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
“谢小秋,拜托你,”他凝视着我的脸,一字一字地道,“停止纠缠我。”
我呼吸瞬时间停止了。血全部涌到头上。我怔怔地看了他三秒,蓦然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走得太急,一脚绊在沙发上。他眼疾手快地站起来,死死地拉住我。
“去哪里?”
“你关心啊?”我冷笑,用力甩开他的手。他拉住我不放,手像铁钳一样扣住我的手腕。
“哪也不许去!”他一把将我扯到他怀里,“听见了吗?谢小秋!你跑掉了,我……追不上你。”
他嗓音喑哑,额上青筋暴现。生怕我跑了,另一只手还紧紧拽着我的衣服。其实,岂止是追不上,他站都站不稳,刚才我用力一挣,他几乎一个踉跄,若不是有我挡着,就摔倒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扬起脸,颤声说:“沥川,别以为我可以被人轻易侮辱。你给我一巴掌,骂我是贱人,我马上就走。真的,永远也不回来。你要不要试试?”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目中暗涛汹涌,思绪云影般纷至沓来。
“对不起……”他喃喃地说,“对不起……”
我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他的样子很可怜,神色比我还绝望。
“沥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如果你坚持要我离开,我也会答应。”我柔声地说,“但离开之前我得确信,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你是这样的吗?你病得这样厉害,又瘦成这样,离我们相识的那阵子,差了十万八千里。沥川,你让我怎么放心地离开你?你说啊!”
我捧着他的脸,热烈地吻他。他无奈而又顽固地抵抗着。我放过他的嘴,沿着耳根吻下去,吻过干燥的喉结,舌尖在锁骨上逗留。他忽然叹息了一声,揽住我的肩,鼻尖在我后颈上轻轻地摩挲。温暖发烫的呼吸,痒痒地吹过来,有一股淡淡的咖啡味。我伸手过去,环住他的腰。他闷哼了一声,小腹骤然绷紧,想要挣脱,被我牢牢地挽住,须臾间,索性偎依过来。
“No……”他仍在躲闪,欲望却被撩拨了,企图制止,却虚弱无力。
“No。”他板着脸又说了一句,恼怒的模样。我想放开手,已经迟了。他的脸上浮出细密的汗珠,半身发烫,被欲望激发得十分僵硬。
“好吧。”我抽出手,离开了他,乖乖地坐了下来。
他狠狠地看着我,目光灼热,喉咙枯涩,强烈地压抑着:“你,你就这样啊。”
“那还能怎样?”我瞪着他,双手一摊,“送上门了你都不要。”
43
他拾起拐杖,掉头去卧室:“我去换件衣服。”
屋子里有中央空调,室温不到二十二度。沥川看上去却像是跑了一个八百米,大汗淋漓。
他前脚进门,我后脚跟入。他一个转身又看见了我,气不打一处来:“我换衣服,你进来干什么?”
“看着你换。”
他愣了一秒钟,问:“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想看。”
“贼心不死?”
“人家是一片好心,看你需不需要帮忙。”我很真诚。
“哦,帮忙?”他怪怪地看了我一眼,拿腔拿调地说,“我很需要帮忙。”
说罢走进一个开放式的U形衣橱,里面挂着一排排的西服和衬衣。他随手拿出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塞到我手里:“拿着。”
接着,他当着我的面,一件一件地脱衣服,最后,只剩下了一件背心、一条短裤。
“看够了没?”
“没,”我把T恤交给他,笑容灿烂,“继续。”
他不理睬我,坐到沙发上,开始穿裤子。 然后,摘下手表递给我:
“麻烦拿下手表。”
我把手表套在手腕上,他又脱下袜子塞给我。
“哎,干嘛让我拿你的脏袜子?”
“扔进那边的洗衣篮。”
把袜子扔到洗衣篮时,他已经穿好了裤子,却将皮带扯下来递给我:“换条皮带。在那边,咖啡色的。”
我找到皮带,帮他扣好,他又说:“对了,钱包忘在西装里了。”
找来给他塞到裤兜里:“还要什么?二少爷?”
“手机和钥匙。”
“哦……在哪里?”
“那个柜子上。”
“离你就一尺远,不能自己拿呀?”
“我是残疾人。”
没好气地拿过来给他:“差遣完了没?”
他指着地上:“拐杖。”
最后,我从头到尾地打量他:“衣服换好了?”
“换好了。你别老盯着我的腿看,行不?”
“我看的是健康的那条。”
“都不许看。”
“一会儿外面有风,穿这么少,不会着凉吧?” 这几天苏黎士气候异常,虽说才是四月中旬,竟和三伏天一样热。沥川不仅穿着短袖、短裤,还赤着脚。笔直修长的腿、微微拱起的脚背、白皙的足腕裸路着,深蓝色的人字拖鞋上绕着红色的带子。勾魂摄魄啊。我立即大脑短路、双眼发直:“腰痛不?晚上帮你按摩。免费服务,上乘享受。”
“少来,”他冷笑,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懊恼,“别动不动就和我起腻。党和人民是怎么教育你的?一见你就跟进了蜘蛛洞似的。”
“哥哥,是盘丝洞。”我更正。跟这人讲过整本的《西游记》,到头来就这记性。
不等他回答我又说:“我也去换件衣服。我虽长得不如你好看,不过我有好看的裙子,可以把你比下去。”蹦蹦跳跳地来到楼下,我从行李箱里拎出一条缕花的白色上衣,一件浅紫色的长裙。见沥川从楼上下来,我说:“沥川,帮扣一下后面。”
上衣的一排鸳鸯扣全在背面,密密麻麻地有十几粒。扣到一半,肩头忽地一沉,沥川的头倒在我的颈边。他开始从背后吻我,下颚顶着锁骨,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面吻一面说:“不成,这么多扣子没法扣……太香艳了。”
说罢,不顾一切地将我的身子拧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一时间,意乱情迷:“小秋,你究竟想把我折磨到什么时候?嗯?”
“这话我正要问你。”我仰头直视,不屈不挠。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爱恨交加:“你有完没完?”
“没完。”
“停止勾引我!”
“不停止。”
“以后不许给我打电话!”
“偏要打,有空就打。”
“我不接!”
“不接就飞苏黎士……”
他堵住了我的嘴,舌尖挑开齿关,用力地吸吮。顷刻间便把我的衣裳全脱了,扔到地上。我微微地挣扎了一下,被他扣住双腕,用力地按到墙上。他的整个身躯抵过来,胸膛欺压着,我的头不由得一仰,撞在身后的壁龛上。里面一块白里透光的玉碗掉出来,“叮当”一声,摔成几半。
“不会是真玉吧!”我惶恐地看着地面的碎片。
“康熙年间的玉器。”
“呜!”我哀鸣了一声。
耳垂被他轻咬了一口,耳畔传来诱惑的声音:“哪有你价值连城?”
惊魂未定,他突然长驱直入,我很痛,大口地喘气:“你轻点,行不?”
“让你这么痛,下次别来找我啦。”他冷酷地说,下手很重,一反常态地凶狠。
“噢!噢!沥川你饶了我吧!”
“不饶!”他拧着我的手,不让我挣扎,坚硬的手指扣得我的手腕一阵生疼。我抵抗着,用力地抓他,手心手背都是他的汗,心里又有点喜欢。他的手松了一下,我迅速逃开,却被他一把拽到沙发上继续,我只觉一阵猛烈地律动和从未有过的痛。
我瞪大眼睛,茫然地承受着。
“恨我不?”他悻悻地问,鼻尖的汗,滴到我的脸上。
“不。喜欢你!”
他被激怒了,用力按住我,粗暴地吻我,隔着肌肤都能感到他猛烈的心跳。
喘息越来越快,他的身体几乎不能自持地颤抖起来,我忍不住有些担心:“沥川,别这样,你会伤到自己。”
“那你答应我,别再来找我啦!”
“不答应,我要你的孩子。”
这话比什么都灵,他在高峰中猝然停顿,飞快地退了出来,倒在我身上,一动不动。
“沥川,”我紧紧地抱住他,腾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沥川。”
他大汗淋漓,脸一直贴着我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没说话。便这样精疲力竭地倒在我怀里,过了很久才爬起来,拉着我到浴室里冲了一个澡。出来时我拾起地上被他拉坏的衣服,忍不住埋怨:“看,人家最好的衣服和裙子,都被你弄坏了。”我只好找了一件普通的T恤穿上,也是白色的,当中印了一个京剧的花脸。
“刚才痛不?”他问。例行的关照,脸上漠无表情。
“晚上再来?”
“你受虐狂啊。”
我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说:“沥川,给我一天好日子,行吗?哪怕它只是个气泡,我也要。”
他的腮帮子紧了紧,没有回答。
***
沥川说,我们不能呆在屋里,太容易胡作非为。他带我出了门。
其实我们都有些累,沥川肯定更累。他换了一只不常用的腋拐,左手空出来,牵着我。
在门口时我忽然说:“沥川,把头低下来,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我解开胸前的辟邪,给他戴上。那块玉温暖而光润,带着我的体温。我想刚才沥川早就看到了这块玉,但我一向都有把各种玻璃珠子、有色石头戴在身上的习惯,他也就没太在意。
“这是什么?”他把玉拿到眼前,对着日光观察。
“辟邪。知道吗?今年是你的灾年,带着这个辟辟邪吧。”
他眉头微挑:“几时信起这个来了?”
“你不觉得你最近挺倒霉的吗?”
“嗯,有点。”
“告诉你吧,因为你被我克上啦!”
“克上了?”
“你属水,我属土。土克水嘛!”
他失笑:“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
“你信不?”
“压根儿不信。”
算了,不信就不要和他谈了。自己小心点不要克到他就好了。
沥川说带我去湖边。
我们挽着手,沿着一条碎石小道,拾级而下。沥川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挪地向前蹭。每隔几步还要休息一下。开始是他牵着我,后来几乎变成我扶着他了。湖边明明就在眼前,我们却走了半个多小时。
正是旅游旺季,湖边上全是酒吧,有人在露天里唱歌、弹吉它,还有艺人的表演,不少人赤脚走在木板桥上,大家都很开心、很热闹。
“冰淇淋!哈根达斯!沥川,那边!”
刚才在机场吃了一根哈根达斯,意犹未尽。远远地看见一个冰淇淋店,我就嚷嚷了。
他随着我往前走,不紧不慢地说:“什么哈根达斯,到了这里要吃瑞士冰淇淋,Movenpick。”
进了冰淇淋店,沥川给我买了一大杯,一半是巧克力,一半是菠萝。
“这是黑巧克力,可能有点苦,不过,吃惯了会上瘾。”
“好吃。”我美滋滋地吃了一大勺。低头看见旁边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每人都捧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杯子,在那里贪婪地舔着,不禁有点发窘。转身问沥川:“你自己不吃吗?”
他摇头:“以前很爱吃。现在……不能吃太多甜食,一吃就会被查出来。不过,看你吃也是一样。”
不远处忽然有个人高叫:“Alex! Hello! Alex!”
我们循声望去,对面的露天酒吧里,有位金发美女隔着栏杆向我们挥手。紧接着她和一个栗发男人携手向我们奔来。
沥川和他们分头拥抱,叽里咕噜地说着德语。
“小秋,这两位是萨宾娜和奥本。他们都是我的中学同学,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