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干这个。”
等到她把自己大概其捯饬利落,张宁拉她到树荫下,感慨地说:“平常净看你穿漂亮衣服了,猛瞧见你这样可真有点受不了。
这老贾,明儿我得叫他摆宴谢罪,吓得人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嗨,露馅儿了吧?我早知道你借韩威介绍老贾给我的。”
张宁吐了下舌头,嘿嘿道:“这不是好心,想帮你嘛!”
“哼!”许静把脑袋一拧:“这点活儿算什么?”
许静挥挥手:“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娇小姐好不。
我小时候在老家,每天清早出去放鸭子,腿上被草叶子划得一道道地。那你要见到才叫惊心动魄哩!”
“你还有过这样的时候?”张宁惊讶。
“可不,你以为呢!”许静骄傲地说:“我们放了鸭子进水塘,就到旁边稻田里捉稻花鱼。
那鱼都不大,有一掌来长,肉可细嫩。捉了放进身后的背篓里,带回家炖了中午就餐吃。
常常正捉得兴起,就听见小姨喊‘细妹仔,回家吃早饭罗!’小姨比我大七岁,声音很好,她隔着山湾喊我们都听得到!
唉,那时候过得好惬意哟。”
“你在老家多大出来的?”张宁问。
“大约十岁。”许静回答:“我小时候是住在外婆家里,后来妈妈来接,就跟到她到南昌去了。”
“那,你爸爸呢?”1
许静摇头:“不知道,妈妈说他走丢了,回不来了。”
老贾走来,递给他俩一人一根雪糕。他们就这样在梧桐树下荫凉中的长椅上并排坐着,似是远远瞧着工地般说着话。
张宁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小的事情,很惊讶,也很惊奇。
在南方的那个世界是他不熟悉的,但那里的山川树木、花草池塘却养育了自己最爱的姑娘。
“找个机会,你带我去外婆家看看好不好?”他忽然建议。
“好呀,不过……,”许静目光暗淡:“母亲去世前一年,外婆就去世了。
然后小姨全家也去了东莞,只有空荡荡的老房子还留在那里。”
“没事,”张宁说:“我就是想去看看。我想瞧瞧你是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过的,就像你想去看我们草原一样。”
许静笑起来:“哦,原来如此,你要去探秘呀。那好,我带你去,你也带我去,我们都去看看对方的家乡山水、父老乡亲。”
“就是这样,一言未定!”张宁说完,把吃了一半的雪糕伸过去。
许静真就和他像碰酒杯那样,也递过自己的小半雪糕碰了下,叫:“一言为定!”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吃着雪糕,说着最简单、普通的话,却不知为什么一直开心得不得了。
人呀,有时候特容易满足。就像这样简单到近乎孩子气似的语言,却觉得对彼此都懂了。
无需修辞,不必遮掩,有这样三言两语便如同富裕得拥有了一切!
实际上孙瑶她们的决定也是因为想尽快撤走,必免夜长梦多的缘故。
你拿到营业执照了,那理论上来说就是两家公司啦。继续让人家智亚负担着人员开支、经营费用显然智亚是很亏的。
陈兰虽然没说什么,可以查理开始大会小会上唧唧歪歪起来,连带着和他近来很热络的干部也冷嘲热讽。
面对怪话医药这边吴妍把握的比较好,潘友华手下有个人却突然改主意不肯去智林了。
这种情形让大家很警觉,孙瑶召集商议后觉得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这时候朱总伸出援助之手,同意先把已经决定撤出来的人员集中到云瑶科技办公区,反正这里空着的工位不少,借用一两周不成问题。
但许静这边的动作也要快,魏东知道她已经比自己原先设想的提前了很多,所以没有告诉她这边的情况,而是尽量缩短决策周期,以此给她必要的压力和提示。
好在许静考虑到简单、有效的原则主动删掉了不少原设计中的精细、豪华施工。
即便如此那被老贾叫做李麻秆的工长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觉得还是不能少于十六天的工期。
“姑奶奶,除非额不用派人去采买、拉料,否则一天也减不下来。再说,太赶工期也会影响质量呵。
额不能光晓得赶紧完工拿钱,总得为你们后头使用负点责任撒。”
听他这么说许静觉着也是,若后头出了问题那才丢人呢。便从谏如流:“行,我信你,不催了。你就按你安排走,别听我瞎指挥!”
李麻秆见这姑娘不耍态度不刁蛮,心里倒很佩服,赶紧表态:“没问题,额盯紧了质量你放心。
将来出问题一年内我免费管,三年内随叫随到!做不到你喊老贾把额轰回山西去,额绝无怨言!”
不说许静在这边当监工上瘾,留在智亚的人们渐渐感觉似乎情况也没那么坏。
至少表面看来陈兰、查理他们上来维持了原状,还延续着以往孙瑶和魏东的做法。
人心思定,既然没发生什么损害自己利益的事,大伙儿的敌意自然就不会那么重了。
新旧首席之间的关系倒像是从来就没怎么变过。
孙瑶和陈兰在茶水间相遇,互相点头致意后孙瑶先开口说:“不用催我了,明天起我们分批离开,今天已经安排大家开始在人力那儿办理手续”
陈兰脸微微一红,连忙说:“瞧你说的,好像我急着要赶你们走似的。”
“不是吗?我可听说你们已经计划好空出来的地方怎么用了,互联网各部据说都已经按捺不住在虎视眈眈呢!”孙瑶笑着低头呷杯中的咖啡。
“这倒是!”陈兰并未否认:“我们总得有预案,空出来的工位、隔间如何分配利用,那可都是稀缺资源呢!”
他停了停,问:“我也听说了,你们用很便宜的价格租了个库房,是真的吗?”
孙瑶没直接回答,又笑笑说:“反正这些人是足够装下了。”
“还听说朱莉那丫头亲自在工地上搬渣土、刷墙漆?啧啧,你们把人用得也够狠,那么水灵的人儿当小工!”
孙瑶意味深长地瞅眼陈兰:“你别说人家如何,沃尔夫我记得这办公区装修那会儿,你好像也帮着电工拉线管来的吧?
别说什么你是男人这话,你能干,凭什么不许朱莉干?”
陈兰大声嗽着嗓子,摇摇头,好像那领带勒着自己一样。
“那个……,拜托你们走的时候别落下东西,顺带能打扫的帮忙清理出去。”他一本正经地说。
“放心沃尔夫,我们会很文明的。”
陈兰点点头扭身往外走,头也不回地竖起兰花指说:“你们那新场地,给我留间办公室。”
“你别三心二意地。”孙瑶在他身后说。1
“嘿,这谁说得准?保不齐什么时候我就得跟你们作伴去!”陈兰说完叹口气,晃着脑袋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