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光清晰如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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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爱情的反面是遗忘,你不爱一个人的标准,是可以将它遗忘。

可是在大脑的记忆里,我们真的可以选择忘记吗?

可知那些曲折的过程,不是不愿意忘记,而是记得太清楚了?

心已送出,情何以堪?

1

北京的天由冷转寒。

咖啡屋的玻璃窗上被屋内的热气牵出了一层薄薄的寒气。

隔着模糊的光线,可以依稀看到窗外来来回回的人群。

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模糊的影子重叠、重置,然后瞬间被另外一个人影覆盖。

如同华丽的交响曲,始终都有另外一只曲子来淹没上一首的伤感与没落。

服务生为我续杯的时候被我挡了回去。

我不太喜欢喝咖啡。因为它即使再添置多余的砂糖,也依旧都掩盖不了它苦涩的本质。

这让我又不得不想起了我的上司。苑简。

这个性格莫测、处事怪异的男人。它的本质?原本就是这样吗?

我突然就觉得太可笑了。原本怎么样?与我有关系吗?我好像太容易把周围的人都拉扯进我的生命中了。

不管是庚辰铭,还是毕景,还是绵羊,他们原本都与我是陌路人。可却因为我的好奇心,被我一一拉进生命年轮,最后牢牢地牵在一起,揪也揪不断。

下午1点刚过,苑简来了电话。

大概意思是让我该干嘛干嘛去,饭局完了可能还有活动,他到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这件事让我相当郁闷。貌似是言谈甚欢?续桌?

但我还是发动车子离开了。

说起来,这酒店离绵羊的茶社倒是不太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原本没打算打扰人家的,可看来真不行了。不然那苑简还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就会给我打电话要我接他呢。

我突然就觉得我真可悲。

哪有助理还给老板当司机的?

来到绵羊店门口的时候,还不到一点半。

这个点儿,茶社的客人并不多。

我前脚刚一踏进茶社,就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长款针织衫的瘦背影坐在店铺最靠右窗的位子上。

我推门的动作很轻,但还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打扰到她。

她这一回头,我便看清楚了。

是那个苑西茜。慕伯伯心中的准儿媳。

绵羊正在茶柜前忙活。一回头看到是我,连忙就迎了上来。

“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没重要事儿,就是想起来了,然后过来看看。”我习惯性地笑了下,便朝苑西茜坐的位子走去,“嗨,还记得我吗?小茜姑娘。”

苑西茜腼腆地回给我一个笑容,声音还是那么清脆:“记得啊。你是邸瑾姐。不过,今天怎么没有看到毕景姐呀?”

“那丫头今儿上行政班,估计得到五点才能下来了。”

“是这样啊。那邸瑾姐你今天不上班哦?”

听着这一口台湾腔,我虽然还是感觉不舒服,但也没露出不适合的表情,笑了笑,还是开了口:“没有,今天陪头儿出来,一会儿就走。”

“哦。原来是这样啊。”苑西茜虽是一脸原来如此,但却依旧掩饰不住那双美瞳中偶尔探出的疑惑。

我并无在意,摆手便让绵羊看茶:“嘿,绵羊,赶紧给我这儿来一壶。”

苑西茜背对着绵羊,没看到绵羊眼中深深的厌恶,可却被面对着苑西茜,正眼瞅着绵羊的我对了个正着。

我心头一颤,不由得又喊了起来:“诶,我说绵羊,你还愣着干什么?我都快渴死了。你给我快点儿。”

Wшw ★ttκa n ★CO 绵羊这才目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下去了。

苑西茜依旧沉默着。

头沉得只能看见光滑白皙的额头,尖锐的下巴倔强地抵着脖子。

不动声色。

这让我不禁更加疑惑。

依照苑西茜的聪明程度,我不相信她丝毫感觉不到绵羊的态度。可是,却这么不顾情面地继续留在这里,是要有怎么样的勇气和原因?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慕伯伯看重她,而她觉得只要能嫁给绵羊,便一无所求了吗?

这其中缘由我无从知晓,也不愿知晓。所以我决定闭耳不闻,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来面对绵羊跟苑西茜之间的事儿。

绵羊端着沏好的茶过来时,脸上表情已经恢复常色,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眼底那处显而易见的隐忍。

苑西茜很坚韧。盯着绵羊只拿了一只杯子的手,笑得如同夏天花园里盛开的白玫瑰,纯洁而青亮:“一扬哥哥,可以帮我也倒杯茶吗?”

我这才察觉,原来苑西茜面前的桌子上,除了她自己的双手外,没有丝毫的多余物品,甚至是绵羊一向朋友一来便端上的茶水。

看着绵羊突然间停顿下来的手,我慌忙圆场:“是啊,慕一扬你也真是的,客人来了也不知道上茶,还得客人亲自问你要茶喝,你这服务也太不到位了吧?”

绵羊紧抿的唇瓣绷得更紧了,但却也没有发飙,只是不带感情地斜了我一眼,便回过头朝刚走过去的服务生吩咐道:“小林,去再拿个杯子过来。”

于是那个叫做小林的服务生便笑着应道:“好的。老板。”

然后,苑西茜就笑了。这回是发出声的那一种,但没有我初始以为的那般尖锐,却是浑圆而清脆的音调,相当悦耳,如同她那对充满纯真的眸子。

她笑的嘴角都扬了好几个度,却是朝着我开口:“谢谢你了啊,邸瑾姐。”

不知是我多想还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就觉得苑西茜那双含笑的眼睛里添置了一些东西,但我却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就像是一种潜意识的察觉,那般鲜明与清晰,但又模糊的不像话,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却是那种在感知上的一清二楚。

绵羊的眉毛一下子就蹙了起来,他好像很讨厌苑西茜,不管这个姑娘看起来有多纯情多纯洁,他好像是打心眼里排斥这个人。

连我都察觉出来他身上对于苑西茜的排斥感。

更何况是苑西茜本人呢?

2

天似乎暗得越来越快了。

不到六点,北京的天已经暗到全街都亮上了霓虹灯。

知道我在绵羊这里。六点刚过一刻,毕景就跨着她的Gucci皮包英姿飒爽地过来了。

见到苑西茜的时候,先是一愣,结果还是掩饰不住嘴角那抹强忍住的笑意。

估计她是又想起苑西茜的名字了。

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没跟毕景说过,比如她的名字。

毕景是上初一那会儿转到我们班上的。

记得当初老师介绍转学生毕景的时候,班上少数已经了解女性生理常识的孩子,还是在私底下议论了老一阵子。没少嘲笑她。

当然,我也属于这少数的一部分。

毕景,闭经。

这不管怎么读,都总有点儿牵扯。

毕景是个北京小孩,却到西安来读书。这事儿逮谁都觉得挺诧异的。我也没少诧异,而且我说了,我这人一向好奇心可重。所以,认识毕景再跟她深交,这也算是由我的好奇心初始阶段的作祟所导致的。

那时候的孩子,一点儿都不傻。我也挺聪明的。虽然在背后一直管毕景叫闭经,可在她面前,这毕景俩个字绝对是从来没走过音的。

毕景跟着她外婆来到西安人生地不熟的,因为她那时候还没体现得像现在这么大气,相反的,好像还挺淑女,挺文静的。而且成天跟个病秧子似的,动不动就发烧,四肢疼,请假。虽然现在也常发烧,常骨头疼,但频率已经变得很低了。

现在想起来,貌似她那个时候都是装的?而只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所以把她那强悍的本质没给泄露出来?

这么想想,根据我对于本质无法改变的定义,好像丫真就是给装的了。

而现在我俩使劲嘲笑人家苑西茜的名字,我在想,是不是苑西茜其实也在心里一直都在嘲笑毕景的名字一般?

这样一想,再看旁边的苑西茜,她还是那一脸的蒙娜丽莎,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我突然就给打了个寒颤,想起中午绵羊给她茶喝,她谢我时朝我笑的那个深不可测。我心里不自觉地就开始琢磨,这姑娘要不是城府太深,在表面上没展现,就是我邸瑾太小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毕景一坐下来就开始跟苑西茜套近乎,完全不顾绵羊店里顾客的清静之心,嗓门虽不大,但却有损她这气质极佳的白骨精形象。

“小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用上班啊?”

苑西茜扯着嘴角那丝不动声色的笑意摇头:“不用啊。我还在台北上学,明年年初就要回学校了呢。”

毕景难得地被吓到,连嘴角的筋儿都抽了起来:“真牛掰。上学的人这会儿都赶时髦开始相亲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毕景赶紧改口,“啊,我没别的意思,小茜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很诧异,你这么小,怎么想要这么快结婚呢?”

苑西茜一下子俏脸就给红了,连嗓音都扭捏了很多:“是爸妈要我跟一扬哥哥结婚的。”

我跟毕景相视而望,敢情一提到跟绵羊结婚的事儿这小丫头就犯羞?

毕景一声哑呼,满嘴啧啧之声:“看到没有?邸瑾,我俩都是老姑娘了。”

我嘴角一下子就给抽了,我说:“有你这样说自个儿的没?还老姑娘,你快别了,说出来都不怕人笑话。”

毕景眉头一挑:“瞧你这话说的,敢情你不是个姑娘了?”

我直接就给噎住了。斜眼瞅见旁侧不远处强忍着笑意的一对男女,脸立马就红了。我说:“得!您姑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着?不是有情侣派对吗?你的人呢?”

毕景一愣神:“什么我的人呢?”

“男人啊?你不是说要带男人的吗?”

“诶,我说你没发烧吧?我是说叫你带男人呢,你怎么问起我来了?你的男人呢?那个苑简呢?”

我真有够汗的。

“跟你说了那是我上司,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

“上司怎么了?现在搞办公室恋情多时髦的?你不挺能耐的吗?一个男人就给搞不定了?”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贬我呢?我说毕景你丫现在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这拐着弯说话你不累可听这话的我还得费脑子想,这你也好歹替我考虑考虑下吧?”

“得!那咱就简单点儿说。你那上司呢?中午不是你俩还在一块儿吗?敢情是……”

“Stop!”我对着对面滔滔不绝的毕景打了手势,“1.他是我领导,你有听过哪个领导去干什么还要向手下员工汇报的吗?2.行程是我安排的没错,可是决定权在领导手里,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用不着跟我打招呼。3.关于男人的事儿,我跟苑简是干净纯洁的上下属关系,没你满脑子那些想入非非的东西。4.我这人一向坚持的原则就是: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这周边的环境都必须干净整洁,不含一点儿杂质,包括你嘴巴里说的、心里想的那飘渺的爱情。”

“呦!来真的了?但你也别太嚣张,你今晚上要是带不下个男人,那苏吉祥子还指不定怎么挖苦你呢。说真的,我要是你,绝对先解当下之急。既然能用得着,干嘛还要费心思去搞那些没用的原则?我告儿你,在现实面前,那些虚幻的原则绝对不实用。”

“那也不能找苑简呀!”

“为什么不能找?”

“为什么一定要找?”

毕景一扁嘴:“废话,当然要找个比庚辰铭更有能力的人才能体现出你选择离开庚辰铭是个多英明的决定!”

英明个毛!

当然,这话我也就敢在心里喊喊,要是真拿出来撑场子,那也绝对是个自找没趣的破点子。

看着对面毕景一脸坚决的样子,再一想起庚辰铭,我立马就给蔫了。

我觉得我好像真的过不去庚辰铭这道坎儿了。我突然就想起今天在医院看到庚辰铭时的那副鬼样子,哪还有当初跟我在一块时的半点儿潇洒劲?这一离了我,哪哪都给走样了!不仅那样貌,还有那身板,甚至是那一直给人干净帅气的印象,今天怎么就越看越颓废,越看越邋遢了呢?

毕景在我耳边打了个特大声的响指,吓了我一大跳,害得我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来。我吼:“你丫有病呢是不?”

毕景挑眉:“怎么着?一提起庚辰铭,你就这样子?放不开你就回去找啊。别一脸悲哀劲儿搁我们跟前,谁看着都碍眼。”

“你说得倒简单!回去找?当初是我提出来的分手,你现在要我回去跟庚辰铭说,我俩和好吧?你让我这面子往哪儿搁?”

“面子?你要今晚给掉链子,别说面子,就你那里子都给掉光光的!谈感情还敢要面子?你邸瑾要是脑子没病,就我毕景脑子有病!爱情?面子?哪个重要?真是被你搞疯了!”

“我说你俩还有完没完了?要不要我做生意了?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俩办个擂台整整?”

绵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一脸黑线的开始朝我俩嚷嚷。我跟毕景自觉理亏,也没再强辩个什么。而坐毕景一旁的苑西茜依旧笑得很虚伪。

虚伪?我一下子就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词吓了一跳。敢情我一直都觉得这小丫头笑得挺虚伪的?

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绵羊又发话了:“我说你们俩赶紧看看准备好了没有,离七点可没多久时间了。”

我满头问号:“什么七点?”

“就你家毕景不想你丢人最后掉苏吉祥子的激将法里,应了人家你会去参加这次聚会,而且重点还是,你会带一男人过去。就七点,在张美婷家酒店。怎么?毕景没跟你说?”

“呀!”毕景突然一声大叫,“我给忘了,我只记得跟你说叫你带男人了。怎么着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我没在意绵羊听到这声浑厚的嗓音后都说了什么,我也没心思理那些话。反正只记得,他跟毕景又嚷嚷了起来。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知足常乐的女子,就像我觉得只要能跟庚辰铭在一起,哪怕让我俩过着山沟沟里的贫穷日子我都不会在乎。

可我俩还是分了。

死贱死贱地就给真分了。

想起来我真想一巴掌抽烂我这张嘴。

你说它说点儿什么话不好。偏说出这分手的话?

庚辰铭多好一男人?就真让我这么给蹬了,而且还死不悔改,等着人家回头!这下好了,准让人看笑话去了。这么想想,我怎么就有种想抽毕景的冲动?可要是不去,估摸着被抽的就是我了。

3

傍晚六点二十三分的时候。苑简终于在这个相当不恰当的时间来了电话。

当时绵羊正收拾店内残迹,开始打烊。

毕景去停车场取车子准备出发。

苑西茜一脸温顺地看着绵羊跟手下员工忙里忙外。

而我,因为电话的突然响动,站在原地呆愣了5秒有余。

手机震动的声音丝毫不逊色于夏夜里烦人的蚊子在耳际发出的呜咽声。

我划过iphone荧屏。

听筒那边,喧嚣声很大。能够清楚地听到DJ狂热的舞曲跟人群杂乱的嬉笑声。苑简肯定是找了个稍微安静的隐蔽空间跟我喊的,因为我清楚地听到那声音中添杂的破音声,背景音乐像是被拿着被子捂住的播音机,相当明显的强势隔绝。

他问我在哪呢,我说在人大附近,没说具体的位置。因为我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这么问只是在思考我能多长时间赶到他那里,然后接他回去。所以他给了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应该感谢他的宽宏大量,因为他所在的酒吧离绵羊这里开车只用十分钟就可以赶到。

跟绵羊打了招呼后,我便出发了。

临走时,绵羊嘱咐我务必要去参加聚会。

我头也没回地对他摆了摆手,告诉他:“跟毕景也说一声,免得那家伙说我临阵脱逃,动不动就鄙视我。”

绵羊回应的声音很大,即使隔着悲鸣的汽车鸣笛声,我还是清晰地听到那自他清亮的嗓音里答出的那声“好”。

整座城市都被霓虹灯掩盖。

若是有座高山,站在它的最顶端俯视整座北京城,那绝对堪称一座灯海。

像是定格在烟花最绚丽绽放的那一瞬间。

亮眼重生。光芒普照。

酒吧里有酒吧里的样子。

在这里横生蔓延。

妖艳的女子,高脚的红酒,浓烈的妆容……这里,与白天匆忙拥挤的北京城相比,剩下的只是被内心所掩饰的挣脱与释放。

苑简跟一群财大腰粗的主儿坐在一个暗黑的角落里喝酒。灯光偶尔不经意的扫射,为他那张迷离的脸更添了几分致命的诱惑。这个不管在哪里都发着耀眼光芒的男人,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脾气有多坏,我的心指不定还真能被吸引上那么几下。

周围有女人竟然开始朝那里靠近了。

苑简在女人快要坐上他大腿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从座位上斜身站起,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那妖娆的蛮腰。手中拿着的高脚酒杯很配合地轻碰上,那个旁侧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的胖男人的酒杯。

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依照苑简的性子,让他在这么个人眼前晃荡这么久,估计他早就发飙了。

干完杯中颜色怪异的酒水,待那女人无趣的走开后,苑简才一屁股坐回座位上。看着他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我差点儿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苑简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大多数男人巴不得碰上的艳女?

这缺点还真是有够奇特的。

敢情丫就差搞GAY了?

在苑简低头开始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时,我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突然就觉悟到来这里的最始目的。

看来是该我出场了。

这里没有镜子,所以我没办法看到自己这个时候脸上所装出来的表情是不是有够匆忙。我只知道如果我没办法装得跟真的似的话,那回头吃亏倒霉的绝对是我自个儿。

万分焦急地奔到一脸严肃正在蹙眉的苑简面前,左手附上他的右耳,在确保隔壁的男人绝对也能听清楚我所谓的悄悄话后,我定了定神,声音非常洪亮地嚷道:“苑总,那个人已经等不及了。”

苑简疑惑的眼神对上我焦急但却相当淡定的面孔后,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便对身旁的男人俯身侧耳说话。

胖男人的脸在这喧嚣的氛围下依旧笑得非常灿烂:“没事没事,你快回去吧。可别耽误了兄弟的正事儿。”

“那就谢谢您的谅解了。”苑简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然后在他拿起量酒器准备填酒的时候,我很有眼色地先一步给他已经空了的高脚酒杯里满上了酒,苑简虽有些诧异,但却还是对着胖男人举起杯子:“那我就先干为敬了。抽时间一定找您再出来聚聚。”

趁着苑简跟那些人一一过酒道别的空挡,我先退出了酒吧。

我很郁闷,这才多久时间?今儿第一次见面,便开始称兄道弟?我不得不感慨苑简这人在应酬上的确很有一腿。

不过也足以说明这对方的来头有多牛掰。不然要搁一般人,连着苑简的面估计都见不着。虽说苑简也不过就是个小部门的总监而已,但却在这个拥有庞大经济体系的跨国公司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因为指不定他还有50%的可能成为以后的集团董事长。

苑简喝酒属于那种面不改色的人,光闻着他那身刺鼻的酒气,就觉得心里一阵犯晕。但他本人可还清醒得不像话,甚至都记得我比他规定的时间早到了10分钟。

4

车里。

苑简眼神怪异地看着我,这让正在开车的我思绪狂乱无比。貌似是我又在不经意间得罪到这个魔王了?

可我觉得我没哪里做错呀?

我还在搅尽脑汁思索的时候,苑简开口了:“你来公司几年了?”

我虽是很诧异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强行压迫自己一定要镇定。

尽量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我笑着回答:“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你今年多大?”

“23。”

“是一毕业就来公司的吗?”

我不明思意地顿了顿:“算是吧。”

“哦。刚才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引人耳目的方法?你很聪明。”

我可以当做这是在夸我吗?

“呵呵。谢谢苑总夸奖。”

最后想想,这也算是一个不伤人不伤己的好办法。反正每个人肚子里都有花花肠子,只是大家都各取所需而已。

因为剧烈的咳嗽,苑简原本在车内不亮的光线下显得苍白的脸被迅速抹上两团红晕。

乌黑俊俏的眉头深深蹙起。

连着被西装衬衫裹住的胸膛都上下起伏不定。

空气中又充斥了一股更浓烈的酒精味儿,完全掩盖了那股叫人思念的香水味儿。

苑简伸手松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我尽量将车开得稳当些,减少刹车加油门的急冲量。

在车开过闹区后,苑简才眯起眼睛开了口:“现在先不回公司,先去你要去的地方。”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得差点儿让车子抛锚。

侧头看着苑简的脸时,这才发现他眼中透出的一丝不满。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向我开口解释:“你那个朋友不是已经说要带我过去了吗?我如果不去,你要怎么圆谎?”

我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摇头:“不用了苑总,您这么忙,我随便编个说辞也就过去了。”

苑简眼中的不满更深了,连脸都黑了下来:“开车就要专心开车。你不用多说,我已经决定了。”

“可是苑总,您那么忙,还是先回去……”

“不要让我浪费时间重复相同的话。”

看着苑简坚决的侧脸,我突然就皱起了眉。

这家伙怎么拗起来跟庚辰铭有的一拼呢!都是典型的自以为是者。虽然庚辰铭一向的自以为是都是以对我好为前提的。

即便心里万分排斥带苑简过去,可我还是将车子开在了去张美婷家酒店的路上。

一路上,毕景来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我当机立断地给按了。一直到再隔了十分钟后手机再次亮起来,显示的是庚辰铭的手机号,我才在沉思了片刻后接了起来。

刚一接通,就听到毕景震耳欲聋的声音!这让我不得不把手机拉得稍微远点儿。

“你丫还真是扯啊!我打了那么多电话,瞄都不瞄一眼就给我挂了,这庚辰铭号码一来,你连思考都不用就直接接?你丫对得起我吗你?”

看着苑简嘴角的抽动,我真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你说毕景这妞儿就不能低调点吗?怎么搞个什么都这么风风火火的?

我单手支着方向盘,跟毕景回话:“没。我知道是你打的,所以才接的。”

“少给我胡扯!你要是知道你直接挂我电话接庚辰铭电话?”

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说毕景同学,每回我一不接你电话你就拿庚辰铭机子骚扰我,这事儿连你爹都知道,你说我还用得着扯吗?”

毕景沉了片刻,却依旧掩饰不了丫性格里的那股火劲儿:“话都由你说了。你少糊弄我,现在在哪呢?你没看你胳膊上那欧米噶指针都指哪了?我说你也别每回都这么没有时间观念行不行?”

“我这不是正往这赶呢吗?你至于吗你?”

“怎么不至于?你知道刚7点一到,那苏吉祥子就跟一定时的闹铃似的立马就给弹出来,说什么了吗?‘呀!敢情是这邸瑾她男人不愿意跟邸瑾过来,这才连面都不敢露了吧?’我跟你说邸瑾,你是不知道我一瞅见丫那张阴阳怪气的妖脸,我有多想一巴掌抽上去!”

听到这话,我刚准备回话。苑简就很不给面子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搞得我的心情立刻郁闷到极致。可能是听到有男人的笑声,毕景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喊了起来:“呀!敢情你是找到男人了?那得,你赶紧过来!这苏吉祥子可就等着看你好戏呢!”

我说:“毕景,你要再这么口无遮拦的,我立马从你眼前消失!你信不信!信不信?”

毕景被我吼得有些发懵,但还是很快缓过神来:“你是尾巴被门缝夹了还是怎么着?喊什么喊?我告儿你邸瑾,你要是再不赶紧过来,苏吉祥子绝对都敢兴奋地去裸奔。”

“那就让丫裸奔去!”

喊完后我就挂了电话。真是见鬼了。至于吗?都至于吗?

苑简在旁边笑得“咯咯咯”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笑起来的声音就像是被路人踩住脖子的鸭子。一点儿都没有庚辰铭一半好听。

像是扫描仪般迅速打开了脑中的存储器,庚辰铭那张笑脸在此刻与某人那虽有声音但却似面部抽筋的强烈对比下,更加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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