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华泽民的谈话是坦诚的,让方云明白了许多很少听到的事情。古人说:兼听则明。凡事还是要多多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不管是赞成的还是反对的。
从帝国中央高级军事学院回到办公室后,方云下了决心,要亲自到下面去看看,他要亲眼看看他治下的大汉帝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于是,从来不生病的总统方云在办公室里面突然晕倒了,被送进了大汉帝国陆军北京总医院。这个意外的消息让大汉帝国政府的核心高层有点措手不及,当即,总议长王力军、总理王文宾和国安局局长杜英豪等人都丢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赶到陆军北京总医院的特级病房探视。
在见方云之前,王力军等人首先到院长那里了解了方云的病情,当知道总统也只是疲劳过度,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方才松了一口气。医院的特护区,已经是岗哨林立,被警戒了起来。走进方云的特护病房,就看见方云想没有事一样,在悠闲地削着苹果。见他们几人进来,方云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来了,坐吧。”
这巨大的反差让王文宾他们有点不知所措。方云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说:“我生病的事情是假的,给,二哥先来。”方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王文宾,示意他们坐下后,又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王文宾三人有点困惑起来,没有事装病干什么。方云说:“我想亲自到下面走走。”这下,王文宾他们明白过来了。
王力军笑道:“原来想微服私访,只不过这个动静也太大了。”王文宾、杜英豪点头认同。
“不这样的话不行,我如果有一段时间不在北京露面,某些人会知道我去了那里的。”方云把苹果皮放到了茶几上,把它递给王力军。
“主席,你是要对一些人动手吗?这个让我们来就可以了。”杜英豪想起了昨天方云在他这里要了一些绝密档案。
“这个我相信,都是些小事情,我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的。我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下去看看,看看老百姓的现实生活,看看老百姓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再说了,国家强盛了,我也下去看看自己多年努力的成果嘛,也好虚荣一下。”方云很快就把第三个苹果削好,递给杜英豪,心里不由暗赞水果刀的趁手。紧接着,第四个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孙仲伦。
王文宾他们被方云的话说得笑了起来。方云继续说:“记住,这件事情仅限于你们知道。孙仲伦和陆杰飞那里我会派人专门去通知的。我的一部分工作就由副总统徐天扬同志主持了。你们要配合他搞好政府工作。”
王文宾他们见方云主意已定,也就不出言阻拦了,说实话,他们自己也想亲自到下面去看看。杜英豪说:“我调一批最好的特工给您,保护您的安全。”
“不用了,我只是到下面看看,不用搞得那么紧张。有海龙他们就可以了。”方云摇摇头,“关键是等下你们帮我挡架,谁我也不见。”
“那夫人呢?”杜英豪问道。
“我会亲自和她说的。”方云说,接着他想起了华泽民关于黄河、长江水系的调研报告所揭示的问题,对王文宾说:“文宾,最近你们是不是准备上马一个三门峡电站工程?”
“对,有这么一个工程计划,不过还停留在论证阶段,专家们的意见非常不统一。”王文宾说道。方云摇摇头,说:“这个工程不要急于上马,这是一个非常系统的工程,要充分论证的,这不但涉及到黄河流域的开发,也涉及到黄河沿岸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的生活。要慎重,不要搞出一个劳民伤财的工程出来,尤其是这样一个关系重大的工程。别的不说,首先在军事意义上就是不可取的。”
“能源问题要解决,但不能建立在扩大基建项目的投入,要往节能、合理运用能源方面考虑,这才是正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节能的社会。”方云说道。
“明白了。”王文宾点点头。
“说到军事方面上的事情,这里有一份计划,海军部的,我批准了。仲伦兄,海军是重点啊,要长抓不懈。”方云把一份卷宗递给孙仲伦。
这份海军部的计划孙仲伦是知道的,是有关海军将在南海一带进行打击海盗的军事计划。南海战事平息后,海盗日益猖獗,时不时有大汉帝国的商船被海盗袭击,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海军部提出这个计划,一是要打击海盗,维护经济秩序;二是锻炼新兵新装备,在周边海域张扬武力,形成威慑;三是构建合理的深海舰队模式。
“在外交上,要和美国、英国、法国和荷兰几个国家好好沟通,说明我军打击海盗的意义。文宾,这点你要和刘晔说清除,要争取这几个国家的理解和支持。”
“没有问题,您放心好了。”王文宾回答说。
“说到剿匪,仲伦兄,我国境内的剿匪工作进行得如何?”方云问道。
“现在已经基本结束,具体情况要钟总监汇报才能真正了解。”孙仲伦说,“要不要钟总监过来汇报一下。”
“不用了。你转告一下钟羽,我送他四个字,就是长治久安。”方云看看手表,有点坏笑地说:“好了,估计马上就有一批人过来了,你们要帮我挡住他们,就说我要安静休养。”
王文宾四人苦笑地站了起来。看来能把方云亲手削的苹果吃得舒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这样,方云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北京,开始了他的考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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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的第一站就是落到了蒙古省首府库伦。他的计划就是从北京到库伦,然后再到拉萨看看,最后一站是桐梓。作为大汉帝国的六大直辖市之一,库伦在北部边疆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地位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一个宗教盛行的地方。库伦是一座具有浓郁草原风貌的古老城市,它已有两百五十多年的历史。库伦始建于西元1639年,当时称“乌尔格”,蒙语为“宫殿”之意,为喀尔喀蒙古第一个“活佛”哲布尊巴一世的驻地。“乌尔格”在此后的150年中,游移于附近一带。西元1778年起,逐渐定居于现址附近,并取名“库伦”和“大库伦”,蒙古语为“大寺院”之意。
库伦位于蒙古高原中部,肯特山南端,鄂尔浑河支流图拉河畔,海拔1350米。这里地处内陆,属典型的大陆性气候,冬季最低气温达零下四十度,夏季最高气温达三十五度,昼夜温差很大。
在库伦的南北两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清澈的图拉河从城南的博格多山脚下自东向西缓缓流过,东西两面为广阔的草原,也是城市发展的走向。城市主要街区座落在图拉河北岸。城市附近的矿产资源主要是煤。
方云一行是乘坐新近开始运行的火车前往库伦的。本来,马海龙出于安全考虑,是要求坐包厢的,可是兴致很高的方云却要坐普通硬卧,说是方便了解民情。最后的结果几个人都坐了硬卧。
也许是新兴的事物,火车并不是很拥挤,每节硬卧车厢都只坐了六七成人。大多数都是跑南闯北商人和蒙古人,也有一些休假的士兵,学生,还有一些穿着僧服的喇嘛。因为人少,方云他们就坐了两排面对面的硬座。
火车是早上8点45分从北京出发的,目的地就是库伦。出了北京后,列车员在乘警的陪同下,开始查票。这让方云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他不由地想起了在巴黎游学的日子,啃着干硬的面包喝着白开水挤车上学。方云兴致突然高了起来,等列车员检过票后,对坐在他对面的马海龙说:“海龙,知不知道我以前在巴黎读书的时候,也是挤车上学的,那个可叫人多啊。当时心里就有一个最大的愿望。”
马海龙好奇起来,问:“是什么愿望?”
“就是有一个座位给我坐下,不用受拥挤之苦。”方云轻松地说道,马海龙和几个警卫都笑了起来。随后,方云和他们随意地闲聊起来,这些警卫平时都是看见严肃冷漠地总统,又何时想过方云也有幽默地一面。随着火车地开进,人渐渐多了起来,车厢显得拥挤了,就是方云身边,也坐下了两个人。三个人坐的位子坐满了,显得拥挤了。当然,如果不是方云允许地话,马海龙他们也不会让这两个人坐下的。
坐下来地两个人显然是准备到库伦去收购皮货原料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互相寒暄后,方云知道他们一个姓张一个姓包,就叫他们作老张和老包,都是皮货商。老张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他先谢过方云后,掏出香烟请方云抽烟。方云笑了笑,摇手表示拒绝,扬了扬在手中把玩的烟锅子。
“看不出,方先生喜欢这一口。”老张看着方云一身唐装,有点不可思意。随后他递了一支给老包,然后把烟递给坐在他对面的马海龙他们抽。马海龙摇手拒绝。
“老张,最近生意环境怎么样?”方云斯条慢理地把一些烟丝放进烟锅子里面,慢慢地点上火,抽上一口。
“那是好多了。自从鬼子被赶跑了以后,生意和生活都好过了许多了,这不,世道太平,南来北往的人就多了。”老张说道,“方先生,我看你还是初次到这里做生意的吧?”
“不错。听人说库伦这边有机会,所以过来看看,随便采风采风。”方云点点头。老张显然是个健谈的人,来了兴致,说:“那你可得好好看看了。库伦自平叛后,变化非常大,多亏了国家的政策好和库伦市市长陈峰同志,那是没得说的。听说这个陈峰还是前大汉帝国李总统的亲戚,能量大着咧。”
这个情况方云是知道的,库伦市市长陈峰是前大汉帝国总统李飞耘的妻舅,民族复兴党党员,人经过几年的历练,颇有才干,就被任命为库伦市市长,这也有方云安抚前朝资产阶级的家族成员的意图在里面。不想陈家还真是鼎立相助,短短几年,不断通过私人向库伦投资,使得库伦面貌为之一新。
“我主要是搞煤矿的,听说库伦煤矿不错,所以过来看看。”方云说。
“这个可能没有什么指望了。据我所知,好的大的煤矿,都被康贝矿山实业公司给收购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好的煤矿。要知道康贝矿山实业公司可是帝国北方最大的矿山公司。”
“可是,我听说那里出了几起大的矿难事故,老哥听到什么消息吗?”方云很有兴趣地问道。其实这些情况,他只要派人了解一下,就可以知道原委,但是他还是想听听老百姓口中的看法。
“方先生可能是以讹传讹了。矿难倒是有,不过不是几起,只是一起。听说是死了人,好像是5个吧?对不对,老包,我记得你当时特意跑去看了热闹的。”老张说。
“嗯,我是去看了,倒是死了几个人,具体我也没有数,也就是三五个吧。出问题的煤矿不是康贝公司的矿,听他们说好像是几个官员私下搞的。”老包开口说了。
“结果呢?”方云感兴趣地问道。
“那还用说,几个官员全部被抓了,非法所得全部没收上缴国库。倒是陈市长被连累了,负了个连带责任,听说还被党内警告处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陈市长可是个好官。”老张说,语气有点惋惜。
这些倒是方云不知道的,看来这个陈峰还是有能力的,最少在老百姓里面的口碑还不错。他问:“那些矿窑呢?死去的矿工怎么善后?”
“当然是全部被查封了。那些死了家人的,都从罚没的财产重获得了一部分赔偿,但是因为他们没有签下契约,赔偿很低。也是作孽啊。”老张回答说。
这点方云知道,所谓的契约,就是佣工合同。这方面大汉帝国的法律是有严格规定的,正式招聘的员工是一定要签署合同的。签了合同后,用人单位是要承担很多责任的,所以也有一些不良企业利用一些老百姓的无知,不予签订契约或者签订不合法的契约,以逃避责任。
“哦。”方云漫应了一声,若有所思。随后,方云和他们闲聊起来,一路倒是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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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伦市宽广整齐、风景秀丽。它既是蒙古草原上一座古老的城市,又是一座新兴的年轻城市。市内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在灰色的楼群之中,传统的蒙古包仍然可见。
方云一行出了火车站,到了一家比较大的叫汉和旅馆安顿下来,然后方云吩咐马海龙到街上把所有的报纸都给他买上一份带回来。这也是方云的一个习惯,了解某个地方的最基本手段就是当地的报纸,当然,上面的消息是真是假,就要看个人判断了。
晚饭结束后,方云他们几人随意到街上走了走,体会了一下库伦晚上的风情。治安状况很好,蒙族人和汉族人都能够和睦相处,买卖交易都很公平。
“看来这个市长和议长做得不错。治安不错,少数民族之间也能融洽相处。”方云一面走一面说。说话间,就见一群学生、工人模样的人沿着街道往西走去,脸上大多是兴奋、激动的神情。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小旗子。
“走,我们也去看看。”方云随着人群后跟着走了过去,马海龙几人只好围在他身边,眼睛密切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走了约有十来分钟的路,阵阵悠扬的音乐声随着微凉的晚风飘了过来,还不是夹杂着欢呼声。方云他们来到了一块空地上面,四周有几座蒙古包,空地中央竖立着一根巨大的旗杆,上面飘扬着大汉帝国鲜红的五星红旗。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是库伦市的老军校场,也是现在的市政府广场。在帝国北部非常有名的红星艺术团来这里演出。其中包括了著名的音乐家冼星海、聂耳和田汉等人,今晚市他们在库伦的最后一场演出,然后他们下一站的目的地就是拉萨。
知道了这些情况后,方云大感兴趣。冼星海和田汉他是知道的,大汉帝国的国歌就是他们两人联手写出来的,对于这些爱国的音乐家,他历来是非常尊重的,深知舆论宣传的重要性的他非常明白音乐在广大群众中的重要性。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方云看见围着广场中心的旗杆搭了一个临时舞台,在东边有一个临时看台,其它的地方都被前来观看的群众围住了。他的眼神很锐利,一眼就看到了在临时看台上的陈峰。对陈峰他还是有点映象,当年在南京的时候,对陈家的背景他了解的非常清楚。方云再看看临时看台上的其它官员的时候,一个身穿暗红色镏金袈裟的喇嘛引起了方云的注意,他坐在陈峰后面一排,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着陈峰,带着一丝寒光。在喇嘛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俄罗斯人,不时和喇嘛进行低声交谈。
“很有趣啊。”方云心里暗暗说道,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扭过头,让马海龙注意一下那个喇嘛和俄罗斯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极不相干的人走在一起,而且关系亲密,肯定有点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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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政广场的音乐会回来后,马海龙就把方云要求调查的两人的基本情况弄清楚了。那个喇嘛是库伦黄教的活佛桑结,俄罗斯人是苏联远东贸易公司的经理基里连科,在库伦从事煤矿开采。
“帝国不是有规定,关于煤矿的开采只能由帝国本国公司进行吗?”方云微微皱眉。
“基里连科是和这里的宗教活佛桑结联合的,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在蒙古省平叛后,国家收回了大部分的矿产资源,可是由于民族习惯和宗教政策,还是允许一些外国公司和宗教势力进行合作的。但是,陈峰市长上任后,采取了种种措施,正在把这些矿产通过合法手续收回,所以双方正在互相较劲。”马海龙显然把情况摸得很清楚。
方云点点头,怪不得桑结看陈峰的目光像看仇人一样,陈峰在库伦的矿业改革,几乎就是一步一步在蚕食他的即得利益。方云笑了起来,说:“这件事情好办,你给杜局长发个电报,要他在库伦的人帮下陈峰。宗教这东西是双刃剑,用的好,对敌人是锋利无比,但是用得不好,也会伤着自己。和尚嘛,还是老老实实在庙里面念经讼文好了,牵涉到太多的花花世界,我看也和他们的教义不合吧。”
马海龙离开后,方云心里有了个头绪,在蒙古省、新疆省、青海省和西藏省,宗教的势力非常强大,几乎可以说是渗透到了这些地方的各个角落,也成了宗教阶级统治和愚民额重要工具。虽说经过国家的大力打击,但是暗地里的势力还是强大的,毕竟是两三百年留下的东西,不是说消灭就可以消灭得了的。这可要有一个系统的计划。还有就是在蒙古省残留的隐藏在背后苏联人,一旦和当地的宗教势力勾结起来,还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关键还是在宗教的高层,只要能把握好宗教的高层,也就可以很好地控制下面的教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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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这一定是一个大新闻。”蒋萍脑海里面不断地闪现着这句话。她今年25岁,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目前在《库伦日报》社做一名记者,工作非常认真。这不,她一面打马快进,一面思索着如何把这次报道做好。今天一大早,她刚到报社上班,主编就要她马上出现场,说是在库伦图拉河北岸的一个小型矿井又发生爆炸,估计有矿工被掩埋在矿井下面。她二话不说就带了照相机,和同事骑着马赶去了。
随着大汉帝国的法制逐渐健全,新闻媒体的舆论监督作用越来越重要,为此,大汉帝国还制定了一部《新闻法》,为新闻媒体的报道提供了法律倚靠。
事故现场已经被隔离起来,一些像是矿区的人在入口拉起了绳子,不让周围的人进去。蒋萍下了马,把马栓好后,整理好照相机后,来到了入口处。
“同志,我是记者,我要进去。这是我的证件。”蒋萍对绳子另外一侧的一个矿区的工作人员说道。那人看了一下她的证件,说:“你等下,我请示一下我们的主管。”说着,他走到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边说了几句,还用手指指蒋萍他们。
一会儿,中年人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地说:“欢迎欢迎,我是这里的矿井办主任,姓马,请进请进。”说着,让蒋萍他们进了警戒线内。
“谢谢。我是《库伦日报》的记者,这是我的证件。”蒋萍和同事把证件给马主任看了看。马主任把证件递回给她,说:“好好,蒋记者,等下报道可要手下留情啊。跟我来。”
“马主任,这个矿井手续完全吗?”蒋萍一面问一面跟在马主任的后面。
“手续当然完全了。我们是远东贸易公司的矿区,自然就有合法手续了。”马主任说道。很快,到了矿井入口,只见几十个矿工呆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黑黑的,有点麻木地看着蒋萍他们。
“怎么?警察局的人还没有到吗?现在事故情况怎么样?”蒋萍感到奇怪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周围一个警察都没有?她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