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对以前喜欢你的孟夏,做了什么呢?苏幕遮,人心也是肉长的,会痛,会难受,也会死心。我对你早就死心了。”
“这就是你的真心话?”
孟夏慢慢闭上眼睛,半晌才开口道:“孟夏可曾骗过你半句?”
苏幕遮一愣,忽然就想起了记忆里的孟夏,安静,纯粹,虽然呆傻却一心一意地喜欢他,不管他对她如何恶劣,她总是笑盈盈地跟在自己身后,就好像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所以他便一直以为不管他如何对她,她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似乎像是知道苏幕遮在想什么一般,孟夏对着他忽然笑了,她知道自己要怎样笑才像真正的孟夏:“以前喜欢你的那个孟夏已经死了,死在了孟家灭门的那一晚,你凭什么奢求我还要喜欢你?”
苏幕遮倒吸了一口凉气,望向孟夏的目光复杂无比,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飞快地离开了屋子。
过了一会,赵毅倒是跑了过来:“主子,赵毅办事不利,让人给跑了。”
“无妨,他本就只是为了拖住你,不是一心与你一战,你自然没办法使出全力。”
“拖住我?”
“找人去将忘书请来吧。”
“是。”
“还有,去问问沧海客那边有消息没?”
“是。”
孟夏挥了挥手,让赵毅先退下了,自己却是将云秀找了过来。
“我看赵毅吩咐人去找箫神医了,出什么事了吗?你不是要去找卫央的么?”
“出了点状况,似乎不用去找卫央了。”
“什么状况?”
“刺激了一下苏幕遮,希望他别让我失望才是,齐国这边我可是需要他才能突破的。”
云秀耸了耸肩:“苏天铭那边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挑拨了够,你现在去刺激苏幕遮,呵,这下好玩了,不过真的能像你想的那样用苏天铭压制住苏幕遮吗?”
“总归要试试的。打压苏幕遮就是变相压制国师的势力,不管是什么办法都有尝试的必要。”
“我还能做什么?”云秀见孟夏露出这幅表情,不禁开口道。
“国师要找我的麻烦,我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再有人像花间这般为我受伤了。所以,我需要一个对齐国极为熟悉的人,帮我去齐国煽风点火,制造混乱,让国师再无暇顾及我半分。”
“你要我回去?”
孟夏却是摇了摇头:“我虽然会易容术,但是却是国师教的,只怕会被拆穿,但是云秀,你在齐国许久,想来留下了不少熟人吧?”
“可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我要如何让他们帮忙?”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说完,孟夏不待云秀回答,便笑眯眯地开口道:“你也累一天了,先去歇着吧。”
然后孟夏便微笑着走出了房间,去了花间那屋。
云秀无奈地望着孟夏的背影,良久轻叹了一声:“狡猾。”
……
箫忘书是半个时辰后赶来的,孟夏也不多说,直接将苏幕遮给她的瓷瓶递了过去:“这个可
是解药?”
箫忘书仔细闻了闻,看了看:“确实是。”
“嗯,多谢了。还有,忘书,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
“如果有人问起花间的情况,你便说她无药可解死了,可以吗?”
“……好。”箫忘书识趣地没有多问,又给花间写下了药方,嘱咐了一下解药要如何服用,这才又匆匆离开了。
倒是孟夏亲眼看见花间吃下解药后,忽然眯了眯眼睛,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她说:“对不住了。”
下一个瞬间,孟夏便点了花间的睡穴,看着她陷入了昏睡之中。
“赵毅。”
“主子,我在。”
“将花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别院去,我知道你可以。”
赵毅闻言似乎有些高兴,连忙点了点头应道:“嗯,主子放心吧。”
“吩咐下去,就说花间不治身亡了,准备葬礼吧。”
“是。”
做完这一切,孟夏这才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眉心:“花间,你猜那个人会后悔吗?”
没有人回答她。
……
天亮了,却灰蒙蒙的一片,不一会儿便下起了一场大雨来。
卫央着了一件似雪的白衣站在窗前,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许久,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小厮终于赶了回来,看着卫央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
“她如何了?”卫央的声音不似素日里清润好听,带着一丝沙哑和低沉。
小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已经去了。”
卫央的身子似乎颤了颤,可是待细看时却发现他背脊一直挺的直直的,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是么?”
“说是无药可解,天将将亮的时候就去了。她……是她劝孟小姐不要寻你的,说是与其带着期望然后失望,不如不要期望,所以没来求您。”
“……”
“少爷,恕小的冒昧问一句,如果少夫人她求您的话,你会救她吗?”
卫央慢慢闭上眼睛,许久才开口道:“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那您不悔吗?”
“……不悔。”
那小厮轻声叹了一口气:“这些话是孟小姐托小的问的,她说您若是不悔,便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小厮说完,从身后端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递了过去,里面放着无数的银票,地契之类的,还有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孟小姐说,少夫人临死前让她帮忙带一句话给您,说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还有——请将家乡买回来。”
卫央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将那封信展了开来,信未读完,可是卫央的面色却早已一片惨白,直到他读完最后一个字,终是蓦地落下了泪来。
“花间,花间,我要去看她,对,我要去找她。”
“少爷!她已经没了!你找不到她了。”
卫央却不管不顾,也不顾外面的倾盆大雨便向着孟府奔去。最后还是小厮看不下去了,赶忙去驾了马车带上了卫央。
卫央到达孟府的时候,灵堂却已经撤去,空荡荡的灵堂里连花间的棺木都已经不见。
“花间呢?”
负手站在灵堂中的孟夏闻言,面色冷淡道:“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关心,死了的时候才来问,我凭什么告诉你?”
“花间呢?”
“你听不懂人话么,她死了!被你逼死了!”
卫央闻言身形晃了晃,随即竟是像发了疯一般一把拽住了孟夏的衣领:“我不信,她怎么可能死!她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你明明知道她中毒无解,你明明可以救她,现在她死了你却说她不会死,你真可笑。卫央,人心也是肉长的,你一刀一刀割下去,这一次你彻底一刀扎进了她心窝子里,她心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不忍心?”
“不,不会的。”
“你若是不看那封信,她死了还是活着对你来说根本没关系不是么?你现在假惺惺的,有什么意思?”
“……”
“她曾经无数次想要告诉你真相,你的父母不是因为她而死,是你的父母对不起她,对不起那满城百姓,你有什么资格恨她、怨她?最无辜的人是她!卫央,你知不知道,她至死都还爱着你,爱到卑微和绝望。不过最后她走的很安详,因为她终于能和你了断了。”
“我没有想过和她了断。”
“你有!你在马车上说过从此以后她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难道忘了吗?现在不是正好吗,一切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如我所愿?这根本不是我的愿望,花间,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高高在上的天师此时却是哭的像个孩子一般:“她葬在哪里?她葬在哪里?告诉我!”
“她活着因为你已经够苦了,死了就求你还她一片清净吧。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她也不会想看到你,缘分既然是你自己剪断,这份后果就请自己吞下吧。”
“我……”
“云秀,送客。”孟夏却是不愿再理会卫央,一甩衣袖后便离开了灵堂。
赵毅望了一眼灵堂里几近崩溃的卫央,抿了抿嘴唇。
“你觉得他可怜?”倒是孟夏先开了口。
赵毅却是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他以前能够相信花间,或者能够心平气和和花间好好谈上一次,也必定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但是你刚刚心里叹气了。”
“啊,主子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和你一样,本心是希望花间能够幸福的。”
“那主子会告诉花间今天的事情吗?会让卫央再和花间和好吗?”
孟夏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情之一事,只有让他们二人自己解决了。我能做的只有将这份惨烈深深埋在卫央心底,让他日后就算真的与花间破镜重圆,也必定对她爱着,护着,信着,宠着,让他不敢再失去她。”
“嗯。”赵毅应了一声,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赵毅笑了笑:“主子,你有客人来了,我就先退下了。”
“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