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姝派出的家丁打听到刘长生转天晚上就要到暖香阁,于是诸人商量,莲无芯和肃坛、百净,加上钟傲峰和钟琪几人前去。
不过别管怎么说天平教如今总是“国教”,天平道人身为国师更加权倾朝野。即便莲无芯身份不把他当回事,云墟城也可以不畏强权,可钟家又该如何面对之后的祸患?
而且一个临江分舵就算灭了他了,天平教的分舵遍布天下,信徒更是千千万万,要想根除这吸摄妖灵内丹之事谈何容易?何况……
“真仙!如今之势天平教中人吸摄妖灵内丹固然理当严惩,但天平道人权势熏天,且按密保他连皇帝都已经软禁了。如果逼他过甚,在此内忧外患之际,恐怕难以轻易了结啊!”
这事莲无芯倒真没想过,毕竟他要插手这件事最多还是因为钟琪牵连其中!
“话虽如此,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此事若不及时解决,我看也用不着管什么外患,内忧足以令江山倾覆。何况凡人吸摄妖灵内丹,这在天界众神眼中可是万难饶恕的重罪。如果真的惹怒了众神降下天罚,天平教是否能承担的了?而且天罚可从来也不会去分辨受罚的凡人是罪有应得,还是无辜被连累!”
在众神眼中,他们最在乎的从来都只是自己的绝对统治地位,这一点与人间的朝堂君臣并没有什么不同,至于凡人的生死,百姓的悲喜,他们根本从来不会在乎。
对神道而言,世人的状态会以清气灵性反馈到天界。如果世间灵气污浊,天界的环境也将受到影响,对众神来说这就是“人类”的罪恶,必然要降以惩罚,但他们是不会耐心去分辨那个罪魁祸首的!
何况其实自从云梦派莲无芯发现天平道人三大弟子身有妖气,而且连仙境中守护灵都遭到了吸摄,九圣对此也暗中商讨过,深感一旦天界为此降罪,凡间必然灾祸难免!
沉吟半晌,百净忽然问:“真仙曾见三星身负妖气,不知天平道人自己如何?”
“这也是我一直不解的地方,虽然连三大弟子都吸摄妖灵内丹修行,可他自己别说妖气,反而……,单凭表面感觉,天平道人所修灵气极为纯正深厚,比各位首座恐怕都毫无逊色。我也曾想过,吸摄妖灵内丹虽然的确可以加速修行提升,但稍有不慎轻则妖化,重则会气血逆行爆体身亡。就算方法得当,也将绝缘三界正道。天平道人或是因此不敢亲为,可是……”
一般来讲,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其实丝毫不值得奇怪!而天平道人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不愿轻易冒险也是正常!但以其目前所处地位,没理由愚昧到会认为只凭自己一个人就能掌控一切!
那么他纵容手下的人吸摄妖灵内丹修炼作死也不奇怪,因为他毕竟还是需要足够牺牲品来为自己完成目标的。可如果仅仅为此,何至于不仅分舵主这等地位,连起亲传弟子都走上此路,也许只能说明他本来就并不在乎任何一个人,也不担心日后无人为自己效力!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要么天平道人所图的其实更甚于这人间江山,要么就是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在这人间。可无论是哪一种,显然都于人无益!
百净的分析十分透彻,莲无芯虽没想过,但也一点就透。而接下来不管他目的是什么,除了他本人可能受益的除了魔界不会是任何一个凡人,或者神仙!
天平道人的真实目的虽然难料,可也还无关眼下。但如果他有可能勾结魔界,或者起码魔界可能因为人间的现状而受益,这却皆非任何人所乐见的!
半晌,碧茹缓缓问:“真仙既然已知此事,何不上报天界以求良策?”
环视诸人,莲无芯淡淡一晒:“各位!别怪我打击大家的希望,我受此仙体也有十余年了。期间曾多番奉神谕行事,但细想之下从无一次是对人间施惠!此事若真越来越严重,无论我是否上报天界,可以肯定的是众神并不会在乎人类的存亡……”
这本来不过是人尽皆知,但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罢了!但经莲无芯口中说出来,打击也又不是自己领悟可以比的了。
但没人想到他这话一出口,尹姝突然疾言厉色:“身受神恩还如此口出狂言,岂非不知好歹……”
众人听了都不由一愣!而尹姝回过神也不由心里一惊,顿时脸色惨白!
接下来更让诸人惊奇的是,尹姝的斥责并未见莲无芯丝毫恼怒,反而一脸的惭愧自责!
也只有百净心知肚明,对尹姝来说这个儿子能保住性命活到今天,而且超凡脱俗声名显赫,毫无疑问必然要说是众神慈悲!
感不感恩也还是其次,可万一莲无芯的口出妄言惹恼了众神那可是会要命的!
不过假如有一天尹姝知道了众神救她儿子的真正原因和目的,又不知道她将会怎样想法了……
终究尹姝醒悟过来,连忙起身歉礼:“真仙勿怪!小妇人自幼笃信神明,因此一时失态,还望真仙饶恕!”
莲无芯本想还礼宽慰,转念坐着未动淡然说:“夫人无须介意,是我失言了……”
索性此刻也没人会有心思去纠结这些不着边际的闲事,权当小插曲一段罢了!
午后,莲无芯独自在客舍中打坐练气。忽听门口羽裳通报:“公子!钟夫人求见,说是想为相救钟公子之事向您道谢!”
莲无芯听了当即下床开门,寒暄几句,吩咐羽裳无论谁来都说自己正在打坐,暂不相见!
尹姝仍旧始终没看儿子一眼,而莲无芯也识趣的坐到侧面,免得母亲心伤!
“如今你不仅已经得道成仙,即便是年纪也不算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要人教?何况刚才在场云墟城乃仙道界第一大派,你说那样的话岂非让人难堪……?”
“是!我……我知错了!”
“哎!我自问没有资格骂你,但这十几年你能好好活着终是天眷之恩,切记不可因一时之快误了大计!”
点了点头,莲无芯缓缓问:“夫人此时前来想必是有何吩咐,还请直言!”
沉吟片刻,尹姝犹豫说:“你身份超然,于这红尘俗世自当无所挂碍!但无论如何钟家总也养育了你和……峰儿十年,我希望你念着这份情义,今日暖香阁就算动手也还留些余地,以免……”
“我明白!无论如何此事我绝不会牵连到钟家,请夫人放心!”
终于忍不住看了儿子一眼,尹姝的眼中虽显有烦恼,但仍不失怜惜和关怀之情!见此,莲无芯已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以不连累钟家为先!
酉时,诸人走入暖香阁。本来一开始商量是钟琪引领前来的,但为了摆脱嫌疑最后还是把他留在了家里,还惹得他好大不高兴!
此时六人围桌而坐,很明显感到暖香阁中修行之人极多,可妖气更甚!几乎那些卖笑女无一人类,打手跑堂之流也皆身有武功,不过在场之中并无一人着天平教服饰!可见天平道人在此开青楼虽非秘密,但多少还顾忌着些名声!
环视四周情形,莲无芯暗暗传音诸人:“待刘长生现身看我眼色行事,切记不要伤及无辜,更不可提及钟家……”
几人点头会意!不久台上艳舞跳罢,老鸨子一通场面套话后,说出今天有绝色美女新到,竞价择侍!
随后,一个中年男人引出一名淡妆清秀,体态婀娜的少女。
那男人正是天平教临江分舵舵主刘长生,此刻其身着绫罗,体态臃肿肥硕,幸亏所穿常服,否则恐难免“出家人”同道为之汗颜!
莲无芯本想擒贼擒王,用刘长生杀鸡儆猴,但他见到那女子突然就犹豫了!
肃坛皱眉问:“真仙何时动手?”
“再等等,那女子并非寻常妖异……”
从出场,那女子脸上便一无表情,只是被刘长生当做货品一样摆弄给所有人品鉴!
看了会儿,莲无芯已暗暗有数,传音给四灵和二圣让他们去收妖,其他人则守住门口以防漏网之鱼。
吩咐完,莲无芯高声向台上叫说:“此女价值,是否及得上你刘长生舵主这条狗命……?”
众人闻言错愕间,莲无芯已到台上出手扣住了刘长生罩门,其余几人也同时出手收妖。其他天平教众见舵主被制本想抢救,却无奈莲无芯在身周两丈方圆布置结界,他们如何也靠近不得!
几人皆仙道界绝顶高手,很快就将群妖收服,钟傲峰则将其他普通凡人全部赶走。
尘埃落定,莲无芯手中制住刘长生,看向老鸨子冷笑声:“暗族祸殃世间已久,我当初消灭迷蝶一族只不过是个警告。回去告诉蝠王,若再让我在人间遇到暗族,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那老鸨自知不敌,唯唯诺诺听完训斥化作一只青蝠飞走。
刘长生此刻浑身筛糠一般发抖,其他人更根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吸摄妖灵内丹,还虐杀仙灵,豢妖牟利,与暗族私通,任何一条罪状都够你入十九层地狱了。但我今天只废掉你修为,留你狗命去告诉天平!我莲无芯可不管他是什么国师,不过是眼下没空搭理他。可如果他仍旧怙恶不悛,我总会有找他算总账的那天!”
说着,随他双手一伸一缩之间,在场天平教众尽皆被莲无芯击断了根脉,今生别说修仙,从此连武功都不用想练了!
看着众人屁滚尿流的逃跑,莲无芯伸指一点,将那女子身上封印解除!
“玉镜灵虚界,灵奴烛馨参见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