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阳光渐渐淡去了。这么快,又到了落日时分。这么快,整个屋子又被昏暗的漆黑笼罩。
“伊然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颤抖的手指,恨不得从肩膀转向她精致的脖颈。一种名为屈辱的毒素,正在他的体内快速蔓延。
自从伊然夏被绑时,明炎一看到她和尹曜相拥入怀的一瞬间起,这样的感觉,就侵袭入他的身体。她一次次的挑战着他的底线,一次次刺激着他的情绪。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如我们来试试吧。”阴鸷的目光,像是要撕破一切表象,粉碎一切虚伪,“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技不如人……”深邃的眸子里,隐约显露出火热而愤恨的光亮。
“明炎一,我恨你……”他像是能够猜到她要说什么,当即蛮横的堵住了她红润的双唇。只稍片刻,伊然夏便感到自己的眼前,恍然间如幻觉般迷离起来。
为什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炎一,在你的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明炎一,我恨你……”
纵使这声音极其微弱,又极其容易被人打断。每一份疼痛的背后,都是伊然夏含恨的抵抗。
“我知道啊,你除了恨我以外,难不成还会爱我吗?”他的眼里,早已不复起初的分毫温柔。
伊然夏沉默的抿着红唇,心底的沉痛,像是要抽离她的灵魂。她害怕这样的明炎一,如恶鬼附身,根本听不进她的言语。
“既然你的身心,都只记得尹曜……”强硬的力道覆上肩头,伊然夏愕然的被迫牵引着,一个翻身,就与他背离,“那我就把他们,都给毁了!”
“你要做什……啊!”
看不到对方的面孔,伊然夏一时紧张起来,只觉得自己的长发都要被他尽数扯断。脸颊边的滚烫,还未转凉,就生硬的沉入绵软的枕巾。
他竟然这样待她……
她无助的叫声,像是一只被人折了翅膀的雏鸟,所有的苦楚,都积压在喉咙深处打转,最后竟变作怯弱的啜泣。
比起害怕明炎一,伊然夏更加害怕这样的自己。只能被迫的扮演寄人篱下的角色,无法逆转自己卑微的身份。
朦胧的视线里,是那一碗被人遗忘的米粥,它早已冰凉得没有热气了。就像她同样冰冷的心,一度被人搁浅遗忘,又一度被人摧残伤害……
伊然夏紧咬着跟前的枕头,感受着越加力不从心的疲惫,逐渐将她整个人完全吞噬。
直到一片黑暗中,隐约投射出一缕光线,打照着伊然夏困倦的眼睑,她的意识才缓缓恢复过来。
耳边,是浴室内的莲蓬,一点点洒下水花的声音。
伊然夏艰难的想要撑起身子,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连动一下的力气都使不上来。与此同时,浴室的大门也被里面的人推开,一阵氤氲的热气随着他一并溢出。
明炎一简单的披着一件浴衣朝她走来,湿润的发梢还有不少水珠滴落。他趾高气昂的姿态,宛若帝王,俯瞰着卑微而落魄的她。
伊然夏怯于直视他的双眸,拉扯着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不时偷瞄着对方的动静。
“夏夏……”鬼魅的声音,仿佛连真空都能找到传导的介质,让人难以抗拒这慑人之势。
他要做什么?心头一紧,伊然夏索性连侦查工作都省去了,整个脑袋都捂在被子里,开启完全警备状态!
“不是你告诉我,捂着脑袋睡觉对呼吸不好吗?”男人幽幽的继续说着,伊然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思索片刻又探出头来,这才发现,砸到她的东西是她正在振动的手机。
“喂,明媚姐,怎么了……”她猛然接通电话,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对面的人察觉到异样。
“小祖宗,你说怎么了,说好的晚上彩排呢?”
“啊……我已经在路上了,明炎一和我一起的!”伊然夏一抬眸,正巧撞上了明炎一的目光,登时随口将明媚的急电搪塞过去。
“七点四十分,你认为我的赤色青炎和时间,哪个跑得快?”驾驶座上的男人轻声揶揄,还没等伊然夏系好安全带,就一脚踩上了油门。
赤色青炎霎时间疾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速度快如暴风。
“明炎一,你不要命,我还想多活两天呢!”伊然夏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虽说这里是郊区,可道路也并没有城区来得宽敞。若是运气不好,迎面而来一辆吨位较大的货车,他们只怕是连向上帝祈祷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刚才还和明媚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按时到场的,现在反悔了?”话语的间隙,她明显感到车速略有下降。
“如果迟到了,我可不负责帮你说话哟。”明炎一侧眸看着她哑然无语的样子,继续没心没肺的笑着。
早在今天返城的路上,明媚就有专门叮嘱过伊然夏,今天的彩排非常特殊,要认真对待。
S市电视台,就算是拿到全国比拼,也是数一数二的收视之王,更何况这可是全民瞩目的跨年演唱会,不知有多少名流大碗会与自己同台。
这不仅是一次展现自我的绝佳机会,更是一次博人眼球,获得大人物赏识的机会。既然她失去了非零集团的珠宝代言,那么这一次,她便不会轻易怠慢。
明炎一见她沉默,并不打算停止挑衅,继而掏出了兜里的手机,“要不要现在补充说明一下,我们为什么会迟到的?”手机在他灵巧的手上旋转晃悠,反射出一丝诡谲的光亮。
“不用了!”伊然夏的瞳孔顿然紧缩,她一把拉过安全带系好,别扭的坐在副驾驶上,慌忙从手提包里拿出化妆袋来。
若不是身上四处散发的疼痛感,时刻的在提醒她,自己做了怎样愚蠢的事情。伊然夏一定还会企图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脑子沉静下来,别再去想刚才那些荒诞的画面。
脖颈边的刺痛尤为强烈,她甚至担心粉底液是否能完全遮盖住这些红痕。她看着化妆镜里,自己那张死气沉沉的脸,险些一时握不稳镜子,就这么将它打破。
洁白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痕迹,而且相比以前来说,这一次的痕迹颜色更深,数量更多!
如果可以的话,伊然夏真想立马放倒眼前这个暴戾无常的男人!只是最后,她除了给他一记硕大的白眼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瞧瞧这丰收的盛景,你刚才说谁技不如人来着?”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明炎一又欺身过来,看着伊然夏身上悉数的草莓,忍不住感叹这番美不胜收的画面。
他一手扣住伊然夏的细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就这么攫住她发颤的薄唇。伊然夏想要反抗,却晚了一步。她惶恐的睁大双眼,看着前方的红灯转绿,更是紧张。
嘴边忽闪而过一抹狡黠,他抚过她发烫的脸颊,瞬间激起伊然夏浑身酥麻。好似有一道强电流穿过身子,让她忍不住战栗。直到后方车辆急促的按响喇叭,他才幽幽的坐回原位。
赤红色的流线,闪过寂静的晚间,等到车子平稳的停在电视台停车场的时候,明媚早已恭候在此地多时了。
伊然夏看到她朝他们走来,后背一阵发凉。为了避免让明媚看出异样,她早在自己胸口前吐了厚厚的一层粉,外加有围巾的遮挡,伊然夏自认为这样拙劣的掩饰,一定能够蒙混过关。
“我说你们嘴馋也要适度好吗?有点时间观念好吗?”伊然夏推开车门,一只脚刚着地,就被明媚粗暴的直接拉了出来。
看来性子粗暴,也是会遗传的。明大小姐嫌弃的看了一眼伊然夏非主流的打扮,索性一把扯掉了她的围巾,星星点点的红痕依稀可见。
“明炎一,你知不知道老娘一瓶粉底液五百多块啊!”她愤愤的将目光投向一脸淡漠,好似事不关己的明炎一。丝绸质的围巾在明媚的手里,就像一条危险的白绫。
“稍安勿躁啊,我亲爱的姐姐。”明炎一扬着惹人眼球的邪笑,安抚似的拍了拍明媚的肩,口吻轻柔:“良宵一刻值千金,区区百两,又怎么比得上千金之多呢。”
一语言罢,他又快速的踱步到伊然夏身旁。一手揽着她的腰部,一手温柔的划过她光洁的肌肤。
“别动手动脚的!”伊然夏压低了嗓音,紧张的扭捏着身子。她被这一触碰,弄得心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挣不脱他的怀抱。
“……”明媚愕然的站在一旁,右眼皮跳个不停。她这个只知道使坏的弟弟,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省心一点呢?
“明媚姐,不碍事的,今天暂时不用带妆彩排吧?”介于某人的魔爪又在自己脸上鬼祟游走,伊然夏连忙向明媚发出求救信号。
“话虽如此,你们能向我保证,两天后的正式演出,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吗?”话语间,明媚又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领着身后两个不听话的小孩往后台走去。
“姐,你知道我是很纯良的!”伊然夏急忙指尖朝上发誓道,想要为自己正面的形象申诉。她今天回碧然山庄,不过是想要换一套衣服,随后就提早赶到彩排现场做准备。谁知道,明炎一这个大忙人也在家里。
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于她而言,简直是羞于启齿。
即便以前明炎一也折腾了她不少次,可唯独今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无情。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她单纯视作发泄工具罢了。
“行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赶紧到后台准备去,其他人都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
明媚无奈的叹了口气,继而将两份多余的台本递给他二人,“现在在彩的是一个歌曲串烧的节目,下一个就到《雨入舟凉》剧组了,你们好好准备。”
“好,我知道了。”伊然夏乖乖接过台本,仔细翻阅着节目组的具体要求。
这次的节目实际上很简单,所谓跨年演唱会,最多的节目就是歌唱一类,而剧组受邀的节目,也是归于此类别。
至于演唱的歌曲,则是定为《雨入舟凉》的主题曲,为电视剧继续宣传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