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正是老杨头,他一见到贾掌柜就忙起身迎接,边道:“贾掌柜你们来了,快坐,快坐。”
说着,将一旁的兀子拿出来,老杨头见着白锦和赵英两个衣着得体的姑娘,苍老的面皮上闪过一丝羞赧愧疚之色,低声道;“这兀子都是干净的,两位姑娘莫要嫌弃。”
显然,这老杨透是怕白锦和赵英嫌弃他这里窄小又脏乱,这才特意打扫了,还准备了几个新制的兀子。
紧接着,老杨头又道那木板床上睡着的人是他的婆娘,还有个小孙子,因为天色太晚,所以小孙子便先睡了,让他们莫要见怪。
白锦和赵英对视一眼,声音不自觉的放低,而后看向老杨头道;“多谢老伯,您也坐。”说话间,并未有一丝嫌弃之色。
待几人都坐下后,贾掌柜简单介绍一下,就见老杨头浑浊的双目看向白锦和赵英道;“两位姑娘,你们谁是……”
白锦低声道;“老伯是我,醋坊的掌柜是我爹。”
老杨头见白锦一个刚及笄的小闺女,被郭常义那恶人胁迫,却有如此胆色敢反抗,瞬间,老杨头那浑浊的目光便带上一丝灼热。
他激动道:“白姑娘你年纪轻轻就如此胆色,老头子我很是佩服,你们的事情,贾掌柜已经派人同我说了,姑娘你放心,我愿意上京城告御状!我要告倒那恶贯满盈的郭常义!”
提起郭常义,老杨头那浑浊的双目充满恨意,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高,他那双如老树皮一般的苍老枯槁的双手放在那断腿处,咬牙恨声道:“郭常义那个畜生,他当年……”
杨家祖上本是外地人,且一直以卖面为生,直到老杨头这一辈,他们迁徙到了罗商县,之后老杨头一家便开始在罗商县卖面为生,也落脚到了罗商县,成了这里的人。
因为老杨家有一秘方,可将做出的阳春面味美汤鲜,吃后让人回味无穷,是以老杨头一家的生意越来越好。
那时,贾掌柜就是吃了老杨头家的面觉着好吃,便经常去,也同老杨头熟悉了。
当时,老杨头一家人因为卖面也积攒了不少钱,他们一家人本想着用攒下的银子盘一个店面卖面,如此也不用风餐露宿,谁知,有一天他们的面瘫来了两个客人,他们二人吃了面忽然就喊肚子疼,这一下可吓坏了老杨头一家还有那来吃面的众客人。
之后,那二人就说他们是吃了老杨头家的面吃坏了肚子,还说老杨头家的面能吃死人,他们这样一闹,老杨头家就再也没人来敢吃面了。
且那来闹事的二人扬言要老杨头赔银子,若不赔银子,他们就要告上衙门。
老杨头怕他们一直来闹,更怕他们真的闹上衙门,就将积攒的银子全部赔给了他们。
之后,老杨头家的生意极为惨淡,老杨头本想着他们重新换一个地方卖面,谁知那郭常义就找上门来。
如同跟白锦他们谈话一样,郭常义劝老杨头将那做面的秘方给给他,如此,他也能出一些银子,让老杨头一家人离开罗商县。
然,那秘方乃是杨家的祖传之物,更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命根子,咋能卖给郭常义。
郭常义见他老杨头死咬着不卖,便直言若老杨头一家人不卖秘方,必会让他们一家家破人亡,也是到了那时,老杨头才知道,原来那吃坏肚子来他们面瘫大闹的人,正是郭常义暗中找来的人!
他坑害了他们的面摊,让他们一家人的生意没法做下去,还要来买走他们做面的秘方,老杨头怎会交出?
郭常义见老杨头不卖,只冷笑一声离开,谁知第三日老杨头的儿子就被人给抓了。
原来是老杨头的儿子去赌馆赌博,被人查出他出老千,还欠了不少钱,赌馆的人将老杨头的儿子抓到家中,让老杨头一家人还钱,然老杨头攒下的银子已经全部赔给那闹事的二人,家中哪里还有银子?
之后,郭常义出现,老杨头一家这才知道,那赌馆正是郭常义所开,他们又被郭常义给坑害了,为了保老杨头儿子的平安,老杨头只能忍痛将做面的秘方给了郭常义。
郭常义就这么不花一两银子的将秘方拿到手,谁知,郭常义还不罢手,竟让人将老杨头儿子的腿打断,老杨头见状就扑过去,如此,老仰头的腿就这么被打断了。
之后,老杨头一家为了活命,就只能离开罗商县,谁知老杨头却坚持不肯离去,他只道他要亲眼见着那郭常义得到报应,只让老杨头的儿子儿媳妇离开。
当时,老杨头的儿子两口子为了活命只能离开罗商县,但因的那个是老杨头的孙子发了高热,而老杨头儿子身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如此,就将最小的孙子留了下来。
因为老杨头一家人被郭常义迫害的身无分文,还险些家破人亡,若不是因为有了贾掌柜暗中的帮忙,老杨头老两口和小孙子,恐怕早已饿死了!
说起这段往事,老杨头浑浊的双目染泪,一脸恨意的哽咽道:“都是郭常义那个畜生害的我们一家父子分离!我老杨头发誓要亲眼见着他遭到报应!如今,机会来了!”
说完,老杨头双目激动的看向白锦道;“白姑娘,你说吧,你需要我咋做?我都愿意!只要能让郭常义那个畜生得到报应!我做啥都行!”
听完了老杨头的事情,白锦和赵英亦是愤恨不已。
白锦可以肯定,若他们家不交出酿醋方子,那郭常义必会用更恶毒的法子来对付他们一家!到时候,他们一家恐怕就如老杨头一家的下场了!
如此一个十恶不赦之人,若不得到惩罚,不遭到报应,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好。”白锦沉声道:“老伯,我已经想好办法,只要你们能顺利到达京城,就有就成把握让那郭常义倒台再也不能为恶!”
夜色沉沉,狭窄的巷子内时而传来几声狗吠和猫叫声。
阴沉沉的夜空,看着像是快要下雨,而屋内,白锦也同老杨头讲完了。
老杨头看着甚是激动,他道:“白姑娘,你放心,我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同老杨头商量定后,贾掌柜又为老杨头留下一些银子,继而,老杨头感激的跪下去,贾掌柜忙扶起老杨头,又安慰几句,这才同白锦和赵英离开老杨头一家。
回去的路上,白锦和赵英坐在马车内,二人都是神色沉沉。
贾掌柜叹息一声道;“白姑娘,赵姑娘,我知道你们心中定是极为同情老杨头,也愤恨郭常义,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郭常义自来到这罗商县后,就做了不少恶事,说来这老杨头一家还不算可怜的,我曾听说这郭常义曾害的一个小酒馆的老板疯掉,那才是真正的家破人亡啊……”
白锦和赵英猛的抬头,她们二人神色难掩震惊,愤怒道;“这郭常义真是该死!”
贾掌柜神色沉沉,点头道:“谁说不是呢?但郭常义做了这么多恶事,衙门却从未管过,即使有人胆大去衙门告状,却最终被赶出来,郭常义后台大,连县太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罗商县内的小老百姓谁还敢惹郭常义这样的人。”
顿了顿,贾掌柜低声道:“我还听说,郭常义从堂会内收来的银子,有一半都献给了衙门,所以……”
贾掌柜摇头叹息,面上亦是愤恨。
白锦眼眸微垂,沉声道:“的确,郭常义仗着京城的贵人在这里为非作歹,如今便是他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白锦和赵英连夜赶回去,那躲在暗处早已熟睡的人,却是一无所知。
之后的几日,白老三醋坊看着如同表面一般很是平静,那躲在暗处的人蹲在地上,面上满是不耐之色,低声嘟哝道:“不过一个小小的醋坊,他们还能上天?真不知道郭掌柜这一次咋这么胆小,还让我来天天看着,真是倒霉!”
低声咒骂着,鼻尖忽然闻到一股香味,这人一抬头,就见不远处有个卖包子的,这人眼珠子一转,也不再看白老三醋坊,一闪身就跑去那卖包子那,直接拿了两个包子,口中道:“我是郭家的人,这包子的钱日后在给你。”
那卖包子的老板一听郭家,眼中就闪过一丝惧色,只连连点头,啥也不敢说。
这人见这包子老板如此胆小怕事,脸上更是露出一个恶笑,伸手又拿了几个包子,坐过去就开始大快朵颐。
那卖包子老板暗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兀自摇头,继续卖包子。
而另一边,在这人不注意时,一人闪身进入醋坊内,正是沈大虎。
沈大虎抹了一把汗,道:“亏得锦儿给我警示,不然那我还真没有主意到那郭常义竟还派了人在这暗处盯着!”
提起郭常义,沈大虎就咬牙切齿,神色阴沉。
这郭常义俨然已经成了罗商县一个土皇帝,县太爷不管,百姓和商人都是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反抗,就连他这个衙门的捕头,都要躲着郭常义底下的走狗,真是憋屈!
沈大虎说完,也不多言,忙将他查到的事情告诉白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