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远处看,校园里灯火通明,却一片安静,没有‘镰鼬’的帮助,林阳什么都听不到。他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教堂和图书馆的方向,林阳比谁都清楚那是通向‘三女神‘的捷径。
但是——他脚步一转,踏上了去往校门口的道路。
谁说一定要守护在宝藏的箱子前等待找上门来的勇者呢?林阳在心里为自己打着早就忘记是什么歌曲的小曲的节拍,他往前走,巧妙的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一切因为诺玛暂停移动摄像头镜头而造成的视觉死角里。
想要‘宝藏’不被带离迷宫,最简单的方法是:封住迷宫的出口!
不夜城展开后,就算摄像头停止移动,卡塞尔的围墙也早就被火力设施取代,离开校园的最好方法除去CC1000列车这个入侵者根本动用不了,就算动用了也只会变成大号靶子的大家伙,就只剩下校门了。
很显然,只会有执行部专员把守的校门,在言灵开放的情况下要比开动列车这样把自己往靶子上捆好逃离多了。
赌一把好了。林阳摸了摸袖子里的军刺,钝的边角贴在他皮肤上,很快变得温暖。他微微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等到第一次使用的时候,他才觉得这柄军刺有点儿轻了。
轻的不像是金属制品···或者轻的像是空心的。
“叮!——”
那并不是清脆的铃声,而是刀刃碰撞的爆响。
恺撒在最后一秒挥刀,他架住了从右后方劈下的刀,那是两柄怀剑,以恺撒对日本刀浅薄的了解也能一眼看出的古朴与昂贵。
怀剑从不是应该被用来战斗的武器,它们的精巧与短小是由于使用途径决定的,在古代日本,贵族们会携带怀剑,用来在最后的关头破腹自杀。更多的时候怀剑被悬挂在武装带上,作为一个精美的装饰品。
而现在两柄怀剑被酒德麻衣握在手里,轻薄的刀刃死死的压在恺撒的猎刀上。恺撒用眼角的余光瞥过怀剑与猎刀碰撞的刀刃:势均力敌的碰撞下能看出两柄怀剑和恺撒的猎刀的材质和强度看起来不相上下。
这委实超出恺撒的意料,虽然恺撒自己总是在黑加图索家。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实,除去原则问题,加图索家的确是给予他一切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比如作为一个必将在战斗中渡过一生的混血种最不可或缺的武器。恺撒的猎刀狄克推多是家族最得意的几柄刀剑之一,取形自美国安大略骑兵刀。这是家族的老不死的从地窖里爬出来,特地拜托到中国那边去专门为他定制的炼金猎刀。
这样一柄名刀,自然削铁如泥,本该攻无不克,而现在却被两把怀剑抵住了。
恺撒飞快的思索着近现代能跟中国的那位媲美的刀匠,他一边说着没啥意义的话,一边在手中刀上投入更大的力量···
下一秒,枪声响了。
就像是锤击猛地冲向耳膜,恺撒的听觉一瞬间全部被巨大的枪声所占据。他本能的向往后撤,镰鼬在第一时间向他反馈了开枪的方位和子弹的轨迹,但是他也同时很清楚的知道来不及了。只来得及将头往后仰,避开子弹的轨迹。恺撒看到酒德麻衣同时做了跟他一样的动作。
下一秒,子弹穿过猎刀和怀剑碰撞的“X”,击打在他们侧后方的电梯大门上,弗里嘉子弹带出大片血雾。恺撒下意识的扭过头,他被子弹灼焦的金发并着酒德麻衣的鬓发一起轻轻落在刀刃上,然后被切成两段。
他望向了奥丁厅入坑的方向。美丽的姑娘穿着紫色的小礼服裙,她脚上蹬着‘恨天高’的玛丽珍高跟鞋——恺撒知道那是她最讨厌的东西——长长的红发顺着肩背的弧度散开如海藻。
红发的姑娘抱着双手,对着恺撒轻轻勾起唇角。
“Hey.”
恺撒吞了口口水——他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和酒德麻衣的姿势到底有多扭曲、或者说暧昧。
“Hey.”
紧跟着,就仿佛完成了必须的环节···的枪口横移,红发巫女用枪口代替手指,指着酒德麻衣,欢快的说道。
“这位美女,能麻烦你离我男朋友远一点儿吗?”
一个瓶子。
小小的,通体刻着精致的花纹,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它经历过的岁月。封住瓶塞的溶液已经凝固,摇晃起来有细细的水声。
在他接下任务之后,雇主很快通过快递将这个一指长小瓶子连同任务联系用的手机一起寄给了13号,要求任务期间13号随身携带。13号收到后完全没在意雇主专门给瓶子贴上的易燃易爆,轻拿轻放的标签。
收到快递的时候13号正在吃早餐,他边吃边打电话边拆开足有一个鞋盒那么大的包装。接着就用刚切完完煎蛋的餐刀刮了一些封口上凝固的溶液的碎屑下来,吃完了煎蛋他就连同瓶身的样本送去给熟人。对方在简单的检测之后,告诉他这是灰锡。
13号听不懂灰锡是什么,那人只是告诉他别去月球过夜,灰锡会崩碎成渣。13号看着熟人为自己并不好笑的冷笑话笑到前仰后合,心想我有去登月的资本老子还用找你办事?在他的幻想里他应该狠狠一棒子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然后再吐出这句话。做完这一切之后一定要抽着烟低下头看看他求饶的表情,然后再咬着烟屁股大模大样的走出去。
——就像他曾经窝在脏乱狭小的出租房里,一遍一遍用着只会出现在和影片同年代的电视机和播放器看很古早的港台电影里的人一样。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很爽,可事实上他认真的道谢,配合的跟着干笑……最后还要给‘熟人’一比不小的检测费。
有些事情他只能想想,却不能去做,因为他是生活在现实里,在社会上讨饭吃的成年人了。
就算现实只让他觉得疲惫,就算社会只让他感到孤独。但是人活着就是这样的,这就是只属于人的活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