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场豪雨,给九月的西都带来了凉爽,空气也格外的清新,学生公寓窗外的树枝上,一对鸟儿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说着鸟语。
李二狗就在这鸟语之中醒了过来,躺在自己靠窗的上铺,揉了揉眼睛脑子一片糊涂,昨夜残存的记忆涌了上来,明明是昏迷在‘诱吧’的地板之上,现在怎么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李二狗伸手在枕头旁的牛仔裤包里,掏出烟来,正准备点上,发现包里的白芙蓉变成了红塔山!红塔山可是高级香烟,整整十块钱一包,在包盖山横行无忌的一块多钱一包的白芙蓉,与它相差了不止一个级别!这红塔山是哪里来的呢?
李二狗点燃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难道是嘎嘎悄悄给自己买的?好像不太可能,昨夜嘎嘎领着他出了校门,打车直接去了‘诱吧’,进去不久嘎嘎便被一个珠圆玉润、长得像杨玉环的妃子给带走了,至今不见踪影!
李二狗翻转了一下身体,面对对面上铺的茅穿云,他依然在打坐,只是上身穿了一件青色的短褂像是崂山下种田的道士,胸前漩涡状的两团乱毛也隐藏了起来。但茅穿云的眼光,不再是空濛状态,而是时不时往李二狗这边扫一扫。
李二狗瞟了窗外晨曦微现,微微一笑:“什么时间了?”李二狗离开宝盖山之前,李汉林原本准备将手腕上颜色泛黄的瑞士表给他,李二狗坚决地拒绝了,他知道父亲前半生的经历,诸多的辉煌都消失殆尽,唯一能够让父亲还能感到自己还活着的精神支撑,就是自己和那块瑞士名表!
茅穿云的头发很长,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头了,一团一团地纠结在一起,像个大号的鸟窝。茅穿云怔了一下,说道:“五点四十!”
下铺的张舰突然翻了翻身体,估计大腿和屁股同时在用力,整个床铺都摇晃了起来。李二狗淡淡一笑,知道不喜欢烟味的张舰,在作无声的抗议,吸了一口之后,心有眷恋地将半个红塔山烟屁股扔进了作为铁床支撑的钢管空洞内。
李二狗很小的时候起,就有早起的习惯,为了熟练掌握黄金一击和电光石火,他的父亲无论晚上喝了多少酒,都会将李二狗从被窝里拖出来,然后去另外一幢楼房将沈白清一同叫上,去山野里练功!李二狗是李汉林的儿子,李汉林逼迫他练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李汉林在沈白清身上也如此用心,让李二狗心里起疑,曾经好奇地问父亲:“沈白清是不是你的私生子?”却破天荒地换来李汉林的骂声:“放你妈的屁!”
李二狗的脑袋略感昏沉,便翻身坐了起来,见茅穿云还在看自己,便点了点头:“你看见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吗?我喝多了,一点都不记得了!”他知道,接近成神的人,一般都很少睡觉,昨夜自己归来的情形,他一定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问他准没错。
寝室里别的人都还没醒,茅穿云的下铺赵诗耕赵胖子,脸上扑着席慕容的诗集,时断时续的鼾声在诗文的字里行间穿行。
茅穿云看了窗外一眼,淡淡地说道:“一个小时以前!”
“什么?”李二狗大吃一惊,自己是一个小时之前才回来的?他记得嘎嘎带自己进入‘诱吧’时,吧台上一排东京、纽约、巴黎、北京等国际大城市时钟上,北京时间好像才九点多一点,后来经过一番‘选皇上’继而‘争风吃醋’一直到自己莫名其妙昏迷过去,最多也就两个小时!难道从昨夜的十一点过,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前,如此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就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诱吧’的地板之上?
“那。。。那我是怎么回来的?”李二狗知道,绝对不可在昏迷之中,能够自己回到学校里来。
茅穿云用不易觉察的的鼻音哼了一声,不削地说道:“一个戴着墨镜、膀子上胸口上都有纹身的人,带了四五个大汉,将你背回来的!”
是‘洪哥’?李二狗的脑子越发一团迷糊,不知道自己在昏迷之中,‘诱吧’里发生了什么事,长得比较接近黑she会的‘洪哥’,怎么又会屈尊将素不相识的自己背回学校?而且,学校有自己的管理原则,又怎么会容许一群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洪哥’等人放入了校园之中?
李二狗满脑子的疑问,还想问几句时发现茅穿云又闭目入定去了,于是穿好衣服轻轻溜下床,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练功。
等李二狗做完每天坚持、雷打不动的练习之后,回到寝室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起床了,寝室里的人见他之后,都主动向他打招呼,连胸肌发达的老熊以及冷峻的张舰,也在脸上露出了示好的意思!
李二狗肚子里暗暗好笑,夜里‘洪哥’将自己弄回来,动静肯定不小,寝室里这些看似个性十足实际非常单纯的人,哪里见过‘洪哥’这等凶神恶煞的人,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却悄悄地将整件事情瞧了清楚,岂有不对自己刮目相看之理?
木清风嘴里咬着牙刷,看见李二狗回来之后,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什么话,跟在他身后的明月连忙补充道:“今天是我们新生的开学典礼,他让你赶紧洗漱了,等会儿别迟到了!听说我们的系主任很歪,让他抓住了把柄,麻烦就来了!”
李二狗感激地点点头,室友们开始慢慢认同、接纳自己了,这绝对是件好事。
还赖在床上的岳小云和赵诗耕,一听木清风和明月的话后,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抓了自己的毛巾和牙刷,带着一脸的眼屎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开学典礼开始了,李二狗坐在人群之中的小塑料凳上,远远看见身穿白色短袖、梳了大背头据说是第一副校长的人,坐在主席台前摆弄着话筒前的陶瓷茶杯盖子,等待着吉时良辰的到来。
李二狗正想伸长脖子,看看距离尚远的第一副校长长什么样,身边的张舰捅了他一下,转过头去,只见招生办的秦主任正微笑着对自己招手。
李二狗不知道在人生之中最为隆重、值得写进岳小云家书的时刻,谈素素的舅舅秦琴的父亲秦清源,突然找自己什么事,难道是昨夜的荒唐而离奇的经历,被他知道了?他代表谈素素或者校方,来找自己谈话,苦口婆心劝诫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李二狗满腹心事,跟在秦清源的身后,来到了校长办公室,刚一进门,见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昨夜的事情果然东窗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