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别墅。
温凉正在浴室洗澡,一想起刚在莫未安别墅里的时候,祁夜那个没来得及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就赶紧洗完澡,裹上浴袍走了出去。
站在阳台边上的男人刚挂断电话,温凉站在门内擦头发,他对着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男人将她头上的毛巾接过,然后将手机递到她手里,细心地帮她擦拭着长发。
“要不把头发剪了?”她问,想从他的口中听到答案。
本以为祁先生是个有长发情结的人,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定一定会表示反对的意见,可是身后却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他说:“夫人做决定就好。长发也好,短发也好,假发都可以。我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
“哦,那不剪了。”女人幸福的晃了晃手机,问他:“谁打来的?”
“夜卿。”
“说什么了?”
“莫老太太是白内障导致失明的,当他失明的时候,莫未安已经二十六岁了。”祁夜回,语气听起来却有丝毫的凝重感。
温凉回过头,皱眉:“也就是说……莫老太太在失明的时候,莫未安就已经是祁大哥的外貌了?”
“嗯。所以,不管莫未安是不是祁明,莫老太太都是知情人。”他点头。
温凉若有所思的轻叹一声:“所以……从莫老太太这里,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抓住他手中的那条白色毛巾:“对了!莫未安的胎记呢?你看到没有?他背后有胎记吗?”
“相册。”他用眼神示意温凉手里握着的手机。
她一边打开手机相册,一边还有些震惊的说:“你竟然拍照了?莫未安没发现吗?”
从后来吃饭时的态度来看,莫未安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祁夜却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笑笑,说:“可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什么意思?”温凉回过头,却被祁夜伸手将脑袋掰回去,让她的视线专注在手机上,随后点开自己偷拍的那几张照片。
这的确是祁明的背部,可是上面却没有任何胎记,更没有去除胎记后的痕迹。映入温凉眼帘的,是祁明整个后背的纹身。整个后背到手臂上半部分,都是满满的纹身,别说是胎记,就连皮肤的本色都看不清楚。
温凉现在总算明白祁夜刚刚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知道他在偷拍,却假装不知道他在偷拍。那是因为,哪怕他就算是刻意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就算是把整个背部露出来也无所谓,因为纹身上的色彩,彻底的掩盖了原本应该藏有胎记的位置。
就连温凉放大了照片里的画面,却还是看不清楚到底那个位置是是否有过胎记。
“太谨慎了……”温凉泄了气似的呼出一口气,皱着眉头对祁夜说:“如果莫未安真的是大哥,那他未免也太谨慎了……”
从背后将女人搂在怀里,他说:“还有一个坏消息。”
“我买了一个金刚不坏的盔甲。”她轻轻地将自己软嫩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侧目回眸看着他,笑靥如花:“你说吧。”
“莫未安不会治疗温莎。”他平静的说,怀抱却紧了。
温凉耸了耸肩:“意料之中,我该这样说么?”
“但……还有一个好消息。”他说。
“竟然还有好消息?”她表情略显意外。
他说:“修已经查到fred教授不愿意全心医治温莎的原因了。”
“真的吗?”这的确算是个好消息,只要知道了症结所在,那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温凉抓着男人的手臂,回头问他:“原因在哪儿?”
“有人绑架了fred教授的女儿伊莉莎,并以她的性命相挟。只要我们这边顺利救出伊莉莎,并让fred和伊莉莎重聚。那么相信fred不会拒绝救治温莎。”祁夜这话说得很有把握,那么也就证明,二黑说不定已经和fred沟通过了。而fred很显然也已经答应了二黑提出来的条件。
“所以……你们已经查到是谁绑架了伊莉莎?”温凉回头观察着祁夜的表情,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好看。
“司南成。”他说。
温凉握着祁夜的手,缓缓松开。
司南成,她早该料到的。
当初她和温莎结束得不明不白,如今回来的时机又显得莫名其妙。当他第一次出现在病房之后,虽然不知道他对温莎说过什么,但温莎却因此而有了反应。她早该猜到这一切都和司南成脱不了关系,早该知道司南成和温莎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祁夜弯腰,和温凉目光直视。
“为防止意外,这次夜卿准备亲自动手。”祁夜指的是救伊莉莎的事情,如果是夜卿动手截人的话,就相当于是给温凉的心底打了一剂强心针。
听到夜卿要出马,温凉清吸一口气。抓着他的手,说:“你觉得为什么司南成要这么做?”
温凉皱着眉头说:“上次我问司南成,从他的意思听起来,这些年他都不知道温莎已经成了植物人这个事实。在知道这个事实后,提出来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去病房看看温莎。而且他还拍下了那一枚天价的戒指想要送给我姐。我姐姐现在是一个连思维意识都不清晰的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就算他们曾经经历过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那对于一个植物人而言的温莎,对他来说又能造成什么威胁呢?至于再在背地里下狠手吗?”
这工于心计,满心计算的司南成,和温凉记忆中那个处处宠爱着温莎,做事温文有礼的司南成,哪里一样了?
根本就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祁夜轻柔的牵着温凉的手,面对面的看着她白皙的皮肤,说:“对于一个不会说话没有思维的植物人而言,对他来说当然是没有什么威胁。但如果是对一个有可能醒来的植物人而言呢?”
“所以,从始至终,他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姐有醒来的可能性?”温凉清冷一笑:“那凭着他的本事,直接弄死我姐不是更好?他早该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只要有机会醒来的人,就随时会有危险!”
因为司南成,温凉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处心积虑的回国,表面上装作担心温莎的生死安危,实际上却在背地里做这样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最怕不是站在你对立面的敌人,而是和你肩并肩自称朋友的仇家。
对于温凉的这个想法,祁夜自然也想过。司南成从默默无闻的涉外律师,一路隐藏身份和温莎当年差点谈婚论嫁,然后又天各一方,独自一人创建了sj律师事务所。
他看着温凉,说:“司南成身份背景强大,就连祁焕都查不出来。就算我们把温莎保护得再好,也难免百密一疏的时候,如果他司南成真想弄死温莎,又何必大费周章去绑架伊莉莎?而且最重要的是,fred接到的命令是不对温莎进行任何治疗,让她保持植物人状态,而不是让fred近水楼台的给她注射要命的药物,从这一点来看,司南成要么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要么就是不想要温莎的命。可是……”
祁夜顿了一下,才说:“夜卿说,查到是谁绑架了伊莉莎很容易,就像是对方故意留下了线索让她查到似的。就这一点来说,司南成做的就是打草惊蛇的事儿。所以……”
“他不想要温莎的命?又不想要温莎醒?”温凉头疼的捂着脑袋:“你说司南成到底什么意思?”
“明天夜卿就动手去救,等把人救回来再说。”搂着女人的腰,他低头,深黑色的眼眸将她的脸倒影在他的瞳孔里,他深情款款的道:“先睡觉。明天上午带知非四处转转,明天下午再回家。”
温凉在混乱的思绪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做了一个梦,又梦到了小时候那场车祸,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温莎被警察从驾驶座上捞出来,血肉模糊。
她慌乱的想要追上温莎的救护车,可最终那救护车却扬长而去。她崩溃的趴在马路上嚎啕大哭,却看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从自己身子旁边呼啸而过。她惊恐的回头。
就在车子和她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那辆黑色面包车上开车的人,是司南成。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辆车,然后车子撞上了温莎的那辆车,刚刚分明已经抬上救护车的温莎,此时此刻又在车子里追踪父母的车子。
最终司南成驾驶的黑色面包车,和温莎的红色小轿车撞在了一起,火花四射,而祁夜就站在两辆车之间……
温凉一下从床上翻身而起,满头大汗。
她困难的吞咽了好几下,才从梦中的环境回到现实,可身边却已经没有了祁夜的影子,原本应该睡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就连枕头都没有了温度,看样子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温凉有些迷糊的掀开被子,一边下楼,一边叫着祁夜的名字。
可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空气和荡漾在别墅大厅的回声……
“祁夜!!”温凉推开别墅门,朝着花园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