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A城的这二十多天, 安心言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也许有点快吧,可是既然决定了要和苏木在一起,一切的心理准备也早就同时做好, 她不认为有拖延的必要。
有的时候考虑太久会错失良机, 所以她才决定要回B城好好面对玄子风。
到达B城时没惊动家里的任何人, 她一个人从火车站出来, 打的回家。
因此妈妈开门见到她的时候, 很是惊喜。经过上次回家的相处,母女俩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爸好去接你啊!”妈妈帮她拎着行李, 一边抱怨着。
安心言这才意识到,她与父母没有通电话的习惯, 也从来没有在做一件事情前先通知过对方。这很不正常, 可是她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 就算关系正常一点,也犯不着惊动爸爸去接女儿吧。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爸爸会愿意做这种事情, 毕竟他一直是高高在上指点一切的。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东西也不多,自己可以回来的。”她略显生疏的如此回应。
却不想妈妈却内疚起来:“你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操什么心,又懂事又听话, 学习也知道自己抓紧。唉, 要不是我和你爸糊涂, 咱们之间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倒是前所未有的说法!
安心言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良心不足大逆不道, 可现在的她确实觉得苏木比父母还要亲些。所以在妈妈动容的时候, 她竟然还能注意到她话里隐含的深意。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果然妈妈的神色变得悲哀起来:“你刚走,小风就搬出去了。那个孩子, 太让我们失望了。”
虽然这么说,可妈妈的样子更像是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怀疑玄子风,这么多年过去,总算证实了她的想法。
“他主动要搬出去的?”安心言想到他在夜店的那番话,这才明白他为何那样说爸爸。
“嗯。”妈妈含糊的点点头。
可不难想象,玄子风根本就是在这个家呆不下去了吧?
应完,妈妈不自觉的又补了一句:“唉,其实你爸之前对他期望很高的,没想到他到最后却沉不住气了。”
就是这一句随口的感慨,让安心言突然打了个冷颤:“爸爸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以前玄子风维持表面的和平,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玄子风翅膀硬了,不需要在他面前伪装,所以爸爸才大发雷霆。
她苦笑着,希望妈妈告诉是她多虑了。明明妈妈什么都没说,为什么她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对于这份血缘亲情,她期望的已经够少了,也失望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她有些无力承受。
而妈妈显然也慌了,她的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发出一个有意义的音节。就在她越来越急安心言的心越来越冷的时候,爸爸从书房里走出来,皱着眉对她说:“你跟我进来一下。”
也对,还是直接问爸爸比较清楚。
安心言顾不上理会妈妈此刻的心情,跟在爸爸身后走进书房,并随手把门关上。
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挺拔,他有了微驼的背,斑白的鬓角,眼角的皱纹;可他的气势还是那么强大,不怒自威,老是摆出一副正直无私的样子。
“你在怪我?”紧绷的弦因为爸爸的叹息而僵住,可随即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这样说,无疑是间接承认了。在她最恐惧无助的那段日子里,他竟然默许玄子风对她所做的一切,甚至还责怪她的不懂事。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们的父女情没有那么深厚,否则的话她怎么能承受这种打击。就算是现在这样,她都惊讶的半天无法言语。
学着妈妈刚才那样嘴巴开开合合几次,她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不要告诉她什么玄子风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她不过是被领养的这种老套剧情!
安心言的思维已经超出常理了,好在现实终究与她写的小说有所区别,可爸爸脸上的愧疚还是震到她了。
“我知道那孩子心里不甘,也清楚他不会这么乖乖的听话,可我对他总是怀着一份歉疚。”他叹口气,很配合的告诉她原因。“也或许是我太自信了,以为在我的眼皮底下他做不了什么小动作;又或者我对你有太高的期望,认为我的女儿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所以说,反而是她的错了?
可爸爸却紧接着认错:“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低估了他的心机还有你不过是个小女孩的事实。因为你从来没有向我抱怨过什么,所以我一直维持着这个天下太平的假象。”
一直静静的听着,安心言哭笑不得的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她自找。
也罢,过去的她都认了。她宁愿相信经历了那些,才有后来的这些相遇与收获。如果当初跑去找爸爸告状,那么也许她会走入另一种人生。
“那为什么不再维持下去了?”她没有揪着过去不放,只是想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而爸爸却是一惊,似乎不习惯女儿现在的样子。是他给的关爱太少吗,为什么她看起来完全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言言,你真的长大了。”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感到欣慰。“小风搬出去是我默许的,因为这样对大家都好。可即使到现在,我仍然认为他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他对你的感情我再清楚不过。他只是错在方式不对,而你给他的关心也不够。事到如今,可能是你们缘分不够吧。”
说出这样的话,爸爸自己都觉得别扭,而安心言根本只能目瞪口呆的下意识叫了声:“爸?”
从来没见他说话这么啰嗦,最后竟然连缘分都搬出来了,爸爸的心里是有多纠结?
父女两都不是很善于应对目前的气氛,于是在沉默数秒之后,爸爸清清喉咙恢复往日风采,朝她摆摆手:“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安心言赶紧低头,转身,开门,走出书房。她还是比较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
一抬头看到妈妈正担忧的看着她,心里稍微有了疲惫的感觉。明明是最亲的人,可她却无法轻松面对;也正因为是最亲的人,她无法彻底忽视他们的感受。
她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走过去安抚妈妈:“妈,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跟玄子风之间的事情的。”
所以,以后不要再因为他而在我们一家人之间增加新的问题了,好吗?
由于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机会逛街,加上对于选礼物极没有天分,安心言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放假在家的两个妹妹找出来,陪她去给奶奶选生日礼物。
话说,真的很难选,每年安心言都会为此纠结一番。
她不喜欢礼物这种东西,一是很容易就将心意物质化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礼物向来缺少实用性。
可奶奶是长辈,以前她只是个米虫的时候还好,自从自己开始赚稿费之后,每年还是要给爷爷奶奶买礼物的。
只是老人家往往是提倡节俭的,要合她的意还不能太抠门的礼物,前几年已经送的差不多了。为了不重复,于是就出现了一年比一年难买的状况。
至于安心愉和安心悦都还是大学生一个,所以只是用剩下的零用钱买了一些补品回来;可安心言就要费心思好好想一想了。
三姐妹一路逛下去,步行街里的东西是不少,但基本上都是为年轻人准备的。
路过一家音像店的时候,安心愉被门口的海报吸引,拉着姐妹们停下来细细欣赏。
安心言一看,原来是《幸福坠落》的海报。说起来,她竟然还没有看过。
见她也看得出神,安心悦指了指不远处的电影院:“既然你们都喜欢,不如进去看看吧。”话说她和安心愉为了省钱给奶奶买礼物,已经有好几部电影没能看了。
安心愉一听,立即举双手赞成。大姐二姐都是有钱人,可偏偏她们姐妹平日隔的远,想要沾点便宜都难。
看她们雀跃的样子,安心言只好笑着点点头:“那好吧,我请你们看电影,就当作今天陪我出来的酬劳。”
“YEAH!二姐万岁!”安心愉立即不顾形象的大叫。
反而是安心悦比较沉着,只是有点幸灾乐祸的说:“被安昕逸知道了,肯定会后悔今天没来帮我们拎包。”
说起这个小气弟弟,她们相视而笑,然后怀着喜悦的心情,手挽手走进了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