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不能不要我!”梅子顿时心急,道,“我这就去,午时一到一定赶回来去墨香楼找你们!”
“傻丫头!”她见梅子被她调笑得信以为真一边急着走,一边又不敢走,狠怕自个儿万一回来晚了,她这个大小姐真的不要她这个丫鬟了,只得无奈解释道,“你若是思念亲人,就多在家呆会儿,真晚些回来也不要紧啊。晚点在墨香楼找不见我们了,确实也不好定下再在哪儿会面。到时候你就自己回府便可。你腰间有我屋里的大丫鬟腰牌,守门的就算是生面孔,会拦着你不让进似的。”
梅子一愣,心想也是,这表情很是精彩,又是先头被她感动得想哭,又是立即急得更想哭,又是这会儿被她逗弄得哭笑不得,最后破涕为笑道:“我知道了。往后就是大小姐真不要我了,我也一定自己找回去。几次我都自己找回去。”
“汪?”她顺口就叫了一声。
三人一愣,好半天梁生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也是噗呲一笑。梨子慢一步也是反应了过来,更是掩着嘴笑个不停。还是梅子最笨,没反应过来被她看成了只忠狗,而是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学起了狗叫?”
这……好吧,梅子傻人有傻福。
“没事。你快去吧。”说完,她率先转身,拉了梁生和梨子一把,三人便又原路顺着中央大街往回走去。
她也是看开了,没什么舍不得的,便把先前一路中意的小玩意都买了。不多时梁生和梨子手中就帮她提了满满的大小包裹。
见她兴致浓,梁生也只是宠溺地笑她一句:“怎么突然发起狠来?我还以为你只对别人大方,自己却什么都舍不得买。”
她正忙着在一个小摊上挑拣面具,只回头冲梁生一笑,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这次她却什么也没买。
嗨呀!好气呀!她太胖了,这摊子上那么多面具,居然没有一个能遮住她整张脸的。
其实,这一路上都是梁生抢在她前头帮她付了这些小玩意的银子,根本没让她花钱。她也没跟他客气。而这一次,梁生也没有自作主张地再帮她买。他当然看出她心里头的气闷了,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看着她也不介意,立即又拉着梨子兴致勃勃地冲着前头另一个摊子去了。梁生含笑提着手中的包裹慢悠悠地跟在后方。
不想,她却突然折返,道:“对了!我们是不是又错过张爷爷的药铺了?走,我们还是先去把药取了再继续逛。”
三人便又折返,过了三个路口,梁生带着她们拐入了小巷。张大夫的药铺不算真正坐落在中央大街上,而是稍微隐晦地藏在大宅区和平民区交界处的小巷子里。倒也不难找,从中央大街拐进来,直走片刻就是了。而张大夫的药房开得也是很大,很显眼。
一进入药房,三侧都有人在寻医问药,人也是多。只见四五学徒在柜台后忙碌,却不见张大夫。
因为人多,他们站在门口,也没往里深进。
这时,梨子眼尖,突然叫道:“咦!那是梅子?”
梁生个子高,她也比梨子高些,双双抬头或踮脚往里一看,可不是,还真是梅子。
别看他们逛了会儿就满手大小包裹,梅子一人也是拎了满手。不过他们手中的都是些没实用的小玩意,而梅子手中的大多就都是些米面吃食,看着重多了。
他们瞧见了梅子,梅子背对着这边还没看到他们。倒是梅子对面柜台后那个药童看着眼熟,往这边看了一眼。
啊!是上次张大夫叫去府中给她煎药那个……叫啥来着?
赶在那药童作势叫他们之前,她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药童倒也机灵,立即就装作没有看到他们。
哦,对了!是叫小方子。张大夫总是骂他,但看得出张大夫也是很得意他这个鬼灵精的门徒的。
“梨子,你去帮帮梅子吧。”她先拉着梁生和梨子退出了药房,想了想才对梨子道。
梨子有些犹豫,见梁生已经伸手过来取她手中的包裹,这才递给了梁生,一边掏着怀中的钱包,也递给了梁生,一边双眼紧盯着她叮嘱道:“那小姐你和梁先生自己小心些,别和梁先生走散了。也别买太多了,梁先生只有两只手,等我和梅子回来可以帮你拎再买。”
她一撅嘴,总觉得梨子这话里头更心疼梁生。讲道理,她也不是不能自己拎的,都是他们主动要帮她拎,反正也不沉,她才乐得轻松。怎么这会儿就成了像是她在欺负梁生一样?
瞧瞧。梁生已经拎了满手,梨子还不是把自个儿手里的东西都给了梁生。她伸手想去帮梁生分担些,梁生都躲了躲,不给她拎。
“没事,你快去吧。我会替你们照看好她的。”梁生也看了她一眼,眼里头的宠溺更甚,几乎可以掐出水来。从他嘴里头说出来,则更重在梨子是关心她。怕她走丢了,第一次出门哪里认得清路,又怕她买多了总要自己拎着些,怕她累着。
梨子确实也是这番心意。
但不知怎的,她又觉得梨子这番关心她,却像是拿她当做从前那个傻小姐似的,看不起她。她这么大个人,满大街都是人,不认路,她还不会问?说句不好听的,她这么胖这么丑,又有哪个宵小会打她的注意拐卖了她不成?怎么就得让梁生看紧了,走散了,梁生不打紧,她就要成了大海里的一片落叶特别无助?
她也知道自己这无名火起得很是无理取闹,却还是撅着嘴闷不吭声地掉头就走。
这看在梁生和梨子眼里啊,却是以为她好心。她让梨子去帮梅子,自己赶紧走开,是怕梅子不依。哪有一个丫鬟自己半途离开去见家人,还要带走小姐另一个丫鬟给自己帮忙的道理?她不想和梅子拉扯,这样做最是省时省力。
好吧,有一半原因也真是如此。这还有一半,她独自疾步往远走着,心里头突然发现,与其说她是气,不如说她是心里头有些慌。
而那慌乱的源头,似乎是梁生瞧着她眼里头那越来越宠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