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纯仁看着那江上的大船是越驶越近,心中再听得甲长婆婆之言,他的心并未打动,他对陈含蕊正色道:“蕊儿,我是去意已定的了!你什么也不要说了!从前的种种,你就当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今后的你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从来没有见过就好了!”
陈含蕊听了他如此,便哀哀地看着甲长婆婆,说道:“婆婆,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纯仁的心,已经坚硬如磐石!”花纯仁对着甲长婆婆道:“婆婆,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只是我花纯仁心中已是有所属,这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报应自是不爽!你们都回去罢!”他看着那艘大船,朝着这嘉陵岛驶近,便扬起手儿,对着那船上之人呼喊。
甲长婆婆看着陈含蕊,哀叹道:“蕊儿!跟我回去罢!或者还是回了你的陈国罢!他心中没有你,就是为他做千般事万般事,究竟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可知一句俗话‘强扭的瓜不甜’!”陈含蕊却依旧伫立在他身后,噙泪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我在一起时,对我很好!和他呆在一起的十天,就是我的一生一世!”甲长婆婆听了,将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顿,口中哀叹道:“真是孽障啊!蕊儿,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他的心,是丁点都不在你身上,都已然这样了,你还要什么盼头呢?”
江上的那艘大船已然是越驶越近,船上之人已然看见了那岛上的东边一洼地上,立着的几个人影,这是一只往来于齐国和花田国之间的一艘商船,此时,船主正载着满仓的货物,要从那齐国顺水路往花田而去。船主是心地厚实之人,见有客人要搭乘顺风之船,倒也是乐意。当下船主便命随从停船靠岸,将锚链抛到一边,从船上徐徐下了舰板子,只等得花纯仁上去。
花纯仁心中已有了主意,他沉吟了半响,回头对着陈含蕊道:“蕊儿,你莫要等我了!我们之间,只是如梦泡影!这十天,就就当它是个梦好了!”陈含蕊见他果真就要踏上大船,心中悲戚,此时江边刮起了一阵阴冷的大风,陈含蕊便立在风中,看着花纯仁,厉声说道:“如果……如果纯仁,我以后怀孕了呢?”她泪流满面,大声问道。
花纯仁本来已经走得从容的步子,听了她这话,不禁在甲板上顿了顿,心中一怔,如一缕乱麻。可是这丝毫不能改变他的决心,他回了头,衣衫给这江上的乱风,吹的是簌簌作响,他嘲讽地对着陈含蕊道:“陈含蕊,你总是拿不存在的东西来说话!这十天之间,你就真的能料定你怀上了?还是又是你来诓着我的手段?告诉你,陈含蕊,我花纯仁是再不会信你了!”说着,大步便走到船上去了。
陈含蕊在岸边,仰头看着立在船头,心如磐石般坚定的花纯仁,已是哀哀欲绝。甲长婆婆在她身旁喃喃说说道:“傻丫头,和婆
婆我走罢,走罢!就算你得到了他的人,也是得不到他的心!不要再做傻事了!你的母皇看到了,定要伤心死了!”陈含蕊呆呆地看着甲长婆婆,问道:“婆婆,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么?我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他了!从此就一直留心于他!每年,我借着花田和陈国通商的名义,给他的宫里送去他喜欢的东西,却从不告诉他,我是谁?婆婆,你可知,那花田国的太子宫里,他的寝宫,他的书房里,几乎全是我陈国,我陈含蕊送的东西!大到雕花桌椅,小到桌子上摆放的各色玩意!难道我费尽心思做了这几年,全然比不上在那朱雪雁对他的好?”
甲长婆婆听了,却是摇头苦笑道:“痴子!这男女之间的情意,是用这些来衡量的么,可见你还是没有误透啊!这一见钟情不就说的是花纯仁和朱雪雁?”陈含蕊苦苦支撑道:“婆婆,可这世上除了一见钟情,可还有日久生情!”婆婆听了,只当这陈含蕊是入了魔障了,叹道:“蕊儿!你还是醒醒罢,早些清醒一日,便就可安度一日!否则,你的心里何时才能宁静?”陈含蕊看着那船头,花纯仁越来越小的身影,决绝说道:“不,我宁愿受一辈子苦,也不愿意将他忘记!”她说完又看着甲长婆婆,喃喃自语:“婆婆,你说,他……有一天会来找我么?”甲长婆婆听她说到这,已是无语了,她对着苍天,黯然说道:“天知道罢了!哎……”
彼时的花纯仁,厌恶地皱起眉头,看着陈含蕊和甲长婆婆,还伫立在那江水之边,看着他走远。他抿着嘴唇,狠狠心,还是往船舱中走去了。哪里知道这船主是花田国之人,此番见这花纯仁的容貌,依稀觉得熟悉。又想着他是从嘉陵岛来的,想着废帝花纯仁,可不就是给贬到这岛上来的么?再看看眼前这个船客的相貌,模样倒是和画像上的差不多。船主心中更是疑惑了,他走上前去,对着花纯仁,恭敬说道:“请问,阁下……莫非是花田国中的……嗯……诚王爷么?”船主说的支支吾吾,可是花纯仁还是听明白了,他不欲隐瞒自己地身份,既然能被这个来往奔波的船商能识出来,想必到了未央城中,将会有更多的人认识,与其躲着不承认,倒是不如坦然面对的好。
因此花纯仁便对着这老船主说道:“船主,你的眼力很好,不错,我就是那逊帝!”船主听了这话,言语神情之间,倒是变得更加敬重起来,他忙躬身又朝着花纯仁行了几次大礼。花纯仁不由苦笑说道:“船主,你起来罢!不必如此!”船主却说道:“诚王爷能为了心中所爱,一心将江山抛弃,虽然花田国中,人们对此事,看法是可不相同,有支持的,有鄙弃的!但是在草民看来,心中却是佩服王爷的!王爷能够这样做,是要付出莫大的勇气的!”
可是此番的花纯仁,经历了这样的波折,心境
已是改变,他对着船主苦笑道:“呵呵!你是这样认为的!其实,哪里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复杂!我当初只是不想日后后悔!不想辜负了自己的本心!只是是身为帝王,位置虽高高在上,但是却有许多常人不及的苦衷!是以……觉得与其做一个爱恨都不能自有的帝王,倒是不如做一个寻常百姓的好!”
船主听了,看着眼前这位曾是帝王的年轻人,心中颇有感慨,他道:“草民是小老百姓,来往各国之间,奔波不停,家中妻小皆是靠着我养家,其实心中也是常常觉得累!可是不这样做,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呢?是以我觉得,这帝王有帝王的苦楚,寻常百姓有寻常百姓的苦恼!这人生不如意之事,想来也是如此之多啊!”花纯仁听了这话,便道:“听你说也是有几分道理!”船主听了这话,倒是好奇起来,他问道:“诚王爷,你这是要往未央城中去吗?”花纯仁听了,便道:“自是如此!”
船主听了,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诚王爷,不知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花纯仁听了,不由问道:“是个什么事,但说无妨!”船主听了,便大胆说道:“诚王爷,你可知,那宁国公主已经先回了未央城中去了?”花纯仁听了,便点头叹道:“此事,我已经知道!是以我知道了,便就想急急赶了去!”那船主听了,便又放开胆子说道:“那么诚王爷可知,那宁国公主,如今已是不在那未央城中了!”
花纯仁听这船主如此说,简直不能相信,他震惊说道:“你说什么,雁儿已经不在那未央城中了?”船主听了这话,便知诚王爷是果真不知此事了,他便好心告诉道:“此事,那齐国皇帝虽行的低调,花田国中人,知道此事的也是不多,但是我常年在外经商,结交的人且杂且多,是以还是不经意之间知道了!”花纯仁惊奇问道:“朱雪雁回了未央城,干这齐国皇帝何事,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吗?”
船主听了,却是叹息道:“诚王爷,这你还不清楚吗?就在这几天之前,齐国皇帝领着大军到了未央城,直言叫见太后,说是要将宁国公主,和亲嫁到齐国去!”花纯仁听了,简直就是不敢置信,他一字一句问这船主:“什么?你再说一遍!朱雪雁已经和齐匡胤到了那齐国去了?你说的可是真的?”船主见了花纯仁这样激动的反应,心中大为不安,他讷讷说道:“诚王爷,小的我不是诚心而为的!如果说了,让王爷您不安了,那自是小的罪过!小的我不该说这些!让王爷您不省心了!”
花纯仁看了看船主,瞧着船主小心翼翼的神情,叹息道:“船主,但说无妨!我还要感谢你,告诉了我这些呢!不过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也就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了!”他心中想着,朱雪雁突兀地被母后派来的人接走,只怕就是和这件事儿有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