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一阵,我对着这样的彭震,还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轻声哄着孩子睡觉的林枷更是满心复杂。
按理说我跟彭震其实应该更亲近一点的,他是陆暻?年的好兄弟,于我当然也是很亲近的人。但是我这个人吧,似乎从来都是对女人更多一些同情跟喜欢,彭震这样的性格,我实在是没办法帮着他助纣为虐的害人。
趁着彭震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我悄悄的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彭震的想法跟林枷说了,末了还交待她说:“你自己要小心一点,不要着了他的道。”
我现在对未婚生子或者单亲妈妈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够够的了,陆暻年一直以来还是很好很照顾我们的,最后还是会有他估计不到的地方,没有名份,不清不白的生孩子,在内陆的城市比在我们那里更吓人,这里对证件的要求更高。
我为此忧心忡忡。
怕彭震真的强迫了她。
谁知道林枷对我说的一切都报以很冷漠的态度,我有些不明白,问她说:“难道你不怕?”
林枷脸上在面对孩子时的那种温柔散的干干净净,她说话的音调冷冷淡淡的,可我听着却觉得心惊的很,她说:“又不是没有被他强迫过,那男人就是畜生,根本不是人。”
这话实在是骂的很啊。
彭震那人确实脾气不太好,但是被林枷骂成这样,我又有些觉得过了,劝着说:“也不是完全那么差吧。”
林枷不在跟我纠缠这个问题,显然她心里已经下了定论的,她伸手拉我的手,很轻声的说:“谢谢你还会担心我,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装了避孕环,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避孕环这个东西,现在这个年代真的还有人用吗?
我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这种东西不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用的多吗?现在计划生育政策都放开了呀。
“你这又是何必?”我喃喃的说。
虽然不知道避孕环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想着能放到身体里让人怀不上孩子的东西,总归是不怎么好的吧。
林枷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完全豁不出了。
林枷惨淡的笑笑,“让我生那个畜生的孩子,还不如让我去死。”
这话实在是,连劝下去的话我都说不出了。他们之间的怨恨是如此之深,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我相信彭震对林枷是有感情的,但是他那样的表达方式,要是我也是不能苟同的。现在这样,林枷心里是恨毒了彭震,而彭震呢,却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压了压太阳穴,怎么觉得林枷跟彭震,比邱逸远他们还要愁人呢。
我拍拍林枷的手,“总归你要照顾好自己。”
无论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仇怨,别伤了自己才是关键,我想起佟伊檬的样子,心口一酸,对着林枷说:“一定一定要保重自己啊。”
“她怎么了她?”彭震的声音大剌剌的出现,我吓的手一哆嗦。
林枷倒是很镇定,对着彭震冷声说:“你小点声,孩子刚睡着。”
“嘿。”彭震遇上林枷,样子完全不同,他眼睛一斜,盯着孩子们,“什么时候他们比我还重要了?信不信爷现在就把他们全部摇醒。”
林枷站起来,对这样的彭震,她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拿起身边的外套,对着我说:“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晚上孩子有可能复发起来,要好好守着。”
这是一定的,我点点头。
林枷走的快而且急,根本就没有给彭震任何的回应,彭震摸摸鼻子,跟我说:“你就瞅瞅她那个臭德性。”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人还是脚步不停的追了出去。
我坐到孩子身边,是真的不明白他们这是为了什么呢,这人世间的感情,真的有千种模样,万般样子,如彭震跟林枷这样的,不知道是该叹息一声良缘还是该叹息一声孽缘。
无论是好是坏,总归是缘分吧。
当晚两个小家伙儿真的又烧起来,不过这一次我们在医院里,身边准备的也足,所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等等一切都是按步就班的。
陆暻年还是会视频通话过来,只是他总是很忙,那种忙碌写在脸上,我很想问他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了,又说不出来,还能做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让颂先生彻底离开我们的生活,从而在布局,在为此付之行动。
这其中的艰难,我太明白,正因为太明白了,所以就不好说什么了,他已经那么难了,我这时候再给他添些烦忧又是何必。
但是这种种的担忧、怨气憋在心里,也是实在很令人难熬。
第二天林枷还是过来了,看起来脸色并不好,不知道昨晚跟彭震是不是吵架了。彭震在林枷后面来的,看着林枷的目光充满了阴霾,那是男人的深沉跟本身的兽性结合在一起的目光,就像是林枷是他的猎物,恨不能下一刻就咬死林枷似的。
这样的眼神看的我都有些不寒而栗,更何况是林枷。
偏偏林枷若无其事的,笑眯眯的跟孩子们玩儿,她带来了很多当地名产的点心,这种东西龙凤胎是没有吃过的,甜蜜蜜的枣泥膏,儿子吃的呼了一脸。
我过去给他擦脸,林枷说:“老话儿说小孩子病一次就长大一次,我瞧着这两个宝贝蛋儿食欲倒是挺好的。”
我点点头,孩子这两天是吃的挺多。
林枷一口的京片子说的清脆悦耳,跟我这种带着南方强调的软糯音调不同,她的声音音调里都有一种爽脆的调调。
“哼。”被忽略的彭震冷哼一声。
林枷这一次倒是接话了,“怎么?您老人家食欲不佳?”
我看到林枷眼中的揶揄,彭震怒的原地就差跳起来,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这可真是难得,彭震能忍住脾气,真是不容易。
林枷眼中显出一丝冷意来,讽刺的笑。
彭震看到了,却紧紧抿着嘴,不说话。跟昨天那个口口声声要强抢民女的男人,有很大的区别,我想着着恐怕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吧。
在医院又住了一天,我们这才算是浩浩荡荡的回家。
彭震安排好了家庭医生,之后如果孩子再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在家里给孩子看,不用到医院了来,到底还是不方便。
回到别墅,有林枷看着孩子,我这才能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虽说有保姆看着,可是到底还是不放心,孩子又不怎么好,我当然要自己看着才心安。
洗了澡出来,换了衣服又往那边走,看到孩子在自己的小地盘上玩的高兴,保姆在看着,而林枷跟跟彭震在外面的阳台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枷的表情还是冷冷的,彭震却暴跳如雷,甚至猛然出手掐住林枷的脖子,作势要把林枷往楼下推。
我腿肚子发软,想都没想的就往阳台去,这里虽然是二楼,但是人摔下去还是会受伤,彭震怎么能这么干。
没等我打开阳台的门,彭震就松了手,扭头出来了,看到已经站在门口的我,眼睛红彤彤的说:“嫂子你帮我照顾下她。”
“恩,好。”我当然是答应的。
彭震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连忙进了阳台,这阳台大的很,此时林枷缩在阳台的一个小角落里,就是刚才彭震压着她,要把她往下推的那个地方,彭震放手之后,林枷也没有了力气,就这么软软的抱着膝盖蹲在那里。
“林枷,你怎么样?”我是真的担心。
哎,真是操不完的心。
林枷抬头看我,满脸的泪,她的脖子刚才被彭震掐过,明艳的红色,恐怕过一会儿就会变成青紫色了。
我心惊肉跳的。
“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我也不知道是在跟林枷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连扶带抱的把林枷从阳台拖回房间,孩子们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刚才彭震走的时候下了令,让保姆把孩子先抱走,我不知道孩子刚才有没有看到彭震掐林枷的画面,这样的启蒙教育真的好?
这日子,还真的能被彭震过的鸡飞狗跳的。
林枷在外面呆的时间长,身上都冷透了,还好孩子们呆的地方,小被子这种东西是时时都有准备的,拿过粉红色小碎花的小被子给林枷裹在身上,看着她眼睛发直的样子,我真是心酸,“何苦来的,你知道他脾气不好,就不要惹他啊,不知道到最后吃亏的人是你吗?”
我真的有些不懂林枷这种人的个性。
像我,最是胆小识时务的,什么对自己有危害,的第一时间就会避开,哪里会想林枷这样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明明看着是个在好不过的女孩子,怎么就跟彭震这么杠上了呢。
我难免絮絮叨叨的说:“你顺着他一点能怎么了?说不定他就是被你这样的拗脾气给惹着了,你要是顺着他些,说不定他还就不招惹你了呢。”
彭震这样的脾气,我还真是敢说了解一点的,无非就是天之骄子,横行霸道惯了的。
这一点跟陆暻?年非常的不一样,陆暻年在被认回陆家之前,那时真真正正的贫民子弟,是要靠着自己才能过上好日子的。而彭震跟邱逸远不同,他们都是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
那种骨子里带着的自以为是,傲娇霸道,真的很容易令人反感。
我劝着林枷,自己心里也在想,真的遇上这样的男人,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像佟伊檬那样什么都不说,默默承受,后果显然是不好的,最后男人只会觉得她乖,进一步的忽略她,别看现在邱逸远守着佟伊檬爱的跟什么似的,我敢打保票,曾经的很多年头里,邱逸远就是笃定佟伊檬爱他,不会离开他,所以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到了林枷这里就成了另外的一幅样子。
林枷跟彭震起冲突我不是第一次见了,每一次都心惊肉跳的,彭震那人脾气实在不好,对待女人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林枷何苦非要招惹他呢。
林枷眼睛还是愣愣的,表情是一种超脱凡事的冷然,她幽幽的说:“地狱这么可怕,我总要拉一个人来陪我。”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才憋出一句,“生活不是写小说,你这样只会吃更多的亏!”
林枷跟没听见似的。
我咽了口口水,被林枷这样的人一对比,我倒是显得真的十分的包子,随波逐流的厉害。我承认我是有些懦弱可欺,但是这也是我的人生哲学不是吗?
我从小生活在顾佳芸的阴影下,要不是内心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让自己变的不那么尖锐,都跟林枷似的,一言不和就能斗起来,那我恐怕是没办法好好活到今天的。
哎,说到底还是性格不一样。
我站起来,转身往外走,“我去给你找点化淤的药膏来。”
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准备,实在没办法了,就煮了两个鸡蛋,那鸡蛋推推也是很有效果的。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林枷已经睡着了,真不知道该说这女孩子心大还是没心没肺。
刚才还闹的那样的厉害,现在竟然就睡着了。
我拿着鸡蛋给她滚脖子,才一会会的时间,林枷的脖子就已经青了,清晰的大手印。
揉开来,林枷疼的直抽气,也是睡不着了。
我说:“你别动,忍着点,要不然你顶着这么个大手印出去,别人不定怎么看你呢。”
林枷这才没说话,看着我给她揉脖子。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我看着她,心里直叹气,总归是女人,谁不想要被宠爱被娇惯着呢,被看林枷对着彭震的时候又冷又硬,背过彭震去,哭的时候也不少。
哭了好久,这才又睡过去。
彭震去而复返的时候,林枷已经睡熟了,进来看到我手里握着的鸡蛋,彭震没出声。
我拉着彭震跟我一起出去,别扰了林枷睡觉,好容易消停会儿。
彭震跟陆暻年身高差不多,但是身体要比陆暻年健壮,我拉着他出来,他微低着头,看着跟温顺的大狗似的,怎么都看不出他会是那样的凶残。
他手里拿着药膏,看来是刚才出去买的。
这两个人,还真真儿是愁死人。
我跟彭震说:“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你不知道吗?”
彭震不说话。
简直,算我没说。
这两个人,我也是真的够了。
实在没办法就说:“在我这里,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孩子还小呢,让他们看到了可怎么好?”
这次彭震倒是点点头。
算是答应了。
之后的几天彭震跟林枷都是错开来的,没有碰面的机会,也就在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我的心思也就从他们身上转移开去,满心都是陆暻年了。
这里的新闻根本不会报道南边的事情,毕竟是国家的政治中心,每天大政方针都播放不完了,怎么可能播放南边商人的事情。
我找不到关于陆暻年的任何消息,只能打电话问。
陆暻年不肯说,我就打电话给纪清,打电话给夏亦寒。
夏亦寒对我的离开倒是比对陆暻年的事情更感兴趣些,问了好几次我为什么离开,又什么事情回去,而且不止一次的说,他要来陪我之类的话。
我没有答应。
留夏亦寒在本市,总归在关键的时候还能帮帮陆暻年不是。再者说,夏亦寒以为我是因为夏天佑的事情背夏夫人逼的只能带着孩子离开,为了这个已经在家里跟夏夫人翻了脸,这时候我让夏亦寒来,岂不是要招惹来那么一帮子人,我还不想面对他们。
谁都不想。
夏亦寒对陆暻年的事情不清楚,纪清倒是跟我说的详细,无非就是陆暻年最近开始拦阻所有跟颂先生公司有合作的案子。颂先生的公司虽然资金雄厚,百年声势很庞大,但是那都是在国外,初初进到国内,对国内的政治、市场都很不是很了解,跟适应。
大陆可不是一个自由营商的地方。
跟官员的关系尤为重要。
这些都成了颂先生公司的漏洞,所以陆暻年在各个击破,让颂先生没有单子可以接。
我觉得这个办法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就算是让颂先生没有单子可以接又能怎样,他有国外的订单,钱一点都不会少赚,陆暻年这样,多少有些吃力不讨好。
纪清说:“据我观察,这些单子抢过来还是小事情,陆总好像在等一个大事情。”
大事情?
我满心的疑惑。
这种未知是最折磨人的,我不知道陆暻年心里的想法。只能猜,可是猜,又是如此的艰难。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在视频上问过一句,陆暻年只说:“我想你们了,要早点解决这些事情。”
说了等于没说的答案。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我耐心耗尽打算强硬的要回去的时候,纪清说颂先生那边的人找上门来,要约陆暻年谈判。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陆暻年说的早点解决。
可是如果谈判能解决,那早都可以谈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