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微笑

天色渐渐暗瞑,小车不知道从哪个路口拐了弯,平坦的大路迅速变成了狭窄颠簸的山路。

车子跑跳一样行驶在这样的路上,车里的人没有一个抱怨的。

我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沉默。

真摸不透这帮脑子有病的人大晚上的跑这来做什么。

开车的光头从王熊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把车靠了边停下来,独自跳下去蹲在一棵树下抽烟。

鼠哥也跟着他下了车,只是站在车前张望远处,好像在证实路线。

月亮已经挂在天边。

我也看了看手机,今天是六月十一。

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夜光皎洁,夜风凛凛。

我隐约的看了看周围,的确是到了荒郊野外了,远处似乎有很高的山,周围荒凉,衰草寒烟甚是寂寞。

阿鲁也跳下车,看样子是想方便。

夜童冲他喊了句:“别忘了给过往的怨灵们借个过。”

“撒尿还这么多说法?”我说。

夜童笑了:“不是我吓唬你,我有两个司机朋友,就是深夜随地撒尿冲撞了阴邪,一个死一个植物人,你说怕不怕?”

我耸耸肩:“那要不我加你微信,你保佑我?”

这时候,那个挂着大耳环叫宁心的女人说话了:“夜童,别提那些往事,烦。”

夜童吐了下舌头:“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我借着车里的灯光看了看说话的女人,刚才她一直在看手机上的视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后来就一语不发的像睡着了,没有想到她一直在听我们聊天。

而那个脑袋很大的蝌蚪,却是真的睡着了,一呼一吸的打呼噜。

王熊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换到了驾驶位置:“我替韩哥开一会,我开夜车比较在行。”

我这才没有好气的问王熊:“开车的光头叫韩哥?”

夜童嚷道:“听听你这素质,什么光头,没家教,应该叫秃货,哈哈,对哇,那是我男人,韩信,名字很酷吧?”

我撇嘴:“钻过裤裆吧?”

王熊一伸手把我嘴捂了:“别乱说,管着点你的嘴。”

夜童倒是大大咧咧的表示没有关系,看来是这样的酸话也听多了。

“你们这伟大的计划就是韩哥主谋吧?”我看似乎车里的人都对这个姓韩的比较尊敬,如果要说有个领头的,就应该是这个人。

王熊点点头:“恩,韩哥发起的,我们为这个计划筹备了半年多。”

我又不怀好意的说:“那韩哥的法力应该是你们这帮人里面最高的了吧?大搬运小挪移飞天遁地诅咒下蛊啥啥的都精通?”

夜童扑哧一下乐了:“到底是外行,神话故事看多了吧?”

“你们那伟大计划是什么啊?”我问,“成功了能还我钱么?”

王熊刚准备说点什么,突然传来了阿鲁的喊叫。

这一声凄厉沉闷,貌似阿鲁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这会天色已经全暗了,模糊的可以看见树下的鼠哥和韩信抽烟的红点。

车上的蝌蚪和宁心一动不动。

偶尔有夜风吹过,草地起伏,树叶凌乱。

这本来是个很安静的夜,讨厌的阿鲁偏偏在这个时候发出这样的鬼叫。

我很吃惊的冲窗外望去。

车里的人却谁也没有动,大家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阿鲁的惨叫。

王熊挠着头:“还钱的事咱能再谈么?”

我有点奇怪:“你们没有听见阿鲁在惨叫么?”

夜童说:“听见了,他经常惨叫,和你平时呼吸一样正常。”

抽烟的韩信和看路况的鼠哥各自雕像一样站着,彷佛阿鲁的惨叫就是缓缓吹过的夜风。

阿鲁从土岗后迅速的跑出来冲进了车里,胖乎乎的身体居然跑起来可以这样急速,坐下后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气。

我不明白内情,问:“阿鲁哥,怎么了,你叫唤什么呢?”

阿鲁是个看上去比车上每个人都大很多的人,我觉得他早就该过了而立之年了。后来在他死的时候我才明白,他只是长的老,他还很年轻。

阿鲁刚才还惊愕的表情迅速的恢复了正常:“没事,我叫唤着玩。”

我讨了个没趣,夜童则一副活该的样子对我说:“他叫唤叫唤给自己壮胆呢。”

一帮怪人。

韩信和鼠哥坐回了车上,王熊让大家休息休息,他来开夜车。

鼠哥捶了阿鲁一拳:“以后你要再莫名其妙的发出鬼叫,我就让你彻底的变鬼。”

阿鲁没有反应,把身体向后靠了靠。

我看看夜童,她揉着眼睛,似乎也有了困意。

王熊发动汽车,打开音乐,通往幽村的夜路就这样启程了。

我就这样为了自己那一笔小小的债务和小小的好色心理走上了这条通往幽村的恐怖之旅,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死神已经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