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储秀宫。春梨苑。
初秋时节,秋阳才升,顾清影便起身,梳妆打扮好,今日她便可与秀女们一起练习宫规了。她缓缓走到窗畔,抬眸望着被朱墙围住的暖阳,不免有些感叹,想到自己便可比作这缕残阳,被围在一个四方院的可悲人。
想归想,叹归叹,生活终究还要继续。她猛然回首,竟发现一个夹角处,正是凌卉儿找到玉镯的地方,有一只镶宝石白玉耳坠,而那罕见的耳坠,只是凌卉儿有带过。
顾清影灵机一动,她的冤情马上就会洗清。她走到储秀宫正院,除了娄青璇,其他的秀女都到了。
凌卉儿见顾清影来了,款步上前,走到顾清影身边,语含挑畔:“这不是拿人东西的顾妹妹嘛!怎么,休息半月,顾妹妹的身体可有好转?”
萧如薇一听,心中不忿,要大步向前,顾清影紧紧抓住她的衣襟,示意她千万不要冲动。
顾清影站在凌卉儿面前,微笑:“凌姐姐给妹妹的教训,妹妹终生难忘。”
凌卉儿傲然道:“那你以后可要记住了,别人的东西,别人的事,还是少碰为妙。这就是我这个做姐姐送给你的忠告。”
顾清影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凌姐姐说的是!”
这时,娄青璇走了过来,刚想说什么。顾清影便大步走过去,跪下身:“姑姑,清影有事要说。”
娄青璇先是一愣,尔后,道:“什么事情啊?”顾清影扬起嘴角:“清影找到了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没有偷玉镯。”
凌卉儿一听,忙瞪起眼睛:“顾清影,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顾清影不卑不亢,依然微笑:“是不是真呢,姑姑去清影房里,一看便知。”
既然,顾清影如此说,娄青璇不去也不行,毕竟顾清影的家世不一般,她也是不想得罪的。
众人一齐来到春梨苑,走进顾清影的房间。顾清影指着角落里的镶宝石白玉耳坠,道:“这就是证据。”顾清影拾起耳坠,微笑着对凌卉儿说:“想必凌姐姐是认识这个的吧!”
萧如薇见这耳坠,忙道:“凌卉儿,只有你带过这样的耳坠。”凌卉儿固自镇定,冷言道:“能进宫的都是达官贵人的女儿,这样好的东西也不是只有我一人有,凭什么就认定这耳坠就是我一个人的。”
顾清影想了想,微笑道:“那就挨个房间检查一下,看看谁的房间里,只有一只镶宝石白玉耳坠,那这一只就是她的。”
如今,顾清影的证据也很充分,如果娄青璇不按照她的话做,很明显太偏袒凌卉儿。如果日后,顾清影真的得蒙圣宠,怕她会报复自己。所以她只能按照顾清影的话去做,挨个房间搜一遍。
而最后却在凌卉儿的房间搜出一只镶宝石白玉耳坠。顾清影拿出她在自己房间拾起的耳坠。两只放在一起,正好是一对儿。
顾清影拿着耳坠,笑的妩媚而阴冷:“凌姐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凌卉儿冷笑:“或许是你偷了我的耳坠,故意陷害我呢?”
顾清影大笑摇头,步摇上垂下的璎珞玎玲作响,片刻道:“凌姐姐丢玉镯已有半月,如果凌姐姐是在半月前掉的耳坠,那耳坠上自然粘灰。而这只耳坠上布满灰尘,凌姐姐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凌卉儿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她喘息:“对,就是我陷害你,那又如何?我有淑妃娘娘为我撑腰,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顾清影和靖微笑:“这件事情清影是被冤枉的,冤屈,必须要为清影洗清。如果淑妃娘娘不能公平公正,可以找王贵妃娘娘,再不其,就面见皇上。总之,这个黑锅,清影是不会背的。如果凌姐姐都不怕把事情闹大,那清影又怕什么呢!”
凌卉儿良久无语,娄青璇低声道:“凌小主,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小主自己啊。”
凌卉儿走到顾清影面前,仰头冷哼:“顾清影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呢?”
顾清影笑了:“妹妹希望姐姐当着储秀宫所有人的面,向妹妹道歉。”
“让我给你道歉,休想。”凌卉儿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的让人觉得可笑。韩香仪在一旁小声道:“姐姐还是从了她吧,如果事情闹大,惊动了圣驾,恐怕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凌卉儿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然后回过神来,瞟了顾清影一眼,冷冷道:“是我凌卉儿陷害顾妹妹在先,现在恳请妹妹原谅我这个做姐姐的。”
顾清影轻轻笑了,缓缓道:“凌姐姐说的哪里话,大家一起进宫,姐妹一场。就算姐姐犯再大的错,妹妹也都会原谅的。况且这次姐姐知错就改,还向妹妹道歉,妹妹哪有不原谅姐姐的道理呢。”
凌卉儿“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韩香仪紧忙跟了过去。围观的秀女在一旁小声议论:“没想到凌卉儿竟然是这样的人,以后可得离她远点。”
“是啊!看来我们都误会顾清影了!”
“就是啊!人家顾清影可是都统的女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
“……”
顾清影的冤屈终于洗清了,她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待秀女都散去后,孟灵芸满脸笑容的走上前,道:“清影的冤屈终于洗清了。”萧如薇也欢喜道:“就是啊!不过,清影,你只是让凌卉儿道歉,是不是有点太便宜她了,应该也打她二十大板。”
佟允希也笑着走过去,道:“清影这么做,自然有清影的道理,毕竟凌卉儿身后有杨淑妃这样大的后台。”
顾清影微微颔首,她知道自己与凌卉儿已然结下了仇,怕是以后在宫中,不得不防着她了。
皇城。储秀宫。冬梅苑。
凌卉儿坐在床上,韩香仪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凌卉儿厉声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今日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颜面。”
韩香仪委屈道:“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谁知,姐姐的耳坠掉了,所以才……”韩香仪的声音越来越小。
“啪——”凌卉儿恼羞成怒一个耳光甩在韩香仪脸上,韩香仪的脸顿时高高肿起,退后了两步。
凌卉儿眼角一飞,轻蔑道:“你不要忘了,你父亲只是我父亲手下一个正四品的佐领。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
韩香仪捂着通红的脸,低头小声道:“妹妹不敢。”
凌卉儿冷冷说道:“这还差不多。”
皇城。宫门小巷。
孟玄远急急匆匆地向景阳宫走去。景阳宫的醉霞轩正是赵语嫣的住所。孟玄远正赶着去给赵语嫣把平安脉。
“孟太医。”孟玄远闻声,回首。是洛樱雪。孟玄远忙向洛樱雪请安:“孟玄远叩见洛婕妤。”
洛樱雪扬起嘴角:“淑妃娘娘听说赵婕妤的主治医生是孟太医,所以本宫是奉了淑妃娘娘的指令,来和孟太医做一笔交易。”孟玄远抬头看向洛樱雪,没有说话。
洛樱雪接着说:“淑妃娘娘不想让赵婕妤的孩子生下来。所以特意让本宫来告诉孟太医,在赵婕妤的安胎药里放些东西。时日久了,孟太医觉得赵婕妤的孩子要掉时,淑妃娘娘会制造一个意外。让所有人都认为赵婕妤小产是个意外,和孟太医没有一点关系。事成之后,淑妃娘娘一定不会亏待孟太医的。孟太医觉得如何?”
孟玄远听后,忙跪下身:“还请洛婕妤转告淑妃娘娘,这损害皇嗣的事,微臣万万不能答应。”
洛樱雪听了,斥声道:“孟玄远,这件事情不是淑妃娘娘和你商量,而是你必须要去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孟玄远微一欠身:“今日,洛婕妤的话,微臣就当一个字也没听过。赵婕妤还等着臣去把平安脉,微臣先行告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