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哪有?”侠客清了清嗓子, 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小浅浅,你想到哪里去了?!这“约会”一词, 意义可广泛了, 跟同伴, 跟师傅, 跟朋友, 嗯,跟熟悉的人一块玩,只要不是谈工作, 都可以称之为“约会”喔。嗯……至于,你那阴暗的理解, 用现在流行的说法, 应该是“幽会”吧, 这是偷偷摸摸,比较隐秘的类型。”
突然, 侠客又想起什么似的,非常腼腆羞涩,欲言又止地磨蹭了一下:“难不成——你嫌约会不能概括我们的关系,心里想的其实是幽会?”
夏浅浅正听得认真,侠客后面几句话一出, 她顿时大恼。当下, 她扣住侠客的双手, 往他背后一绞:“好你个小子, 竟然敢戏弄我!”
侠客没个正行样儿, 嘿嘿一笑:“说真的,你要定义为幽会, 我不介意的。”
说完,他回头看着她,十分诚恳地补上一句:“真的,我可以自我牺牲的。”
夏浅浅一边拧着他的双手,一边斜斜地瞟他。他这笑容,骄阳一样地撒播,分明是在打趣人。这种神色,让夏浅浅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她憋着笑,竭力板着脸,轻飘飘地回了侠客一句:“我对你真没兴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别嘴硬,我知道你矜持。”侠客好像格外高兴,笑成一朵野百合,开始循循诱导,“凭我伟岸俊美的外形,温柔体贴又含蓄传统的性格、再加上能文能武,实力超绝,小浅浅,像我这种贤良淑德的男人,现在快绝种了,你要矜持,我可是很容易被人抢走的喔。”
“……矜持你个大鬼头,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姐制不了你?!”
夏浅浅的嘴角缓缓勾向一侧,双手不由分说地齐齐发力,钳住侠客反在背后的双臂,狠狠往上拉。
“嗳?!”侠客委屈地扁扁嘴直直瞅她,小模样哀怨到不行:“哎!哎!你来真的呀?!放开我!”
“不放,你现在是俘虏,当向师姐求饶!”
侠客吃痛地“嘶”了一声。夏浅浅继续使劲,侠客瞪着圆圆的大眼,连忙喊道:“师姐饶了我吧。”
“再叫,大声点。”
“师姐!你是我的亲姐!亲阿姨、亲祖宗……您手下留情,饶了我吧!”
侠客这话一出,夏浅浅大乐。她笑盈盈地眼睛眯成两条弯线,松开侠客的手:“算你识相!”
一得到自由,侠客没多说废话,甩甩胳膊,活动一下手脚,一副蠢蠢欲动有仇报仇、没仇抱怨的手痒样儿。
夏浅浅一看他那笑眯眯的双眼,当下就条件反射地后退。
可是退?!退,有啥用?!
反应过来之后她捏着拳头就冲过去。先下手为强啊!
嬉笑怒骂、打打闹闹,对他们俩来说是家常便饭,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特殊方式……当然,一般真打起来,她是被迫接受侠客感情的那一方,常常被对方热情联络得毫无招架之力。
七彩的夕阳光下,夏浅浅轻巧灵敏地轰出一拳,侠客却是没有躲闪,他举着自己五指大张的爪子,精准地抓住夏浅浅的拳头,把她整个人往怀中一带,牢牢地抱紧她按在胸前的同时,还顺势在原地转一圈化解这一拳的劲道。
侠客这套强行抱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那叫一个顺畅自然,仿佛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一样。
这一个转身,他茶色的头发与夏浅浅天蓝色的裙裾一起飘扬出美丽的弧度。配上夕阳海景,构成了一副美丽得令人落泪的画面。
这温馨的一幕,也让旁观着的人们真的相信——
这两个人,果然……相爱了吧?!
“呃……”夏浅浅在转身的时候,就看到白色枫木门里的楼梯上,走上来几个人。库洛洛、芬克斯、信长……还有飞坦。
库洛洛轻轻浅浅地笑着,清朗磁沉的声音,极是动听。“两位好兴致啊!”
飞坦穿着一件白色轻麻衬衫,深蓝色休闲裤。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嘴角慢慢向上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夏浅浅瞬间萎靡,搭着小脑袋一脸的郁闷。如果说,她和侠客不是在跳舞,有人信吗?
这么亲密地搂住一起……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其实是在打架吧……
可是,真的就是在打架啊!
夏浅浅陷入深深的纠结当中。
“呦!你果然没事。”芬克斯高兴地和她打着招呼。
……什么叫果然、没事?你们都做了那些不可告人的事,再要缺胳膊少腿的,还要不要混啊?!
夏浅浅没搭腔,冲着他们扬了扬手算作招呼。然后,她站在侠客旁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突然很绝望。飞坦望着她,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那种淡漠的气度,让她心惊。而后心伤。
很多时候,表情比言语更能伤人。
她看着飞坦的眼睛,心脏深处犹如丝线断裂一般,碎成千缕万缕。
她想,她忘不了这个有着深蓝大海的城市,在这里,她与她爱的男孩,没有任何对话,他却依然伤害了她。原来一个人的爱情里,可以有更多流泪的理由。
她想哭,哭她自己爱了九年,最终抓住的,仍旧是一片虚无。
她又想跳脚,想问:你会不会太无情?
又或者,不在乎,就不会放在心上?
她紧握着拳头,上前几步,最终却只是咬着嘴唇,拉开一张白枫木椅子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下。
她要冷静,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身边一阵哗然,芬克斯他们嬉笑着鄙视侠客的,说他是可耻的。
她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说侠客可耻。
芬克斯他们推着侠客,推倒露台一角,小小声地说着什么。她找不到人说话,也不想说话,低着头,拿着银质的刀叉,在雪白的桌布上比划着。
两个侍者分别托着冷饮和点心上来。
她选了一碗冰。夕阳落在冒着凉气的玻璃盏上,沁出的水珠,纷纷滚落,像泪水如溪,没入雪白的桌布。
她每用勺子插一次冰,就恶狠狠地说一个“去死”。
库洛洛,这个俊美冷酷的黑发青年,拖过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捡起一把纤瘦的叉子刨桌面。
夏浅浅用眼角看他,闷闷地问:“你干嘛?”
库洛洛撇头看她:“我?刨坟地呢,一会埋你的刨冰。”
……真是一个让人入坠冰窟的笑话!
夏浅浅嘴角抽动了两下:“洛洛哥,你真会开玩笑。”
库洛洛浅微笑不语。夕阳中,他的双眸和她一样,黑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