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落看到二人的互动心下微涩,抱拳道:“我不在的期间有劳罗大侠照顾澄紫和小凤母女了。”罗玄挑挑眉道:“璃庄主哪里的话,照顾他们也是我罗某人的本分。”
小凤吩咐下人抬来一架红木绣海棠图的屏风放在床前,罗玄隔着屏风站在外间。小凤从衣袖中取出一个蓝布包裹,摊开放于床头,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九支各不同形的银针,她淡淡开口:“可以开始了”罗玄不急不缓的问:“人体周身有多少穴位?”小凤知道他这是故意考她,她傲然笑答:“约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气穴,共720个穴位。”罗玄赞许的点点头又问:“奇经八脉包括什么?”小凤对答如流:“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罗玄满意道:“好了,你可以开始了。”小凤却不干了,收起银针道:“既然不信任我,那就找别的人来吧。”说完作势要走,罗玄拉住她的手腕叹道:“小凤,别胡闹,我只是……”小凤侧头瞪着他的手,原以为他会立马放手没想到他无视她的怒目,看着她的眼睛道:“小凤,不要任性了,赶快去帮澄紫姑娘施针吧!”小凤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如果是从前罗玄根本就不敢与她对视更别说是主动拉她的手臂了,今天的罗玄是怎么了?中邪了?连说话的语气中也隐隐透着以往不曾有过的温软。四目相对,罗玄再次唤了一声:“小凤”小凤这才回过神扯回手腕转身走过屏风。此后针灸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罗玄每说出一个穴位,小凤总能准确无误的扎入,两人一说一做配合的十分默契,罗玄不禁感叹,小凤学医的天份果然比天相好太多了,如果自己之前不曾防备于她悉心教导她医术,假以时日她在医术方面的成就绝不会在自己之下。一个时辰后小凤收针细心的将澄紫的衣服穿好,命人撤去屏风,罗玄走近看了看澄紫的面色又把脉点头道:“毒性果然有所缓和,以后每日卯时、酉时我们按时过来施针,不可间断。”小凤伸手拭去额头细密的汗珠:“这套针法我已经记住了,以后你就不用过来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罗玄细细看着小凤,针灸是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凤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颊边,满脸的疲倦即使如此也丝毫无损她半分美丽,眉目依旧只是眼中少了以往的依恋与爱慕,多了些清冷和疏离,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小凤,目光微闪故作平静道:“这套阵法每日都需根据症状做出调整,我每日都会准时过来。”小凤懒得理他挥手扇扇风道:“既然罗大侠有伺候人的嗜好,那我就不阻止了,你随意我走了。”罗玄哑然失笑。
对于留在山庄天相自然是十分欢喜的,施针和配药都有罗玄和小凤去做,他反倒成了最闲的那个人,一有空就去找双胞胎玩耍,当然大部分时候是他被耍的比较多。小凤跟罗玄联手救人,从最初的冷漠疏离,到惺惺相惜,一如往昔,正如小凤年少时的他们也曾有共同爱好,相互欣赏。
夏日的夜晚依旧闷热小凤沐浴过后了无睡意,她随意套上一件素白交襟绸衣又罩上一件同色轻纱,披散着半干的秀发走到园中。
皓月当空,清风阵阵,小凤顿觉浑身清爽了许多,她抬头看看半空中那座古色古香的亭子,拾阶而上,这是一座建在假山上的凉亭,约莫一丈之高,由于建在栖梧阁的中央又是最高点,很适合夜间赏月故名望月亭。她倾身半趴在白玉栏杆上,臻首微抬看着皎皎明月,万千青丝随风起舞。罗玄从药房出来经过园中远远看到一抹修长纤细的身影独自一人依于高阁之上,白衣墨发,随风舞动。月华如银零零碎碎的撒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如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仿若九天之上的仙子,衣袂翻飞间大有我欲乘风归去之势。他痴痴的看着高台之上的人儿,小凤不经意的垂眸也看到了月色下的他,依旧白衣翩翩,清逸出尘。她心血来潮突然逗逗这个万年不变的老顽固,红唇微勾邪笑道:“师傅,你说我若从此处跌下去会不会死呀?”说完当真伸开双臂纵身跃下,没有施展出半丝轻功,罗玄回神看着那如蝴蝶般翩然飘落的女子心神一紧,本能的运功飞跃而起,稳稳接住那即将坠落的人儿。两人的身形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儿才稳稳落到地上。罗玄依旧心有余悸,小凤则是咯咯笑道:“呵呵,真没意思,我以为你会不理我转身而去呢!”罗玄板着脸训斥道:“真是胡闹,这么高跳下来不死也会残废,你到底知不知道危险!”小凤抿嘴用力推开他,怀中骤然一空只余下缕缕幽香,罗玄只觉怅然若失,小凤道:“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这样你就可以为万天成报仇了,可以保住你的名声了!”听她如此说自己,罗玄怒极反笑一把将小凤扯到怀中:“我罗玄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小凤本来只是想逗逗罗玄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番举动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罗玄轻叹口气将小凤的脖颈按在自己肩头不让小凤看到他此刻的神色,喃喃自语:“到底要我怎么对你才好”
那夜之后小凤处处避着罗玄,罗玄也是每日除了指点小凤针灸就中规中矩的待着丹房里摆弄草药。一切如常,仿佛那夜月光之下的温柔缱绻不曾发生过一般。
在丹房待了一日罗玄觉得有些疲乏,他打开房门来到院中,刚在一棵大榕树下的石凳落座就看到降雪拉着玄霜走了过来,他有些讶异的挑起眉,没想到一向跟他疏远的两个孩子会过来找他。降雪跟个小大人儿似得,一脸严肃的问:“你能告诉我们紫儿姑姑的病怎么样了吗?你真的能治好她吗?”罗玄还没回答心急的玄霜道:“他们都说你是神医,拜托你一定要治好我姑姑的病,我可以把我所有那好吃的都给你……”罗玄摸摸玄霜的头,浅笑道:“真的要全部给我吗?那你不就没得吃了?”玄霜肉嘟嘟的小脸蛋皱在一起,纠结了一会儿忍痛道:“那我就,那我就不吃了,澄紫姑姑是为了给霜儿买吃的回来才生病的,霜儿不要姑姑死……”说完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看着两个虽然顽皮却不失纯洁善良的孩子罗玄心一下子就软了,倾身擦擦玄霜的眼泪笑道:“霜儿不要哭了,你们放心吧,她一定会没事的。”玄霜听到他的保证雀跃的跳起来,拍掌叫好。仿佛他的一个保证就能解决一切烦恼。这样全然的依赖与信任曾经也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只是那个人早已被他推得远远的。
降雪看着罗玄淡雅出尘的笑容好似有些明白娘为什么会喜欢他了,她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罗玄问:“你会出笛子吗?”罗玄反问:“为什么这么问?”降雪道:“我娘会吹,而且吹的很好听,既然你是她师傅,我想应该是你教她的吧!”罗玄赞许的点点:“雪儿果然冰雪聪明,你想学吗?”降雪先是兴奋的点点然后又耷拉着小脑袋道:“嗯,想呀!可是我娘不让我学。她自己也不吹了,只是弹琴。”罗玄叹口气看着降雪充满期翼的眸子就跟当初想学笛子的小凤如出一辙,终究不忍拒绝。他回房拿出一管翠绿的长笛,递给降雪。降雪双手接过兴奋的来回打量,她发现笛身上有条长长的裂缝,好奇的问:“这个笛子为什么是断的呀?”罗玄心中一痛,没有接话。绛雪把笛子放在嘴边用力吹了几次只发出几声呼呼声。罗玄拿过笛子浅笑道:“雪儿想吹什么曲子?”降雪毫不犹豫的说:“就要学娘吹的,以后娘想听的时候我可以吹给她听!”罗玄敛眉点头,他把第一次教小凤的曲子吹了一遍,降雪开始练习,她学的的颇为认真,三两下就找到了诀窍。玄霜觉得很有趣也来凑热闹可不知怎的吹了七八次愣是发不出一个声音,罗玄和降雪无奈的看着她,她有些挫败的说:“不学了,这个太难了!”罗玄安慰道:“每个人的天赋不同,霜儿也可以学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玄霜侧头想了许久:“嗯,我也不知道学什么,要不我就学医吧,这样以后可以给娘治病!”降雪抬手给她个暴栗:“聂玄霜!你胡说什么呢!娘好好的哪里要你治病啦!”玄霜委屈的揉揉被敲痛的脑袋,委屈道:“姐姐你说学了笛子要吹给娘听,那人家也想帮娘做点事嘛!”降雪翻了个白眼道:“那你可以说帮娘给人看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