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他们乔装混进了难民的队伍中。
也不是所有难民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窜,有部分难民出于某种原因选择了留在战火区域。很快他们就发现难民中也混进了军队的人。他们判断出这些是敌方的人,因为我方的人不需要这么做。
果然,不出几日,这伙难民队伍遇上了我方军队,求得了我方军队的庇佑,趁机就混入了军营里。这个时候炎如玉却突然不见了。在一段时间里,藏在难民队伍中的敌军也不见有所行动。渐渐地她就起了疑心。
一日她趁机溜走,很快发现背后有追兵。她便是恍然大悟。好一伙戏精,那伙难民,那伙军队,感成都是敌方的人假扮的。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甩开他们倒是很轻松。
难受的是,她现在身上一点干粮都没有,假扮难民假扮得太彻底了。不得已,她只好又退离到了战火之外。转了一圈,她连应昊的影子都没见着,还跟炎如玉走散了,难免有些泄气。
不过炎如玉好像早有打算,曾经就跟她说过,万一他们走散了,约定了在一个地点会面。她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等待着。
几日后,炎如玉找来,跟她说找见了疑是应昊军队的动向。他们立即出发想要去与应昊汇合。事情却也没有这么简单。好几次他们差点都被敌方军队的人抓住。
炎如玉总算跟她说了实话,说是她到来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眼下敌方的人知道她混迹在难民的队伍中,正在想方设法地抓获她。炎如玉倒是很大方地说他一点都不担心她。而且说不定叫敌方抓住也是一条好法子,省得他们再继续无头苍蝇一般地寻找。敌方军队自然会以她当人质,要求与应昊谈判。
“那就这么做呗。”
炎如玉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答应。
在他们行动之前,三儿却居然找见了他们。
原来炎如玉消失的那段时间是想办法跟天地玄黄的人联系上了。她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应昊会把天地玄黄的存在告诉给了炎如玉,可是真把炎如玉当成心腹了。
三儿不瞒她,跟她道出了实情。原来应昊早就不在这儿,是地易容成了应昊,一直带着军队在与敌方周旋。为了拖延时间,才是跟对方打起了游击战,始终不跟对方正面起冲突。这弄得敌军也是乱了套,猜不明白应昊为什么要这么做,疑神疑鬼地也只能就这么拖着。
“应昊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去哪了?”她就问了。
三儿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
三儿倒是又跟炎如玉说了,“爷叫我给你带条口信,要你接替地,也不用继续再跟敌方拖着了,这场仗该怎么打,则全凭你做主。”
炎如玉接管军队后立即向敌军发起了全面进攻,打了敌军个措手不及。三儿则陪她起身前往边关去与大将军汇合。这也是应昊吩咐的,要她暂时呆在边关。三儿也只是把她送到了边关人就不见了。
大将军见了她就赶她走。这边关正打仗呢,她一个女孩家瞎凑什么热闹!
她立即跟大将军说了,“事情有古怪。应昊不见了。”
大将军皱了皱眉头,答应她暂时留在了军营里。
不出几日,都城传来了消息,太子暴毙。一听这话大将军和她顿时都懵逼了。但也容不得他们多想,灵海国再次发起了猛烈攻击。并且灵海国方不断派兵支援,崇阳都城里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却暂时顾不上这边了。大将军渐渐陷入了苦战。
“爹爹,让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吧。”她每日躲在帐营里,却不是看不见外边战火连天,一日终于忍不住跟大将军说道。
“胡闹!”
“爹爹……”她张了张嘴,选择还是用实力说话,当着大将军的面运功让真气显形。
大将军一愣,惊道:“你怎么……”
“爹爹,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回头女儿再给爹爹细说。”
自此,她就上了战场。但要她提刀去杀人,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过去心里那一关的。大将军安排她在后方保护伤兵撤退。这工作她倒是做得挺好。
不日,宫里头却来了信儿,她上了战场的事传了回去,圣上竟指了她巾帼将军职位,命她亲上战场杀敌。
“这当真是圣上的旨意?”大将军竟当场提刀指向通讯官,凌厉问道。
“是……是……是圣上的旨意。”通讯官被刀架在脖子上,也是慌张。
大将军眯着眼睛阴测测地盯着那通讯官,半响后,到底还是放了人。
“爹爹,怎么?”她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想不明白。
“皇命不可违,珍儿,你可真有勇气?”
杀人啊……这要是放在从前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如今她已身在战场,又收到了圣上这样的旨意,心底里竟升起了某种叫她自己都心惊的冲动。她冲着大将军点了点头。
第二日,敌军一见她一个女子穿着帅服上了战场,顿时发起了嘲笑。说是崇阳完了,就连皇子妃都要派出来打仗了。不说敌方士气大振,我方的将士们也是真蔫了不少。
偏偏她一身帅服,手里拿着的不是刀剑,竟然还是抱着枚筝。上战场弹琴来了,这不是闹着玩呢吗!
她却是挂着微笑,一步一步走到了军队前头,当场盘旋而坐,当真撩拨起了琴弦。敌军顿时哄堂大笑,但笑着笑着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一开始她只是慷慨激昂地弹奏着,那琴声倒是叫我方士气大振。敌方也只以为她在用筝曲给己方打气。但随着某一声琴弦开始,敌方排在阵首的兵士们突觉胸口发闷。再一声,他们居然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手中的武器也溜出了手外。
一种无形的波纹以她为中心层层地激荡开去。她并无心杀人,只是想用琴弦撩拨出的剑气叫敌军丧失战斗力。渐渐地,那波纹也开始肉眼可见,她的周身开始翻飞起红蓝相间的真气流不断萦绕,蓝多红少。她是在尽力克制着手下的力度,不曾察觉。
两方军队的人却都惊诧了。第一,她的真气可以显形,可见她内力之高深,竟是手下留情了。第二,有人发觉,她的内功心法竟源自灵海皇室流派!这怎么可能?她是崇阳的皇子妃,怎么会习得他们灵海国皇室的内功心法?临海国的人顿时心就乱了,这心一乱,则更扛不住她的琴音剑气。
不管怎么说,她这一曲是奏效的。虽然这首筝曲她只会一半,一半弹完,她就只是胡乱撩拨着琴弦,却也显得是那么的声声有力。敌军大半已经被她震得难以抓住武器,站都快站不稳了。这一场仗,还没等正式开打,敌军就败了。
不日,灵海国便撤兵。宫中也再次来了旨意,要她回宫领赏。
她火了,又一次凭着一首曲子火了。回到都城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那一曲被传得是神乎其神。兵不血刃,单凭一人之力,用一首曲子就叫敌军全都给她跪下了。
事后想来,她也是有些唏嘘。她只是想要尝试一把,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实际上她都做好了会真正杀人的准备。
事情显得很顺理成章,她立了功,正式被封为将军,应昊则沾了她的光,被立为了太子,她就成了太子妃。她还稀里糊涂地领到了一枚军令,似乎圣上把全国大部分的兵力掌控权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当晚宫中还设置了一场庆功宴。宴会上她意外地撞见了一位故人,也是才发现。原来,灵海国急急撤退也不全是她一个人的功劳。竟是洛神国的凰公主带兵答应同炎阳王结盟,消息一传到灵海国君主的耳中,灵海国君主就立即怂了。应昊是同凰公主一起回来的。
等等!跟炎阳王……也就是跟应昊结盟?不是跟崇阳结盟吗?嘛!在所有人的心中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宴会上,她和凰公主默契地当做不认识对方。实际上,宴会上凰公主遮着面,她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是凰公主,也可能又是假扮的。
从这以后,应昊同凰公主走得很近。她则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生活。
几日过后,一日应昊不在府中,凰公主却来见她。对方真的是凰公主,只有二人在场,对方主动掀开了面纱她才确信了。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凰公主只是好像一个多时未见的好友同她闲话家常了一番。
凰公主走后她还处在一种梦游似的状态。什么鬼?发生什么了?她是谁?这是哪儿?这段日子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太子究竟是怎么暴毙的?要不要来个人跟她解释解释?
她是上了战场……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地上了战场?对,她是去找应昊的……然后……哈?她就是弹了一首,哦,不,是半首曲子,就立了天大的军功了?应昊就能沾着她的光当上太子了?她就成了太子妃了?
事情要不要这么顺理成章,这么顺利……顺利过头了喂!
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吗?她怎么总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还是好多人联起手来算计了她。偏偏,她好像真是从中只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一点害处都没有啊。
唉——她刚刚怎么就没想起来问,凰公主怎么突然就跟应昊走得那么近了。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起来的?原来应昊离开战场是去求凰公主支援了?在听说太子暴毙的时候,她还以为应昊早就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有人要害太子,所以赶回都城了呢。说到底,究竟是什么人害死的太子?
太子就这么死了,圣上不察,皇后居然都不追究追究的吗?
说来,她好几天没见着应昊了。不,是从回来之后应昊就都没来找过她。什么事儿啊?这些事情也就应昊能来给她解释解释了,他都不要来给她解释解释的吗?
这阵子发生的事越来越叫她没有实感。但府邸的牌匾都已经换过了,换成了太子府。这告诉她事情是真实地发生了的。
滚叉叉犊子啊!想不明白,不想了!
大中午的她就跑到了琉璃阁,强行拉着绛红和庄勤到墨香楼陪她喝酒。
“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三杯酒下肚她就开始装疯。
绛红和庄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唉——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我都想不明白,问你们,你们又能知道什么了。来来来,陪我喝酒。”
她喝了个酩酊大醉,回府后就遍地找应昊。末了应昊没找见,倒是跑到郡主侧妃那里耍了一通酒疯。这逼得应昊回府就来找她。
“应昊,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她醉眼朦胧地指着应昊道。
“好端端的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应昊不回答她,只一副关切的样子,命梨子和梅子去取醒酒汤来。
“是你杀了太子吗?”她问道。
应昊皱眉,沉默不语。
“不会吧?真的是你杀了他?”
“我没有,不是我杀的。”应昊终于说话了,看模样还不是在说谎。
“那你告诉我,是谁杀了太子。”这事儿不问明白,她日子不用好好过了。
“是二哥……”
“什么?”
“是二皇子杀了太子!”
“哦……”这个答案,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你跟凰公主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得这么近的?”这个问题不问明白,她也没办法好好过日子。
“在我当上炎阳王后。”
哼……那就是说,应昊早在抓她回来之前就跟凰公主联系上了。啧!她可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应昊再次沉默不语。
“应昊,你是应昊吗?”她歪了歪头,忽然感觉应昊变得很陌生。真正的应昊不是该什么事情都跟她说的吗?面前的这个人,好像瞒了她好多事情,一定不是真正的应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