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活死人肉白骨,是说……你的能力,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云景灏的声音比以往更沉,如果仔细分析,还能听得出一点点颤动,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或许说是惊骇也没错吧?
洛锦绣完全能理解他这样的反应,从坦白自己能力的同时,她就一直紧紧盯着他表情上哪怕一丁点细微的变化,确定其中并不包含恐惧,忌惮,或是贪婪这种情绪,便心满意足了。
要是他依旧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她才要纳闷呢。
“是这个意思,不过能不能做到还不一定。”洛锦绣摊手道。
云景灏疑惑,“什么意思?”
“你刚刚也听见了,我现在的能力只到中级,像之前张老夫人,还有外祖母,她们的病情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所以不算大问题,若是既得了不治之症又已经拖到非常严重,我也救不了。”
稍微顿了顿,“高级的能够治疗不治之症,但消耗其实也不小,而顶级的,只是传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我没亲眼见过真正有这能力的人。”
云景灏张了张嘴,既然没见过,为何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听谁提起的?还有她既然知道中级,却为何有知道高级能做到什么程度?她的能力是从何而来?家族遗传?可明明赵陈氏,锦书锦玉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人。
一个等待许久的答案终于得到,却反而带出了更多的疑问。
洛锦绣一放松下来,就没有刻意盯着他的表情变化,只继续道:“这种能力本身非常特殊,并不那么容易提升,我嫁给你时能力还是低级,到达中级是在给外祖母医治,她离开不久后的事。”
云景灏忽然想起外祖母离开后确实她有那么几天心情非常愉快,他只肯定不是因为外祖母的离去,却又不清楚她在高兴什么,现在却知道了。
顺便地,既然她的异能是只要像这样抓住手或手腕便能使用,那么给外祖母医治时特意按摩,还有给其他人看病时的手段,总算明白,怕都是她为了不让人发现异常之处才摆出来的样子。
云景灏有些失笑,却又觉得她的谨慎是对的,这种能力,哪怕她还没达到她所说的那个不知道有没有人达到的至高境界,一旦消息传出去,也足够引起八方震动,一不小心就会危及性命。
想到这里,便是在战场上习惯了杀戮的他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再一想到这两日她便要帮外祖父医治,而以外祖父的阅历,当真发现不了异常之处吗?
在他思考这些时,洛锦绣仍然继续说着,“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升到中级,这个速度其实很反常,照常说要十年八年不奇怪,更久的人也有。”
云景灏眉头一跳,“等一下,你说,除了你之外,还有人有这样的本领?”
洛锦绣表情微顿,“有,但我们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的。”相隔两个世界,便是她想见到家里的人也没办法了,除非,除了他们洛家,这个世界还有本土的奇人异士,也不保证他们会和自己拥有一样的异能。
“总之,异能升级并不是简单的事,我升得这么快,一来是平时我自己就每日不间断地会在体内运行异能,夜里等你睡下后,咳,也会给你输入,你之前在战场上也留下不少旧疾,都被我治好了,若不是我帮你治,你肯定也活不长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地就守活寡。”
云景灏眸色一柔,回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有抬起来在唇边亲了一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洛锦绣难得显出些许傲娇的一面,哼了一声:“那是当然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撇下我。”
“除了你我二人长期经过异能的滋养,我后来不是也帮不少人治过病吗,张知县,不,张知州的夫人,还有陆掌柜的儿媳和小孙子,外祖母,还有村里那些小病小灾的人,积少成多也有提升效果。”
“除此之外,平时我也没少吸收一些大自然的力量,草木上的生机,这些其实也不用我特意做什么,自然而然地就会被身体吸收进来,一点点的增强异能的水平,直到积累到一定程度,由量变到质变,就升级了。”
洛锦绣脸上不经意地露出几分自信的笑容,“当然,我本身在异能方面较常人更有天赋也是会这么快有所提升的一大原因,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说何时能达到高级,按正常情况,七老八十都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她可以肯定,自己不会是那个正常情况就是了。
云景灏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毫无预警地说道:“你的能力比我预想得要神奇多了,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娶的不是寻常人,而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女。”
“……”洛锦绣先是一惊,紧接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搓了搓手臂,无语道:“什么仙女不仙女的,你能不能正常点。”这种让人浑身发毛的叫法吓死人不偿命啊!
“好吧,那我不叫了。”云景灏特别听话,“我也不希望自己娶的是仙女,万一哪天又离开了,谁给我当媳妇。”
洛锦绣嘴角抽了抽,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云景灏也不再继续说些闲话,重新说回到正题,“外祖母这两天就会和外祖父提起你的事情,你不打算瞒着他们吗?”
“何以见得?”洛锦绣随口道。
“外祖父不是个能轻易蒙混过去的人,你之前又说只要能碰到他的手腕即可治疗……”不就是表示她准备直接动用异能?
洛锦绣沉默了片刻,认真地问他:“你认为,国公府可靠吗?国公府的亲人们能信任吗?”
云景灏身体一震,同样许久没有说话,脑子里不断划过他们来到京城这几个月来和国公府一干人等的相处过程,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一些事,等将这些都回忆过一遍,心中也已然有了答案。
“他们——”
……
徐氏的效率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高,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在夫妻俩晨练之时,老国公照旧过来从头看到尾,之后没有直接回去吃早饭,而是直接让他们到书房去有话和他们说。
一看这阵仗,二人对视一眼,就知道昨晚外祖母徐氏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外祖父。
老国公的书房除了偶尔世子爷那边遇到什么自己无法处理或不好下决定的时候来和父亲谈事,其他人少有机会能进来,云景灏他们上一次来,还是上回徐氏将婆婆的嫁妆交给他们的时候。
这次,仿佛和上一次没有任何区别,管家和其他护卫们都被屏退,书房内只有他们俩,老国公以及徐氏四个人,老国公的表情也仍然那么严厉的样子。
“夫人说,你这小丫头是说我这把老骨头快不行了?”老国公将手里的拐杖用力往地上戳了戳。
刚来国公府时她可能还会稍微被震慑住,但现在?
洛锦绣也板着脸道:“您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有我在,不说让您长命百岁,肯定也比其他老人活得更长久,而且活得更健康!”
“哼,不许油嘴滑舌的。”老国公低斥了一声,但到底面对着两个喜爱的小辈没能继续保持严肃的表情,尤其云景灏看上去毫无反应,洛锦绣又是毫不受影响地笑眯眯。
片刻后,老国公就忍不住将气势散去,看他们的表情颇有些无可奈何,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平静地说:“我自己的身体如何,我心里早就有数。”
一句话让屋里三个人都脸色一变,徐氏又急又气,“你说什么?你早知道却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有锦绣,你是不是要一直瞒到真出了事!?”
洛锦绣分明看见老国公身体微微震了一下,而后面上露出几分不自在和紧张,又故作冷静地否认:“怎么会,我会说的。”
“会说?何时说?锦绣可是说了,你现在的身体任何时候忽然发作起来都有可能!”徐氏表情也变得严厉起来。
再看老国公,更没法保持镇定了。
这副明显是妻管严,在徐氏面前都硬气不起来的样子,让洛锦绣莫名地有点想笑,但嘴角刚翘起来,老国公仿佛预料到一样猛地一个扭头,她忙抿紧了嘴唇一副‘我很严肃’的表情,实际上早就在心里笑破了肚皮。
就连云景灏神色都颇为放松,偶尔眼底还能看到一抹浅淡的笑意一晃而过。
两个年纪不小的长辈像小辈一样拌起嘴来,准确说是徐氏单方面地责怪老国公的隐瞒,后者极力安抚,但二人似乎都忘记去想,洛锦绣既然不方便,也没机会碰到老国公,怎么会知道他身体的具体情况?
云景灏倒是昨晚就想到了这一茬,也问过她。
还真别说,洛锦绣确实有办法通过感知,了解到一个人的身体是好是坏,正如她知道国公府的一个门卫有痔疮,揽月居的一个丫鬟宫寒,来月事时会腹痛难忍,还有国公府的管家胃不太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