他一起,早已打理妥当,一身整洁的趴在榻上,于是命人扶上贰玖与我一同去了书房。房内候着位皂衣墨冠、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其人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想必就是曾太师了,见我们进去,老太师拱手:“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我慌忙扶住他,回道:“太师不必多礼,今日多给太师带了个学生来,还望太师见谅”
老太师扫了一眼我身后被人架扶着的贰玖,点了点头说:“无妨”
我向老太师解释过贰玖的伤势并征得其首肯后,授意宫人寻了厚厚的软垫铺在书房里的小榻上,让贰玖趴了上去,与我一同听讲。
曾太师年纪虽长,却也不是迂腐之人,他直接问我今日想听什么,沉吟一下,我决定先弄清楚目前所在的地理位置和年代,于是选了史学。太师讲课也不用纸笔书本,将手一背便侃侃而谈了起来。
依照描述看来,大陆不是原来那块大陆,历史也完全架空了。
先是日月生人…再是玄鸟救世…再然后南北割据……全部都对不上我脑中已有的记忆。
传说众神大战后,玄鸟降下,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接着中原地区形成一个强大的部落群体,号称曙度,与此同时,南部平原水泽地区一个叫苋乡的部落也在日益壮大,这两个部落最终形成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南北对抗局面。这种局面持续了约六百年之久,后来以曙度内部矛盾的爆发,部落分裂成二十七国告以结束。
苋乡不顾连年灾情,在这个时候意图一举拿下分裂中的曙度,征兵征粮无度,导致了大规模民间起义爆发,起义军一路高歌猛进,于第十年占领了苋乡西部大片土地,从此,苋乡一分为二,曙度二十七国得以保全。
往后两百多年间,曙度二十七国战乱不断,其中一个号称九徽的国家慢慢崛起,最终一举统一曙度及苋乡。九徽治世达七百年之久,国力一度强盛无匹,后因外戚做乱、权臣当道,最终分崩离析。
现今,正是九徽灭国第五十六年,诸王割据时期,世人统称此时割据的多方势立为五州十三国。
五州,指的是陈州、怡州、衮州、雍州、遒州。
十三国,指的是南徽、骊、苋、长戍、穹、襄、睿、东祺、东垣、衡、洛、旒、裕。
我如今所在的正是骊国,骊国面积较小,西北靠雍州、东接东祺、南临怡州,多山地,林木繁茂、土壤肥沃,与其它国家相比,国力不算强盛。
骊国开国皇帝半夏辉阳,也就是太子的太爷爷,本是九徽骊郡候,掌管骊郡一郡事务,后因九徽内乱而拥兵自立,并二十九郡后建国,国号骊,定都樊阳。
正听得专注,突见老太师眉头一皱,我顺着他的目光跟着望去,发现他看的正是贰玖,贰玖专心的趴在那里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事情。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代贰玖向老太师道了歉,又命人拿了薄被给贰玖盖上,尔后继续课程。
又讲了不足半个时辰,有太监匆匆进门,通传后禀报说:“皇上叫奴才来请太子殿下,说是下毒之人已经查明,请殿下随堂听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