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先生勉强保持着镇定,回到了自己家里。
刚一进院子,就见到一张冥币飘了起来。
深沉的夜幕之下,这一幕分外诡异,禾先生吓了一大跳,惊呼出声。
没想到的是,随后,院子里就站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自家的保姆。
保姆手中抓着一把冥币,看样子也受惊不轻,她战战兢兢地看着他,颤颤地说了一句:“先生……”
禾先生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个活人。
他大步走到了她面前,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搞什么呢!烧什么不吉利的东西!还想不想干了?”
保姆吓了一大跳,立刻弯着腰说:“对不起啊先生……”
她原本只是想,禾家夫妇都已经睡了,所以想烧点东西,驱驱邪气,毕竟今天见了死人,要是以后被她缠上就不好了。
没想到禾先生这时候突然回来了,还训斥了她一顿。
禾先生暗骂了一句:“晦气!”
然后猛地踩在了院子里的那些冥币上面,将正在燃烧的微弱火焰踏灭。
用力地踩了几下之后,冥币上燃烧的火焰终于彻底熄灭了,空中飘散着黑色的灰尘。
禾先生说:“以后别再让我看见这些东西,要烧死人的玩意,别在我的院子里!”
说完,神色古怪地离开了。
保姆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缓缓蹲下身,去收拾地上残破的冥币,忽然一阵夜风吹来,将地上的冥币都刮到了空中,徐徐飞舞起来。
半张冥币飘在她的脑袋上,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降了下来。
保姆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匆匆处理好,转身回了房间。
这种环境,还真是诡异得很,早些离开才好。
她关上门之后,一双红色的鞋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
一双手工做成的红色绣花鞋。
只有一双鞋。
蹬蹬的脚步声想起,禾先生走到了楼上。
走廊上黑魆魆一片,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的光芒,刚好能够看到模糊的环境。
脚步声停顿了片刻,他想了想,还是转头去了禾泽睿的房间,现在,禾太太应该也还在那个房间里吧?
禾先生拧开门把手,刚一进门,便猛地栽倒在地,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他惊呼出声,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地上布满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伸手摸了一把,才发现,竟然是女人的头发。
他惊愕地大叫起来:“啊!”
然后撑着身子不断后退,随即仓皇地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直接往外跑。
黑色的长发,从房间里伸了出来,逐渐想外蔓延着,源源不断。
禾先生走到楼梯口,迅速按了几下电灯的开关,然而一丝电流闪过,吊灯并没有亮起来。
他回头一看,一张惨白的脸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眼睛对着眼睛,鼻子险些就靠在了一起,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嘴里吐出的阴气。
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就这么直直地对着他,瞳孔里也一片雪白,原本人高马大的男人此时浑身颤栗着,完全不敢声张。
此时,忽然传来了拧开门把手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禾太太离开从二楼的洗手间内走了出来,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张妈啊,张妈啊!怎么突然停电了,赶紧打电话去问一下……”
她的语气透着一点不耐烦,好不容易看着自家“儿子”睡着了,去上个厕所,准备喝点汤休息了,没想到突然就停电了,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
贴在禾先生面前的苍白鬼脸忽然变了变,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一口寒气之后,猛然转身,直奔二楼走廊之上的禾太太。
禾先生一脸震惊,不管不顾地大喊出声:“老婆,有鬼啊!”
禾太太抬起头,一脸茫然,还未反应过来,细长的手指,便贴在了她的脖子上,猛地掐住了她。
惨白的鬼脸一步步逼近,猝然一用力,将禾太太推到了洗手间的玻璃门上,砸出剧烈的声响。
禾太太握住她的冰凉的手腕,毫无还手之力。
禾先生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他勉强保持着镇定,颤颤地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还未解锁,一只苍白的手,就从楼梯之下伸了过来,用力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受到惊吓,手中的手机摔在了地上,正好掉进一张鬼脸的嘴巴里。
熟悉的鬼脸从木质楼梯下钻了出来,张嘴吞下了他的手机,然后嚼吧嚼吧,咬碎。
鬼脸的眼角流下两行血色的泪水,长长的头发如同卡在木板里一样。
这张熟悉的鬼脸,正是禾家的保姆。
禾先生惊愕至极,表情痛苦,抬起腿,用力地踩踏着这张脸,沾了一脚的鲜血。
鬼脸狰狞地说着:“先生,先生!救我啊!先生……”
它始终重复这“先生”这两个字,面部表情越来越狰狞。
禾先生惊恐极了,奈何想要抽出自己的腿,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移动半步。
“放开,放开,放开我!”
而这边,禾太太已经彻底晕厥了过去,身体几乎是悬空了起来,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千钧一发,禾太太命悬一线之际,一个白色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了掐着她脖子的女鬼身后。
突入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姿态绰约。
她伸出手,只道:“鬼物,放开她!”
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一点骄纵和稚嫩——来者正是司姣姣。
司姣姣冷哼一声,不屑地说着:“方彤彤?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只敢欺负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么?”
听到声音的鬼物方彤彤瞬间回头,眼白狠狠地瞪着她。
鬼物方彤彤喃喃地说着:“报仇……报仇……你们这群杀人凶手……”
“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杀掉……要杀掉你们……”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更是狰狞,五官都如同已经错位了一样,逐渐变得凹凸不平,几乎是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