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我有点懵。
虽说辞职这件事情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其实是很平常的,不过就是换份工作,但是对陆暻年来说,我是真的从未想过他竟然还能辞职?执行总裁还能辞职?
过了最初的震惊。
我就咬牙切齿起来,真的是有些生气的。陆暻年这个人,就算是我帮不上什么忙,她也总该跟我说说他的具体打算啊,就这么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俐落的辞职,我就算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至少也是跟大家一起知道的,这多少让人有些失落。
陆暻年发的新闻稿写的很简明扼要。
最近一点时间关于本人的新闻此消彼长,在此,特别澄清三点。其一,本人早已经与前妻连方笙办理了离婚手续,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其二,顾小姐与本人的交往是在我离婚后,请大家不要妄加猜测,甚至恶言相向。其三,就本人因个人原因最近给集团带来的损失,深感歉意,特向董事会提出辞去执行总裁这一职位,董事会已经批准。
最后希望广大股民对AM集团依旧信心满满。
很简短的新闻稿,蛮符合陆暻年这个人的,他说的简单,澄清了他跟方笙的关系,也给我正了名,今天股市开市后,AM集团的股票是有震荡下跌的,倒不是因为陆暻年身上的八卦消息,而促使股市下跌,而是很多这种企业家,如果牵扯到离婚案,就会有旷日持久的财产争夺案,对公司集团内部的管理层都会带来变动。
如此一来,企业的一些方针政策都会发生改变。
股民对企业未来的不确定性,才是他们抛售股票的根源。但是很奇怪的,在陆暻年的新闻稿发布出来之后,股市的震荡缓解了下来,甚至有小幅度的增长。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股市的图表,十分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去商学院呢,学学金融,现在的我也就不会这么抓腮了。
倒不是真的说担心陆暻年辞职之后就一无所有,他到底身上还有有股份的,到时候做个大股东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吧,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辞去职位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不好的事情,他那么高高在上一个人,突然有一天失去了工作实在是太令人沮丧了啊。
再者说了,要是因为我,他辞职,我真的觉得有些压力,他为了我付出这么大,我又该拿什么去回报他呢。
就这么懊恼了一整天,晚上陆暻年才回来。 Www⊕тт kán⊕Сo
我看到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细心的观察他的表情,没有发现一丝丝的颓丧后,这才扑上去抱他。
陆暻年笑我,“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我在他怀里嗯了声。
想想又抬起头来看他说,“怎么就是胡思乱想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能不担心吗?”
避免胡思乱想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我知道他的想法,这样我就能跟着他是思路一起想下去,而不是所谓的胡思乱想。
“就是怕你担心,才没跟你说。”
这可真是,我因为他什么都不跟我说胡思乱想,他因为不想我胡思乱想而不跟我说。
原本我都是很能忍的,总想着我帮不到他什么,那就不要给他添乱了,没想到我越是忍,他倒是越不愿意跟我说了。
我肃下脸,很认真的问他,“你跟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辞职,辞职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了,我今晚就别打算睡觉了。”
我本来就是心思重的人,没什么事情我都能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事情。
这可真是的。
他是故意想要让睡不着觉么。
我板着脸,作出一幅,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的表情来。
陆暻年倒是好脾气,我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语气,抬起手来跟我说:“好,好,我这就跟你坦白,那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我都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我抿抿唇,看着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无理取闹了,他明明那么忙的。
坐在饭桌前,他吃饭,我看着他吃。
没办法,事情不跟我说清楚,我哪里吃的下去啊。陆暻年吃了几口,看我的样子没办法了,这才说:“放心,我就算辞职也养的起你。”
我扭身转过去不看他,他明明知道,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让他说句透底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暻年被我弄的没了办法才说:“就算不是执行总裁,我还是董事会主席,你别担心,没什么事情。”
我这才转回来,问:“那你辞职了,谁来接手执行总裁的职位?”
“陆驹。”
这个答案倒是在我的想象中,但是,“陆驹当总裁,那陆夫人他们会不会插手?”
我没有忘记陆夫人还有袁家的那位四夫人的走的很亲近的,这一次陆驹上台,对于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陆暻年给我嘴里喂一口芥兰片,“会。”
如此肯定的答案,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嚼着嘴里的玉兰片都有些发苦。陆驹当总裁,他那个不省心的妈自然是不可能沉默的,至于袁圆她小妈,那也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这些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能将AM集团管理好的人。
“她们能管理好吗?”我想着,就不自觉的问出来。
陆暻年说:“管不好,才对。”
这话。
我当然知道,就像是当初夏天佑把夏亦寒挤出夏氏一样的,夏天佑自己管不好公司,就算是他能当上最大的老大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得巴巴的求着夏亦寒回去。
只是,经过了夏天佑治理一段时间的夏氏,明显是伤了元气,很多非常好的老人儿以及全心为公司的人才都纷纷离开。就算是后来经过夏富还有夏亦寒的挽回,整顿,公司到底是恢复了起来,但是经过这一遭总还是有些损失的。
我叹着气跟陆暻年说:“我这不是心疼你的心血被人糟蹋么。”
别人可能不知道,看到的都是陆暻年在外体面光华灿烂的那一面,我却是知道的,他这个人最是努力辛苦,之前无论哪一次我去找他,都是在工作工作工作,似乎有处理不完的文件,更有开不完的会议。他为AM集团付出了多少,我最清楚。
当年在风雨飘摇中接手AM集团,励精图治十多年,才有了今日无论在行业内还是在行业外都被人称赞的好口碑,做成了在国内金融业中的龙头。
他这样像是小孩子累积木一样,一点一滴营造起来的商业帝国,就这样拱手让给那些心里存着私利,满心都是争权夺利的人手中,我是真的替陆暻年心疼。
外界总是把他这个职位的人想成每天除了花钱就无事可做的人,其实接触之后才明白,他的工作是非常劳累的一份工作,他用寻常人想像不到的意志跟智慧在管理着这一切。
现在没有了,当然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多的是一种失落吧,我想。
陆暻年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的深邃起来,然后低头吃饭,并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想他可能心中也是有些起伏的,大概也是不好受的吧。
沉默的吃完了饭,我看他还是那样冷冷的,不见开怀的样子。又想着怎么让他开心些,想来想去,也只能跟他说:“好啦,现在这样也好,你的身体不好,在家静养一段时间也是好,我能好好的照顾你一段时间,真是太好了。”
我可不是说说的,趴在他怀里,我就在手机上开始找给人食补的应用,然后下载下来,然后很努力的跟陆暻年献宝,“明天给你做这个好不好?你的腿,可是大问题,不能再拖了,明天让医生来一下,给你看看情况,我还要跟他说说你的病情呢。最好趁着这段时间,将你的身体养好一点,往后不要依赖药物才是真的好。”
这么想想,这阵子他闲下来,倒是真的很不错的,能让他有时间将身体彻底养好了,他的那个伤,也是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要是在不好好的治好,时间长了,对他的身体多少会有损害的。
陆暻年的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懒洋洋的应着,他还是话不多。
房间里的佣人早已经都遣散了下去,客厅里只有我跟陆暻年窝在宽大的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晚上黄金时段的电视剧,似乎是抗日剧,机枪的声音突突突的,不过剧情,谁在乎呢。
我努力的想要让气氛不那么坏,想尽量让陆暻年轻松一些,所以我不知怎么的,就开始跟他说起我的小时候,那些窘迫的事情,好笑的事情。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光,静谊安稳的夜晚,灯光温馨的房间,以及一个沉默的男子,还有唧唧聒聒有些喋喋不休的女人,多么想寻常家中的日常,像长长久久过日子的夫妻。
陆暻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他就这么抱着我睡着了。
我望着客厅的大窗户,在这海边的别墅里,竟然能看到漫天的繁星,一个有星星有家有他的夜晚,我突然间觉得白天的那些担心失落都像是多余的,这样的日子,就算是跟他过一辈子,我都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没有让陆暻年挪窝,我拿了薄被来,跟陆暻年一起睡在沙发上。
这沙发大的离谱,就算是睡我们两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我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大早上的就起来给陆暻年做早饭,厨房里的佣人看到我,吓的不敢让我动手。
最后还是女管家来,我跟女管家说了心思,拿出手机里的养身应用给她看,说想要给陆暻年做些吃的。女管家第一次对我有了一点点的笑模样,点点头,转身去了。
得到了空余下来的厨房,我叹口气,住这里是真的不错,但是这满房子的佣人,有时候实在是不方便,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并不适应这种走到哪里都有人的日子。
叹口气,看起来豪门阔太太,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陆暻年今天难得睡懒觉,平时都是很早起的人,今天倒是放纵了些,我做好早餐,叫醒他的时候,他还有些睡眼朦胧,慵懒的问我:“几点了?”
“快十点,起来吃东西好不好?”
他眼神有些呆,难得见他这样呆呆傻傻的样子,我倒是爱的不行,俯身去吻他,两个人就这样又滚到了一起。
“别闹,吃点东西。”我劝他。
他倒是乖,“好。”
上午叫了医生来家里,查看了我的身体,在我的要求下,也跟陆暻年又做了次检查。
医生给了我一些药片状的止疼药,说如果陆总病发,现在强制性的停药对身体其实并不好,所以还是要循序渐进,先降低药量才行。
我点点头,问了一些对身体好的养身办法之后,才放医生走。
日子就这样悠悠闲闲的过。
我跟陆暻年在一起之后,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光,可以全天二十四个小时腻在一起,刚开始,我当然是积极又快乐的。
但是很快的,我就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
陆暻年是个忙碌惯了的人,他突然这样闲下来,呆在家里,他本人特别的不适应,虽然他在我面前尽力的压抑,但是我还是发现了好几次,他给佣人发脾气,或者是偷偷抽烟的时候。
他其实是很少抽烟的,只有焦虑的时候,才会抽一根。
没想到竟然会在如此安宁稳定的时候,他会焦虑。
我想他大概就是属于战场上的将军,一旦离开战场,虽说是离开了是是非非、纷纷扰扰,但是也让他没有了斗志,失去了他身上最积极向上的东西。
虽然知道陆驹根本掌控不住AM集团,而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等。
可是这等待的过程却是那么的难熬。
恐怕这种难熬,在之前就是陆暻年本人,都是不曾预料到的。
我不想看到他这样,在我的心里,陆暻年最好的样子,就是他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些颓废有些意兴阑珊。
我提议说:“要不我们去旅行吧?”
人的心总要在路上的,不是看书就是旅行,他现在心情不好,我想出去转转也许能让他舒服不少。
陆暻年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种植的玫瑰花,问我说:“在家里呆烦了?”
我们现在轻易是不出门的,虽然陆暻年辞职了,但是他的名声还是在,对于陆暻年这次为美人不要江山的行径,外界给予的评论声特别高涨,有人说陆暻年是情种,但更多的人说他脑袋有问题,女人哪里没有,根本没必要为了我这样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放弃一切。
有争论就会有效果,到现在微薄上都已经上过好几次热门了。
关于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为什么能将陆暻年套牢的话题,也是经久不衰的讨论题。现在外面想要一飞冲天的女孩子太多了,我无疑成了他们的目标还有羡慕对象。
被这样关注着,其实也是很大的一种压力。
所以我跟陆暻年,除非必要,是根本不出门的。
在我这种做了很久的家庭主妇来说,不出门其实没什么,但是陆暻年这么问了,我也就很理所当然的回答,“嗯,就是呢,我想出去旅行。”
对我的要求,陆暻年当然是没有不满足的。
他点点头,“那好,咱们去旅行。”
我很尽职尽责的开始查看各种旅行的攻略,想要挑选一个让他能放松,能心情舒朗一些的地方。
坐在电脑前面,研究了好久。
他进房间的时候,我兴冲冲的问她,“你想去哪里?大溪地?还是关岛?要不然,我们还是去新加坡?你跟邱逸远还能叙叙旧,我也想去看看佟伊檬。”
“新加坡还是算了,那两口子的官司我听听都头痛。”陆暻年这样说。
我想想佟伊檬跟邱逸远,想想也真是够乱的了,自从上次从新加坡回来,佟伊檬倒是给我来过几次电话,话里话外的,都是对邱逸远的控诉。
他们的婚姻,实在也是够瞧儿的了。
不过这会儿我更关心的是另外一回事,我问陆暻年,“你们男人在一起,是不是也会说这些事情啊?那对我们,你的朋友都是怎么说的?”
陆暻年默了几秒,然后说:“还能说什么。”
我估计总归是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来的,在加上陆暻年不愿意去新加坡的行径,我也就知道估计邱逸远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也是不赞同居多的。
那就还是不去了吧。
免得招人家的不喜欢。
我刚才爆棚的积极性被打击到了,不出声,心里想着,原来陆暻年的朋友对我们的感情也是不赞同的,这可真是令人高兴不起来。
我不说话了,陆暻年倒是显得积极了起来。
问我说:“要不咱们去帝都?”
“嗯?”好端端的去帝都干什么?
陆暻年说:“帝都有我大学时候的同学,他念叨我了好久。”
既然这样,那就去吧。
只是好巧不巧的,定的机票离开本市那一晚,突然变了天,据说是台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