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旻蕴儿起初还以为柴宁宇是因为自己,所以才死活不愿意趁人之危,设计李月影,可她也不是傻子,时间长了,她终究还是看明白柴宁宇一颗心全在了李月影身上,她质问柴宁宇,柴宁宇总是那套冠冕堂皇的话,她嘴拙,争吵起来远没有柴宁宇那样思路清楚,条理分明,一条一条的道理,女人大多这样,感性而且容易激动,如果没有无理也能搅三分的泼妇性格的话,只有听训的份,旻蕴儿没那股泼辣,经常只有以泪洗面。

伤心时,她也想过回大理去,自己收拾了行装,带着一直在她身边从小跟到大的白虎,默默上路。那次她离开,却伤心欲绝,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还是柴宁宇,一直想着她,想着想着,泪水就下来了,她又后悔为什么要离开了。

后来柴宁宇追了上来,在路上截住了旻蕴儿,旻蕴儿看着立在眼前的柴宁宇,相对无言,柴宁宇翻身从马上下来,说道:“回去吧。”旻蕴儿依旧无语,柴宁宇伸手拉了她的手,说道:“蕴儿,别闹脾气了,你知道我现在离不开你。”

旻蕴儿有时候都觉得柴宁宇一定是给她下了情蛊,否则她为什么如此放不下?伤透了心,但是听到柴宁宇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心里的提防马上就土崩瓦解,她知道柴宁宇只有在她面前才能肆无忌惮,也知道柴宁宇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敢露出那些软弱无助的一面,柴宁宇也很不容易,在柴德成的培养下把自己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冰块一样无情,但是只有旻蕴儿知道,她也经常会沮丧,会觉的无助,需要一个人给她一个宽容的怀抱。=F=H=Z=W=W=

旻蕴儿蠕动着嘴唇,说道:“可是李月影。。。。。。。”柴宁宇说道:“蕴儿,其实我很怕她。”

柴宁宇拉着她的手,牵着她回去了。

现在每每柴宁宇想起这些的时候,除了心疼还是心疼,看到旻蕴儿的血衣时,她心如刀割,她不敢想象旻蕴儿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一个人在孤寂寒冷的黑暗中,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想她?

柴宁宇举起马鞭,指着一处山巅,说道:“因该把那里掘了。”格玛在黑暗中看去,看到柴宁宇指的地方,是一个山尖,山上多是石头,那处山体紧挨着路边,格玛还没说话,柴宁宇已经对跟在她身后的亲随说道:“你们去,知道怎么做。”

几个人答应一声,向那边走去,柴宁宇随后也跟了过去,格玛身边一名将领模样的人说道:“殿下,这个汉人靠得住吗?”格玛点头道:“你放心,她有把柄在我手里。”那人又说道:“只是属下觉得这等事让属下来做就是,何必拉个汉人来。”

格玛眼望着远处立在黑暗中的柴宁宇说道:“若是被哈赤麻察觉什么,知道你是我的亲信,你这将军还要不要做了?”

柴宁宇看这几名手下把山尖下一方山体掘开,不过他们挖得很小心,从两边挖进去,挖到中间余下一处岌岌可危的立柱型,是以那处山体并没有立刻塌下来。烽火_中文网格玛立在另一处山巅上,夜风吹的她发丝飞扬起来,扰乱了她的视线,她一手按住头发,大声喊了一声:“柴宁宇,时间差不多了。”

柴宁宇对她招招手,示意知道了,随即她和她那几名随从,隐进了黑暗中。路上行来几辆马车,车辙声在夜色中听起来很是清晰。柴宁宇此时就藏在挖出来的山洼中,眼看着路上行来的车队,估算着距离,猛然一脚把留下的那个立柱型踹开,随即一手抓着露出来的树根,轻盈的向上翻去,身下,山尖轰然塌陷,山上的石头顺着山体大片滚落下去。

马队的人惊了,急忙大叫着后退,最前面的开路的人还是慢了一些,被砸在了石头下。柴宁宇轻咤一声:“动手!”

早埋伏在路边的一堆人立时冲了出来,在黑暗中杀向了马队。柴宁宇松开了手,身影迅疾坠落下去,身后的披风在夜风中铺展开来,硕长的矫捷而充满了力量的身影落在了一辆马车顶上,砰然闷响中,车厢在她脚下碎裂,车厢里是一堆叠放起来的箱子,柴宁宇蹲在箱子上,一手撑着箱子,一手已拔剑在手,赶车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头部已经离开了他得颈项,身体还坐在车座上,腔子里的血喷了出来,落雨一般散的到处都是。

格玛看着轻轻挑了挑眉,目光专注在柴宁宇身上,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的吸引力,她发觉柴宁宇在她心里渐渐变得不一样起来,每次看到柴宁宇,她就能感觉到心中的悸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完全被柴宁宇的英姿吸引着,所以她才会奇怪李月影既然会选择女人共度一身,为什么不选择柴宁宇?因为在她看来,柴宁宇确是非常有吸引力。^烽^火^中^文^网^

马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掉进了埋伏中,两百人的马队,在黑暗中不过片刻就死了一半,余下的人眼看着情势不好,心里已经发憷了。柴宁宇剑光一动,薄如纸片的软剑轻轻一抽,抽在了那人肩上,那人只觉得肩上似有万斤压力一般,压的他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柴宁宇低喝一声:“要死还是要活!”

那人立刻吓的想也不想就扔了兵器大叫饶命,他这一叫,余下还在负隅顽抗的人斗志也都瓦解了,逃的逃,求饶的求饶。没出一炷香的功夫,一场战斗结束了。格玛策马从上上下来,看着那些马车,示意打开,柴宁宇用剑尖挑开一只箱子,箱子里的东西顿时在火把的映照下光华大作,里面全是金珠元宝,珠翠宝石之类。

格玛冷笑道:“这就是哈赤麻搜刮的民脂民膏,他还真是贪得无厌。”

今夜动手的人,是柴宁宇的人,只不过这次带进来的不过是百人小队,这次事情本来不用格玛亲自过来的,格玛还是赶了过来,不过她心知肚明,自己并不是为这些珠宝财富赶过来的,她抬眼看了一眼柴宁宇说道:“这些东西,分一半给你,自己捡吧。”

柴宁宇颌首道:“谢殿下赏赐。”格玛笑了笑,自己下马在那些箱子里仔细看了一下,从里面找出一件从里面找出一件手工极其精致的累丝花枝步摇金簪,簪上镶着翡翠,单论材质也不算多价值连城,做工却是最出彩的地方,精致,美轮美奂。烽.火.中.文.网

格玛看着手里那只金簪,说道:“柴宁宇,过些日子再来吐蕃,把这个东西在朝堂上送给我。”柴宁宇看着她递过来的簪子,不明其意,但还是把那只簪子接了过来。

格玛扬声道:“今夜就在这扎营。”

不必说,晚上,她又出现在柴宁宇的帐子里,柴宁宇听到她进来的脚步身,转身单膝跪下,抱拳道:“参见公主殿下。”

再见之后,柴宁宇低眉顺眼了很多,格玛径直走到她的铺边坐下,笑道:“你过来吧。”柴宁宇起身走了过来,格玛望着她,说道:“把盔甲脱了。”她说着伸出手,帮柴宁宇把盔甲摘了下来,柴宁宇蹲半坐在铺边,举着手,格玛拿下了盔甲,她正欲接过,格玛忽然说道:“别动。”

柴宁宇不解其意,格玛随手把盔甲扔在一边,微微侧了头,端详着她,看她英气的剑眉下,一双眼眸还是微微低垂着,昏暗的烛光中,微褐色的肌肤微微晕起一些瓷器般的光泽,唇紧紧抿着,一边脸颊上有三道浅白的伤痕,伸出了手,揽住她的颈子,和她头颈相交,面颊贴着她的面颊,手掌抚着她柔长的乌发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别乱动。”

格玛让柴宁宇出访吐蕃,并把那只簪子当做礼物献给格玛,大有其深意,因为哈赤麻在朝堂上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簪子,格玛不动声色间就把仇恨拉倒了柴宁宇身上,虽然说哈赤麻这些东西本就来路不正,朝堂上他并没敢当场质问,退朝之后,不等一众大臣散去,他就扬声道:“这位柴将军,敢问你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跟着柴宁宇的议官把这些话一句句翻译给柴宁宇听,柴宁宇淡然答道:“这是我特地从民间搜罗来的珍品,敬献给公主殿下,王爷莫非也想要?”哈赤麻冷着脸,说道:“我前些时间丢了一批物件,这件便是其中之一,你以为我认不出来?我还在追查这劫匪是谁,没想到却是你!”

柴宁宇却依旧不动声色道:“哦,如此说,王爷以为我就是劫匪了?我不过也是前些日子搜罗到的,再者说,这东西,王爷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哈赤麻立刻一手指着她,怒道:“小子,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以为柴宁宇是个男人,柴宁宇的副将顾天成急忙说道:“王爷明察,这东西还是在下收来的,若真是王爷之物,恐怕也只是个巧合。烽&火*中$文@网”哈赤麻冷声道:“柴将军,你这个下人好生无礼!”柴宁宇道:“我觉的也是,至多就是个巧合,王爷是要怎地?难道我要把东西从公主手里要回来,再还给你么?”

“你!”哈赤麻气得脸色也变了,指着柴宁宇道:“好嚣张的小子,先给我把她拿下,不过就是个寇首,你以为我能把你放在眼里?”宫中守卫面面相觑,随即向柴宁宇围了过去,格玛还在朝殿中,看着外面的情况,却一直一言不发。

几名侍卫就要去抓柴宁宇,柴宁宇身影一闪,躲了开去,顺手抓了侍卫手中的长矛一拉,把那几人拉的摔在地上,自己从包围中脱了出去,不想身边马上又围上来一圈,柴宁宇冷声道:“我是出访吐蕃,不想吐蕃人就是这么待客的?”那些侍卫却不由分说又向她抓了过来,柴宁宇不欲伤人,只是躲闪,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柴宁宇稍一疏忽,一根长矛刺来,把她的头盔带落在地上,头发也被挑开了,一头乌发散下,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诧异道:“怎么是个女子?”

柴宁宇眼神阴沉起来,冷声道:“哈赤麻王爷,我来者是客,让你三分,你也不要逼我!”

眼看局面越来越僵,格玛也不说话,闹僵了只会对柴宁宇不利,顾天成咬咬牙,转身走到哈赤麻面前,跪倒在地,抱拳说道:“那只金簪是小人从他人手里收来的,要怪也要怪小人,与我家将军无关,小人给王爷赔礼道歉。”

哈赤麻冷哼一声,一言不发,顾天成咬着牙,一眼看到身边掉落的长矛,一把抓了起来,哈赤麻脸色大变,却见他折下矛头,挥手竟把矛头□了自己大腿中,顿时血流如注,顾天成死咬着牙,依旧跪在那里说道:“小人办事不慎,理该受罚,请王爷原谅!”

哈赤麻不好再纠缠下去,这件事非要追根究底的话,对他也不利,当下冷哼了一身,转身就走。那些正要抓柴宁宇的侍卫也莫名其妙起来,格玛缓缓走了出来,站在殿门,说道:“都退下吧,没事了。”

顾天成腿上血流如注,格玛看柴宁宇走过去,扶起了顾天成,对身边人说道:“去叫大夫来。”她渐渐发觉柴宁宇这一众下属,对柴宁宇不只是忠心耿耿那么简单了,他们似乎对柴宁宇有着一种微妙的情感,这种情感显然已经超越了上下属的关系,很微妙,却又说不好,格玛愈发觉得柴宁宇这个人实在是不简单。

柴宁宇扶着顾天成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撕了一条衣襟,扎在他伤口上边的腿上,先给他止了血,问道:“伤得厉害吗?”问着却不听答言,不禁疑惑道:“怎么不说话?”顾天成急忙道:“将军亲手包扎,属下受宠若惊。”柴宁宇鼻子里出了一声冷气,不屑道:“大丈夫宠辱不惊,看你这点出息。”

格玛此时却又回去了,柴宁宇也不见她人,便不去理会她,对顾天成说道:“回去这里发生的事,只字不能提起,知不知道?”顾天成脸色发白,说道:“属下知道将军是为了旻姑娘,可这个公主也太能折腾事了,看你被她折腾,属下看着都憋屈,就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嘛?”

提起旻蕴儿柴宁宇有些出神,闻言道:“想什么办法,我一直在想办法。”顾天成道:“不如您去求求你前面那位夫人,她现在不是很受公主器重么,说不定她有办法呢。”柴宁宇闻言,一时没有答言,顾天成道:“都到这地步,将军你就不能先把面子放一放么?你要是拉不下脸,我替你去求也行!”

柴宁宇却道:“她不会帮我的,她若是知道我现在这种处境,幸灾乐祸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