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是晨曦将至,天边微亮,柳花村里的人都已经聚集在村里,妇人也在近日好生打扮自己,带着自家的孩子正往许家探头,但是许家人到现在都没有开门,也不见人的踪影。
许老汉回来的时候,也不避讳,直接从大门进去了,许家人看到许老汉满载而归,欣喜不已,许梅已经让许家大女儿去金家放了消息很快这桩婚事就办不成了,那金大有来闹一番,把十两银子给他就是了。
李桂花能说会道,很快就眼泪啪啪的出来了,村里的人连忙一拥而上,十分不解,李桂花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自家女儿竟然逃了出去,在崀山上和高斩过了一夜,第二天当她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村里的妇人们听了,都在交头接耳,说那许念珍不守贞洁,真是不要脸云云,然后有人问李桂花,是不是要把许念珍捉回来好好按照村里以往的惯例,把她浸猪笼。
许老汉不出面,因为村里的人都知晓许老汉爱面子,自然是不愿意听到这些话,许梅沉着一张脸出来,开始添油加醋,说那许念珍的种种是非,继而又是替弟弟不值,开始说许家人宽宏大量,毕竟是亲生的,怎么舍得让许念珍年纪轻轻的就受苦西去。
李桂花啜泣着,那伤心的模样叫人也是不忍,她拉着妇人的手,无奈的说道:“也怪我,从小就给她惯的,但是她一心要与那高斩来往,我也随她去了,只是以后,她与我们许家再无关系,我也不想再为她的事劳心了……”
说完,李桂花又是一阵嚎啕大哭,那些妇人都为里李桂花的哭声动容,纷纷上前安慰,又开始咒骂许念珍的不是。
很快,金大有一家也赶来了,这才是最难对付的,金大有一家气势汹汹,以来就把许家大门撞开了,好在村民们都上前拦着,才没让金大有家动手,李桂花大声道:“大有,大有你听我解释啊。”
村民们也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许老汉这时候也出来了,老泪纵横,摇摇头只是说是自己对不住金家。
“对不起金家的是念珍,来福大哥你不必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有人出声了,随后得到更多的呼吁,金家人这才冷静下来,听许家人把事情说了一遍,听闻许念珍已和高斩过了一夜,想到这样一个破瓜的女人,于是一脸的愤怒变成了羞耻。
金大有的父亲金财旺气的呼了金大有一巴掌,呵斥金大有眼瞎,看上这样一个烂货。于是讨要三十袋粮食,作为赔偿金家的各种,然后叫上村里的汉子上山把许念珍捉回来,狠狠处置泄气。
许家留了个心眼,当然是不能现在就交出来了,于是一脸的为难,要金家给点时间,于是金家给了许家三天时间。
对于捉许念珍这件事,之前许家人在村民里说了既往不咎,于是现在也不能和金家站一条线上,只能再做做样子,集体跪下给金大有家赔罪,假意要金家放过许念珍,若是金家执意,他们也不再干涉。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村民竟然也开始合着许家人,给许念珍求情。说着许念珍平日里乖巧,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反正以后她也不再是柳花村的人了,看在许家人爱女心切,这回这事就算了,即便是心里不好过,这许家人也接受了金家索要的赔偿不是?要知道这十袋粮食,够吃上一年半载的了,一个许念珍还不值十袋粮食呢。
听到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这些,金家人为了面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许家人这下给金家一大巴掌,以后是老死不相往来,金家人放了这句话就愤然离去,然后要媒人赶紧在两日之内,给金大有说亲,去去晦气。
麻烦走了,许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村民面前做着表面功夫,等人否散去了,许家人窝在屋里,开始暗暗道喜,许老汉拿出银两放在桌上,许梅看到那银两,皱了皱眉,只要到二十一两,赔了金家,剩下来的就是许家人平分。
“来福,你就问那猎户要二十两?”许梅狐疑。
许老汉尴尬一笑,解释:“他那里倒是有兽皮,但是现银就这么多,我若是还问他要兽皮,只怕回来会被人道是非,就没有拿了,而且那高斩凶神恶煞的,身后还有狼崽子,我可不敢多逗留。”
许梅点点头,能分是得四两银子也是好的,可以够吃半年了,于是正要掳走属于自己的,许老汉却连忙制止了,李桂花脸色为难,说道:“你看我们家有才也是到了年纪,我还想让他去私塾读书呢,能不能……”
“哎哟,我说弟妹啊,我们家也有小儿子啊,若不是我出这主意,你和弟弟还不得喝西北风去,起开。”许梅毫不客气的把四两银子收入囊中,许红霞也蠢蠢欲动,李桂花瞪了一眼许红霞,那许红霞也是生来胆小,只拿了三两银子。
许梅见了,打趣:“哎哟,还是红霞疼父母,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件事情若是说出去,咱们都不得好果子。”
说完,许梅扭着腰肢出去了,到了门外又和村里的妇人开始嘀咕一番才离去。
许红霞见家里没什么需要自己的地方,也道别了娘家,怀里捧着银两,就是高兴的不得了,但是又要在村民面前压抑自己的情绪。
许老汉见人都走了,连忙到屋里,把自己藏起来的银子拿了出来,幸好自己留了一手,不然自家可就亏大了,李桂花也是没见过那么多钱,眼睛都亮了,摸着那碎银子舍不得放下来。
山林有风,溪水流淌。
柳花村的村民们这日的话题便是许念珍的这桩笑话婚事,村里芸芸说法,村民们津津乐道,虽说这许念珍向来斯文乖巧,谁都不想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平日里和许念珍关系好的姑娘阿芝也有所听闻,平日里念珍干的活都是人家的双倍,许家人待念珍如何,她也不是瞎子,忽然,她好奇这念珍看上的男人,难道真的如村里的人说的那样是个狼崽子?
“阿芝,你还不快去地里给你大哥锄草去,这春天来了,草长都开始冒头了,长的比菜还旺……”阿芝娘在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唠叨。阿芝这才收回自己的思绪,扛起锄头去地里干活去,心里却早已打下小九九了。
许念珍和高斩相对而坐,不言不语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高斩叹了口气,寻思了一会儿,轻声说:“你放心好了,我给你爹爹那些钱,没有想着把你困在我这里……你若要离开,我不会拦着的”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心有多堵的慌也只有高斩知道,自己很喜欢许念珍,不舍得让她再受苦,但是他却不晓得怎么表达,既然人家不愿意,何必强求,就当是做一件善事。
许念珍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只是沉默不语,半响才低低地说:“高大哥这是要赶我走?”
“不……”高斩连忙否认,但是一时间又不晓得从何说起,只好憋得满脸通红。
许念珍低着头,思量许久才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看着高斩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高大哥,谢谢你让我脱离了那个地方,让我有机会开始新的生活,只要高大哥不赶我走,我就赖着高大哥了。”说完,许念珍的脸上还有些红红的,可爱极了。
高斩听着,心里头暖暖的,淡淡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柔声道:“不嫌弃……”
这是许念珍第一次见到高斩的笑容,那样沁入人心,温暖无比,三十两银子啊,高斩可以为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许老汉,自己怎么忍心就这样转身离去,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然良心不安。
“高大哥放心,那三十两银子,我会想办法挣回来给你。”说到这,许念珍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内疚,高斩看着于心难忍,连忙接话:“不要紧的。”
转眼间已到晌午,高斩要给许念珍下厨做饭,许念珍硬是把这事给抢过来了,笑道:“我在家也常做这些活,以后这些都交给我好了,让我为高大哥做些什么吧。”
高斩木讷的点点头,站在那里看着许念珍忙碌,有些无措,好在许念珍时不时会找话和高斩聊聊,高斩才得以放松,也不再那么拘谨。
许念珍笑然:“高大哥怎么那样紧张,这里是高大哥的家啊,你这样倒让我有些尴尬。”
对于许念珍的这番话,高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走上前来,缓缓道:“我来帮你生火。”说完便自顾自坐在那里,认真的填火,暖黄的火光照在他有麦色的肌肤上,高斩常年打猎,身上已是练的精壮,衬着那肤色,让人挪不开眼,许念珍暗暗骂自己不知羞,竟然盯着人家的身子看。
想到这,许念珍下定决心,要给高斩做好些衣裳,盖住他那身躯,总是披着兽皮在外晃悠,岂不是野人?虽说高斩不常出去,但是总要去镇上买些油盐酱醋啊,总不能在这崀山自发自产不是。
饭菜简单可口,一盘兔肉炒荠菜,还有锅里冒着热气的苦菜汤,里头放了些姜末、八角、再撒些盐即可,这菜还是许念珍在山上摘的,春日是荠菜生长的时候,崀山气温较低,虽是才有三寸多长的叶子,但是这高斩家里头除了肉就是肉,也太奢侈了些。
对于苦菜汤,高斩不习惯那味道,平日里他喝的汤都是混杂肉类,登时这样清淡,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在许念珍那期盼的目光下,他还是喝了满满一大碗,说好喝。
那些饭菜其实在许家自己也没做过,都是前世自己在寨子里学来的,她们的族人还有好多美味是取自山间自然之物,寨子里的姑娘们从小就要学会绣花做衣裳,有些姑娘还早早做了自己的嫁衣,所以对于这些活,许念珍自然手到擒来,甚至比这个时代的人还能干,懂得多些。
吃完饭,没有了家当的高斩自然是要去山里打猎,顺便找些山药,准备着过些日子拿出去换些钱财,家里多了个人,不能再如以前那样随便,他要把许念珍养的好好的,不能再让她苦。
许念珍收拾好碗筷,在每个屋里找了一遍,愣是没有看到用来纺织一类的物件,只好自己背起那斧头上山去找上好的木头,做纺织的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