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这种经历, 遇到一件坏事,很伤心地哭,哭着哭着就醒来了, 喔, 原来是在做梦。还好是在做梦。
躺在床上, 人是清醒了, 心底还是酸涩难安。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即便是个梦,却依旧是无法承受。
夏浅浅睁开眼睛,但在强烈的太阳光线照射下, 转瞬之间又闭上了。海水,库洛洛, □□, 喘息, 侠客,扯碎的衣服, 血战,死亡……一切,都那么混乱,画面一个接一个撞击她的大脑。泪水不知不觉地流出眼角,滑过脸庞, 沁入发丝里。
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来人还不止一个, 声音也随之而来:“喂!醒了没?”
是飞坦。夏浅浅没有睁开眼睑, 如果这里不是现实的世界, 她希求在黑暗中无限期地睡下去。
飞坦用手指戳她的脸:“醒来就别睡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们?
沉默了许久, 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睑,金色的阳光太晃眼了。她抬手捂住双眼,从手指间的缝隙里望出去,有四个黑色的身影挡住了她上方的光线。他们都背着光,她只能看清一个金光包裹的轮廓。
左侧,伸出一根食指戳她脸的人,身材矮小,瘦削修长的少年身形,是飞坦。他旁边,个子高出他三个脑袋,魁梧,头发剪得短短的,如修剪整齐的草坪,芬克斯。
头歪向另一侧,身上有淡淡花香和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不用说,是派克诺坦。眼睛慢慢适应明亮的世界,站在派克诺坦身边的人,穿着武斗装,顶着头柔顺茶色短发的娃娃脸青年……正俯身看着她……
夏浅浅彻底……懵了……
扑通!扑通!那是她的心跳声。
又在做梦!绝对还没有醒来!从西索和伊尔谜绑架她开始,她就一直在做梦!她一定是迷路后睡着了,呵呵,一定是的!
可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好快。
“小浅浅,你在想什么啊?怎么都不说话。”
我什么都没想,脑袋好空白好热。
“夏浅浅?”
别叫!别叫我了!我怕我哭得太难看。
“装死哦。”
心脏跳得那么响,他们一定已经听到了。
“SaSa~小浅浅,我不客气噜!”
右手一暖,侠客扣住了她的手腕,无法忍耐的奇痒从腰际蔓延至全身,这是侠客最最常用的叫她起床的方法,也是最最厉害的酷刑,防线在这酷刑之下彻底崩溃,不行了,不行了,眼泪模糊了视线,整个人在痛苦的欢乐中挣扎,被冰火双重折磨。
她胡乱地挣扎,左手却依然捂着双眼,大喊:“啊————不要————” 喊着喊着,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不要不要——侠客!我恨你——恨你————”
听到她的话带上了哭音,侠客饶痒痒的手一顿,缩了回去。夏浅浅惊慌地起身,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扑向侠客,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这一刻,她狂哭不止!
四周,忽然陷入死一般的静谧,所有人,都似乎在惊讶什么,他们诧异的目光在鸦雀无声的世界里,汇聚在一起,落在她的背上。
夏浅浅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形象。她死死地抱住侠客,将心中蓄积的悲伤和痛苦彻底释放。
侠客在夏浅浅抱住他的一瞬间,瞳孔收缩了一下,习惯性地举手,似乎想要摸她的脑袋,移到一半的时候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他任由夏浅浅抱着。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夏浅浅这会哭得昏天暗地的,是真的伤了心。芬克斯插科打诨:“得,夏浅浅,你这是演哪出啊?”
夏浅浅不理。
侠客在她头顶轻轻地说:“小浅浅,我呼吸不过来了啦。”
不可能!骗人!他哪有可能因为她抱得太紧呼吸不过来,他是在提醒她放手……她该放手的,该放手的……
可是,就是不想放!
她的手在他背后用力,她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哭得更凶了!
“哎……”侠客似是无奈地叹口气,“傻瓜,别哭了。”
夏浅浅一声一声地抽气:“我控制不住!”
侠客没有显出什么惊讶,只是再一次举手,这一次,他坚定地回抱住她,像是安慰受惊的小孩那样,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侠客巍然不动,保持着拥着夏浅浅的姿势,宛如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阳光从头顶那狭小的沟壑挤入这个天地,侠客的身体将这片倾泻而下的阳光隔出一截阴影,而这截阴影的尽头,站立着一身深蓝袍子的飞坦。
飞坦上前一步,拽住夏浅浅的手臂,将他从侠客怀里拉了出来:“女人,你抱错人了。”
夏浅浅垂下脸,丝缎般的黑发从她脸侧滑落,她的脸变得若隐若现。
“因为什么哭?”飞坦放低了声线,专注地望着她,目光里有一种等待答案的期待。
“其实,我只是……”夏浅浅稍稍抬起头,然后,她突然不动了。
她定定地看着远处的断崖,又是那一片宁静的草地,只是这次草地上多了些星星点点,五彩缤纷的雏菊,一朵一朵饱满绽放,尤其可爱。
断崖边站着的三个人,熟悉的宝蓝色耳环,库洛洛背对着她,面朝大海,黑色短发在风中飘扬。
离他不远的地方,西索盘腿坐在崖边,懒洋洋用手指卷着细细的草儿,慢慢扯出,一脸邪魅丛生,银灰的眸子里是漫不经心的轻佻。
伊尔谜长身玉立,过腰的长发散落,一阵海风拂过,那乌黑乌黑的长发与花瓣一起飞扬。发丝轻飞之间,露出他修长脖颈。
他们三个人似乎在聊天,夏浅浅的身体动不了了,就像她是一座会说话的雕塑:“我,我只是想哭罢了。”她几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声音变成了怪腔。
“夏浅浅!”
飞坦冷冷地喊了她一声,便抿唇不再说任何话。他身上的寒气和怒气,所有人都能清晰感觉。
夏浅浅却恍若未闻。
又是那一片草地。夏浅浅如同被晴空霹雳击中一样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上一次,她栽在这个念能力里,师父说:“浅宝贝,你跟外人不一样。‘幻境’对外人是考验,通过试炼,就拥有进入城堡的资格,通不过就毁灭;对你是预言。”
当时,师父的视线好像望着世界的尽头,声音很飘忽:“你也可以理解为诅咒。”
也就是说,她被库洛洛强X,发生在未来,而侠客……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