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顺的局势一天比一天坏,开始只是一两个乞丐在门口闹事。弄些拉屎泼粪的把戏,顺天府的差役抓了两次之后。居然来了几百个乞丐,在门口一溜排开沿街乞讨。
“长老,看样子东来顺儿不服软啊!”狗头军师看着东来顺的大门,大门两边是荷枪实弹的卫兵。还有十几条大狼狗,大热天的居然有条冰吃。不过这京城六月天,跟下火没啥区别。大狼狗耷拉着舌头,一个个趴在阴凉地里面“呼哧”“呼哧”直喘气。
只要不破坏东来顺的东西,这些人倒也不驱赶那些乞丐。乞丐们也很默契的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毕竟命只有一条。人家手里有火铳,还有明晃晃的刀。大狼狗一寸长的獠牙龇着,是个人就害怕。
“虽说这年头人命不值钱,但还是别闹出人命。毕竟这么着,难受的是他们。这些天你见到东来顺进去一个客人?咱们跟他东来顺耗上了,这么大的铺面开在这里,每天损耗加上工钱都是不小的数目。倒是要看看,他能挺多少天。”沈炼一边说,一边在怀里搓泥。忽然间手停住,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虱子拿了出来,想也不想的就扔进嘴里。
一些本来想要吃饭的人,全都捂着鼻子绕路走。没办法,这些花子实在是太臭了。还有些花子,故意在大街上拉屎拉尿。大热天的被热气一熏,足矣达到生人勿进的效果。
“可这么着,咱们也耗着许多人手在这里。这进项……!不如闹上一闹,让他们的大兵放狗。最好打死几个,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冲进去抢一把。”舵主朱大壮咧着嘴出主意。
“你真他娘的猪脑子,闹事儿?真把这东来顺给抢了,人家这买卖不做了咱们找谁拿钱?再说了,你以为这东来顺的东家是好像与的?白云观厉害不厉害,还不是被他们连根拔起。
到时候京城顺天府大搜捕,你以为朝廷里面那些老爷会为了咱们花子说话?”沈炼恨恨的训斥着朱大壮,这家伙就是一头猪。
长得就像!
“大不了吃几天牢饭!”朱大壮觉得吃牢饭也没啥,毕竟大牢里面也是管饭的。
“吃你个脑袋!白云观里面有几个人活下来,那也是上百口子人。道玄老道的功夫高着呢,一丈高的墙几步就窜上去了。还不是被人乱棍打死!这东来顺的东家,手黑着呢。”沈炼抽了朱大壮一巴掌,这货终于闭嘴了。
“帮主怎么说?”
“帮主的意思就是拖着,不要闹大跟他们耗。好像帮主也是受了人请托!反正帮主吩咐下来,咱们就得去干。臭猪,你去看看那边儿,我看着怎么有人想进东来顺的样子。”
“哦!”朱大壮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跑过去。
这几天艾虎生什么都没干,就站在东来顺的落地玻璃前观察。几百个花子,整个把街道堵了个严实。如果说这里背后没人组织,傻子都不相信。
便宜坊遍布京城,没人找麻烦。西便门外的工地,也没有人找麻烦。独独这东来顺有人找麻烦,看得出来。来人对李家在京城的生意做过了解,便宜坊有朝廷大员的股份。所以他们没有动!
西便门外工地里面,有魏忠贤和王体乾的股份。他们也没有动!也就是说,他们不想得罪太多人,打击的只是李家而已。
而东来顺,恰恰是李家独资的买卖,这里面没有朝廷任何的人的股份。他们是在做精准打击!
“五爷!查到什么没有,到底是什么人在跟咱们作对。我不相信,就是眼前这些花子在作祟。”艾虎生回到包间里面,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五爷秃着大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吸溜着茶水。
“现在看,就是花子们在搞事。已经托关系找东城的花子头沈炼说和说和,看看有没有可能会和平解决这件事情。你知道的,丐帮的事情很难办。南七北六十三省,这丐帮都串联着。惹了一个,就等于是惹了一大片。你真想在京城大开杀戒?这种事情,九千岁都不敢。”
凭借多年街头混事的经验,五爷敏锐的发觉艾虎生想要简单粗暴的解决这件事情。他立刻出演组织,李枭搞事情是利用百姓们的手。真要是调动留守在通州的一个连队,清剿京城里面的乞丐……!那非得血流成河不成,那些乞丐里面好人有限。说不定,到时候战火会弥漫到别的生意里面。
“我也想给钱,可给了钱之后难保不会有其他人效仿。再说大当家那个脾气,也不会同意给钱摆平这件事情。就让谢有财去摸摸他们的底,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艾虎生有些无奈,好几次他都想命令大兵们干掉街上的乞丐。
可五爷说得对,这京城的乞丐没八万也有十万人。自己一个连够干什么的!再说毕竟这里是京城,清剿乞丐会闹出天大的乱子,权倾天下的魏忠贤都不敢这么干,这凭什么。
最重要的就是,这事情李枭还不知道。艾虎生觉得,自己处理不好这样的事情有些丢人。李枭把京城的生意交给自己,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请示老大解决吧。那样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这事情是不是跟大当家知会一声,毕竟现在越闹越大。你看看,这东来顺还有生意吗。”五爷很想把事情禀告给李枭知道,五爷觉得现在事情绝对不那么简单。
李家的生意在京城一向是没人敢管的存在,现在忽然间冒出来这么多乞丐,肯定背后有强力人物的支持才对。这股势力神秘到锦衣卫都不清楚的地步,这让五爷非常警惕。
朱大壮在街上晃荡,今天挨了长老一顿暴训。心里有些不爽利,走路的时候不是砰这家的货架,就是踩那家的地摊。在街上横行无忌有如疯狗,大家看到是挂着八个袋子的乞丐。知道这人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把这位爷打发走了事。
转过东安市场斜街,看到一个女子的卖鞋摊子。看到这女人三十岁上下,生得说不上漂亮,但就是那么媚。尤其是那对眼睛,好像带着钩子,看人一眼连魂都能勾了去。
感觉今天非常走运,在带着几个手下在街上游荡,居然有艳遇。虽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但要饭吃的人有什么挑拣的资格。
“这些怎么个卖法儿?”朱大壮走到摊子前面,笑嘻嘻的看着这女人。
“三十个大子一双,不买别碰,臭烘烘的。”女人给了朱大壮一个大白眼儿,手里的尺棍作势要打朱大壮拿鞋的手。
“我操……!”后面的乞丐张口要骂,结果被朱大壮回身踹了一脚。
“俺们花子也要穿鞋,看你手艺不错。我兄弟脚上一人一双,你看看这里有十几个人。外加那边的,我要一百双鞋。”朱大壮狮子大开口,用手一划拉表示附近所有的乞丐,都是他的小弟。
“俺……!俺没有那么多!”女人看到朱大壮如此威势,似乎有些害怕。
“现在有多少?”朱大壮看了一眼鞋摊子问道。
“现在……!只有二十几双。”女人数了一下。
“都要了,这是十两银子。”朱大壮非常大方的甩出一锭十两的官银。乞丐很穷,他这个八袋长老花字堂舵主可不穷。泡女人嘛,就是要用钱的。这世界上的女人,八成都是爱钱的,至少朱大壮遇到的女人都是这样。
“俺没钱找!”女人看着地上泛着银光的银锭子,似乎有些害怕,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剩下的不用找了,算是定钱。”朱大壮摆出一副土豪的架势,可惜身上的行头非常不给他长脸。破烂的裤子露屁股,脚上满是污泥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左一个破洞又一个破洞。脑袋上不时有小生物出没,鼻孔里面的鼻毛,毛笔一样露在外面,看着就吓人。
最可怕的就是,耳朵里面爬出一个黑色的小虫子。钻进头发里面就不见了!
“谢!谢谢大爷!”女人紧张的看着朱大壮,不敢捡地上的银子。朱大壮一把薅过女人青葱一样的小手,硬是把银子塞进女人的手里。
女人的手好像触电一样抽回来,刚被朱大壮摸了一下,手臂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银子紧紧攥在手里,女人连摊子都不要了赶忙往街上走。这时候只有到人多的地方,才会有些安全感。
“哎……!”朱大壮伸手就把女人拦住。
“你干……!干嘛!”女人很害怕,用看大灰狼的眼神看着朱大壮和他的手下。这里是在大街上,他们应该不敢掳掠人口吧。那边就有两个衙门的公差,是不是要呼救?
“银子你拿手里了,你要是跑了这么大个京城我上哪找你去。”朱大壮色眯眯的看着女人。
“那……!你要怎样。”下了好几次决心,女人也没把银子扔回给朱大壮。
“你带着……!她!回家认认门,就算你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不是。”朱大壮的手指游动半天,终于落在一个在街边乞讨七八岁小女孩的身上。
女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小女孩也是脏兮兮的,不过比起那些明显不是好人的家伙还是要强不少。
看着女人和小女孩离开,朱大壮贼兮兮的笑了两声,带着手下人继续巡街。
这种事情他干了不是一次两次,自然是熟稔无比。
派个小女孩去,就是让女人放松警惕。知道了住处就好,派人摸两天门子。想办法调开她家里人,然后一窝蜂的冲进去拉着人就走。捆绑结实点上熏香熏晕了往箱子里面一扔,神不知鬼不觉这女人就到手了。
至于到了乞丐窝里面,这女人想怎么样就不由得她说了算。三贞九烈的女子,到了他手里也跟小猫一样听话。如果不听话,就让她看看那几个被挑断手筋脚筋,专门侍候底层乞丐的女人。
绑票勒索,其实也是丐帮主要业务之一。不过大人毕竟不好下手,所以狩猎对象大多是孩子。京城里面拍花的传说,从来就没有断过。大人们从小就告诫孩子,看到花子要立刻远离,绝对不许和他们说话。
由于丐帮的神秘性,坊间经常流传各种版本的传言。最离奇的就是抓到小孩子,用刀子划破身上的皮肤。用刚刚剥下来的猴子皮,覆盖在孩子身上。猴子皮就会长在孩子身上,用这样的孩子耍猴戏,比训练真的猴子容易百倍,而且能听得懂人话。
对于这些传言,朱大壮嗤之以鼻。刚刚听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找到了发财的捷径。结果弄了几个孩子和猴子试验之后,没有一张猴子皮能够长在孩子身上。
倒是那些孩子皮肤溃烂化脓,大多都死了。活着的,也浑身长满癞哩疤看着就恶心。
不过这种孩子出门乞讨,倒是收获颇丰。朱大壮手下就有十几个这样的孩子,每天上供的钱财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果然,到了下午的时候。那小女孩儿就跑了回来,告诉朱大壮。那女人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好消息,朱大壮决定自己亲自动手。晚上用熏香把人迷晕,趁着身子爽利,先干一炮再说。女人勾魂一样的眼神儿,让他的心里蠢蠢欲动。只恨天黑得太晚,这会儿,他是一刻钟都嫌长。甚至把人弄回花子老巢的时间,他都不愿意多等。
选了两个心腹手下,跟着小女孩去认了门。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朱大壮带着人就摸到了女人的家里。
女人住在大杂院里面,朱大壮也只能等。这时候,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抓心挠肝的。他也不明白,也算是阅女无数,怎么就对这么个老女人这么惦记。
好不容易熬到邻居们都熄了灯,朱大壮蹑手蹑脚的走到女人的后窗户。手指头粘满口水,润湿了窗户纸,轻轻一捅就是个窟窿。
掏出竹管,一管迷香就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