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秋菊这大婶儿那副舍己为人,舍身取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义凌然的模样,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咋回事儿,保不齐就得跪下来给她磕一个了,这演技太特么的好了,整得比我那不靠谱的老叔专业多了。
接着,这贺秋菊就又开始长篇大论了,说自己帮我这趟子活儿有多为难,说主要就是看我觉得有缘分,才愿意伤元气出这个手的,保不齐都得折了阳寿的。
这一叨咕,又是二十多分钟,我刚开始还觉得这大婶儿说的挺有意思的,还能当个笑话听,可是时间长了,我也真是有些反胃了,想让她赶紧进入正题,就赶忙跟她说自己都知道她的苦心了,说是等她做法摆平了这件事儿,肯定还有答谢。
这样这贺秋菊终于觉得我是个明白人了,准备开始正式做法帮我这房子“驱邪”了,她先让我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挪到了别处去,然后她那个徒弟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大张红布扑到了茶几上,直接把我客厅的茶几改造成做法的供桌了。
然后她的徒弟就开始往外一样一样的在茶几上摆东西了,我这一看,诶呦呵,家伙事儿还挺全,什么小香炉、黄香、黄表纸、铜钱、朱砂、桃木剑、毛笔、瓶装的应该是无根水……应有尽有啊,甚至有几样我都没见过。
接着,贺秋菊让我把屋里窗户的窗帘都拉好了,把灯都关了,等我做好了这一切回到客厅里的时候,贺秋菊已经在茶几的两端一头点燃了一支白蜡,整得还挺渗人的。
只见,烛光后面的贺秋菊,盘腿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手心向上放置于双膝之上,双目微闭,表情肃穆,和这被她渲染出来的诡异气氛相呼应,还真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贺秋菊接下来要做什么,站在客厅里反倒是不知道要干嘛了,这时候贺秋菊的徒弟站在她的身后,腰杆儿挺得笔直,对我说道:“我师父她老人家要做法了,会帮你把这房子弄干净的,你就站在一边,不要说话。”
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紧接着,那个徒弟弯下腰,轻轻的在贺秋菊耳边说道:“师父,可以了。”然后赶忙又马上站直了腰板儿,也是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
我心里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之前的红包里包得是报纸而不是钱了,咱别管人家现在有没有真本事,就这师徒两个的这种敬业精神的和职业素养,就得有个出场费,实在是太能搞了。
“哎!!!”我正心里瞎合计呢,贺秋菊忽然摇晃着脑袋,就来了一嗓子,调门这个高啊,吓了我一跳。
紧接着,贺秋菊就在那唱上了:“哎~~日落西山黑了天呐!”
我真听说过有跳大神儿的是连唱带跳的,不过还真就是头一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呢,只听这贺秋菊又接着唱道:“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鸹森林奔,家雀扑蛾奔房檐,五爪的金龙归北海,千年王八回沙滩,大路断了行车量,小路断了行路难,十家上了九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叫老乡请听言,点起了大难香请神仙呐,哎咳哎咳呀!”
我忽然觉得这段词儿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呢,这贺秋菊又一晃悠脑袋,调门更大了,唱道:“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了赶仙鞭,鼓也不叫鼓,鞭也不叫鞭,驴皮鼓,柳木圈,奔儿啦喊刨得圆,横三竖四八根弦,还有这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铜钱呐,哎咳哎咳呀!”
听到这里,我终于想起来这套词儿是出自哪的了,差点没真的笑出来,果然她又接着唱道:“叫老乡听衷肠,或是灰,或是黄……”
诶我去了,这贺秋菊接下来唱得是什么,我就没有再去听了,摆明了是坑人骗人的没错了,她这套儿词,分明是出自某位“非著名相声演员”的段子里的,连这种请神的口诀都得用相声里抄袭来的,她的手段也就可想而知了。
接着,这师徒二人就开启了一唱一和,一问一答的对话模式。
徒弟主要是用来问的,什么今天请来的是哪家哪位大仙儿,最近大仙儿身体可好啊,然后又问了下这屋子的情况,问大仙如何解决之类的话。
而这时候的贺秋菊一直低着头,不停的抖着肩膀摇晃着脑袋,装成了一种大仙儿上身了的表现,对她徒弟的提问一一做出解答。
最后,贺秋菊又唱了一段类似于送神的调子,歌词挺长的,我也没记清,就记住最后一句是什么:“你要走啊我不拦,霸王槽头把马牵,先解缰绳后背鞍,老仙家扬鞭打马要回山啊!”
然后她就浑身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眼睛也睁开了,对着她的徒弟问道:“刚才大仙儿都说了什么了?”
接着,她那徒弟就把之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我简直都想给他们两个鼓掌了,这演技,真的是又卖力气又有实力啊,影帝什么的也就这水平了。
随后,贺秋菊就示意我可以开灯了,然后吹灭了白蜡,又叫我拿一个白瓷碗出来,接着从包里拿出一袋糯米倒在碗里。
之后,贺秋菊就捧着这个白瓷碗在屋里到处的溜达,还倒处撒糯米,而她的徒弟就在她的身后紧紧的跟着,拿着一把扫帚,师父撒到哪,他就扫到哪。
我知道,其实这么做的话,还是有一点驱邪的作用的,毕竟五谷本身就有驱邪的功效,其中糯米效果最好,如果屋子里确实有些小打小闹的邪秽的话,还真就也能给扫走了。
看来这贺秋菊还是懂点东西的,只是之前做的那些像唱大戏一般的东西,都是骗人的,而且她也没看出来我这屋子里是没有邪秽,十分干净的。
说白了,贺秋菊现在就是一个蓝派的先生,完全就是靠着一些小手段坑人骗钱呢,但是,我老叔可是跟我说过,他记下电话的行儿里人,肯定都是有真才实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