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童道:“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就说,跟我还客气。”
我让夜童附耳过来,我悄悄的把话一说,夜童顿时脸就拉下去:“余阳你是不是跟自己赌气呢?我告诉你,想也不要想,有本事,你自己下手!”
我就知道夜童会这样说,不过让我自己下手抠瞎眼睛,我还真做不出来。
我说:“我没有赌气,我觉得瞎子挺好,眼不见心不烦。”
夜童反而笑了:“傻子,心胸放开阔一点,记住,受伤的永远是那个不肯放手的。”
我说:“你得做点有意义的事。”
夜童说:“什么是有意义的事?”
我说:“比如让我瞎了然后把我的魂魄抽到你的身体里。”
夜童去了我一句:“莫名其妙吧你就。”
酒有点喝多了,头昏沉沉的,夜童也发现我的醉相,把我拖在垫子上。
“傻子,醉了也好,醉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我看见夜童离开,心里歪歪的,什么样的酒能醉一辈子呢?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在拉我的手。
夜童,是你么?我嘟囔了一句,可是很快感觉从我的手心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急忙睁眼,要是戴面具那个家伙我就惨了,帐篷还很黑,我摸着了旁边的手电。
在一束亮白的电光下,一张暗无血色的脸映入我眼帘。
宁心??这时候坐在我旁边拉我手的居然是宁心。
我啪一下把手捂在嘴上才没有叫出声音。
宁心双目无神,冲我摆摆手,意思是别出声。
我使劲的点头,难道夜童又给宁心编了个幻魂?不应该吧?这大晚上的。
我试探着叫了声:“宁心?是你么?”
宁心摇摇头,说话了:“不是我。”
声音很低沉,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很熟悉,谁呢?
我说:“你别吓我,我可是个好人,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宁心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我晕倒,现在的鬼魂怎么都喜欢找好人呢?
蝌蚪!!我脑子里迅雷掩耳般闪过了这个声音的样本采集,是蝌蚪!
我把手电调暗了点:“蝌蚪么?”
宁心点点头:“是,我是蝌蚪,我附体宁心了。”
我还是不放心:“那我叫什么?”
宁心道:“你是余阳,王熊的朋友。”
看来真是蝌蚪,可是蝌蚪不是已经让戴面具那家伙戕害了么?而且还让收了魂?
“你逃出来了?”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蝌蚪越狱了,因为我觉得蝌蚪也应该不是个小角色,法力虽然比不上韩信,至少比王熊强百倍。
蝌蚪道:“你以为我被戴面具的家伙拘魂了?”
我说:“不是我以为,韩哥这么说的。”
蝌蚪道:“他果然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我听的迷糊了:“谁啊?你什么意思?”
蝌蚪道:“韩信才是害死我的凶手,他现在已经和戴面具的家伙沆瀣一气穿一条裤子了。”
我虽然很不待见韩信,可是听蝌蚪这么一说,我还是超级吃惊的,虽然韩信有点魔鬼的基因,可是这么快就长了犄角,还真有点无法接受。蝌蚪不是韩信的亲信么,他至于大晚上的现实来中伤韩信么?而且说给我听有什么用的?
我说:“蝌蚪,你说的是真的?韩哥叛变了?”
蝌蚪道:“哼,韩信以为自己做的神鬼不知,却没有想到我还留了一手。”
我把手电索性关掉,坐在宁心身边:“究竟怎么回事?”
蝌蚪一五一十把那天晚上我们遭到戴面具的家伙袭击之后的事情简述给我听。
我听的遍体生凉。这都是真的么?
韩信真是那样的人?那夜童现在与狼共眠且不是危险?
这时候我突然特别希望戴面具那家伙出现,把韩信收拾了就得了。
以夜童现在的法力,他应该不是夜童的对手了。
想到夜童,我心里一阵慌乱。
蝌蚪道:“我有个办法能让韩信原形毕露,不过,需要你协助。”
我说:“愿闻其详。”
只要能让韩信露出他的狐狸尾巴,我做什么也无所忌惮。
蝌蚪道:“你去宁心背包里取两张杏黄纸符,剪四个纸人出来。”
我记得上次做招魂纸人时,这些原料都是宁心拿的,宁心背包里除了烈酒,就是各样的纸符了,我拧亮了风灯,拿纸剪小人。
很快,四个纸人就剪好,虽然不及宁心手巧,但亦能看的过。
我看看宁心:“然后呢?”
蝌蚪道:“你是见过那戴面具的家伙的,你依凭你的记忆,剪四个同样的面具,然后贴在你剪好的小人脸上。”
我说:“我不用记忆也对那面具熟悉的很,我还见过原图呢,这个好办。”
手中剪刀不停,几个来回,四个微笑的面具已经跃然而出,我拿了朱砂笔在上面画血泪,然后贴在纸人脸上。
蝌蚪道:“你再剪四把扇子出来。”
我没有怠慢,心说,这比剪纸考试还难呢,看来做个阴阳师不但符咒法力得过关,心灵手巧也是必不可少的,我剪好之后,把扇子贴在了小人的手里。
这样一来,四个小人就跟那幽村魔卫同出一辙了。
我说:“小人啊小人,你可真是小人。”
宁心站起来去蝌蚪的背包里翻了几下,又去出一个卷轴,我记得这个卷轴,上次破群蚊的时候,五彩驱虫咒就是出自这个卷轴,应该宝贝的厉害。
宁心把卷轴打开,取出一张图画,我看去,只见图画上是一只硕大的黑色蜘蛛。
蝌蚪道:“一会我要用分魂之法附体在这四个纸人身上去揭穿韩信,不过我自知不是韩信的对手,怕他恼羞成怒跟我动手,你记住,这个蜘蛛卷轴就是我的本生咒,万一韩信对我出手,你就把我的本生咒展开,我不至于被韩信拘魂,你明白了没?”
我把刚才蝌蚪的话回忆了一遍,点点头:“没问题,交给我。”
宁心拍了拍我的肩头:“没有想到,你一个外人居然如此讲义气,我们内部却乱成了一锅粥,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我说:“看你说的,那个行业没有坏人呢,而且现在的坏人越来越多,我理解。”
蝌蚪道:“你不怕连累你么?”
我说:“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能让夜童识破韩信的狼子野心,我这条命也豁的出去。”
蝌蚪道:“可惜夜童不明白你这一片拳拳真心啊。”
我说:“她会明白的,我相信。”
蝌蚪道:“那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就见宁心身子一颤,四道淡淡的光芒从宁心头顶飞出,落在了纸人之上。
而宁心又软软的躺在地上。
那四个纸人晃悠了几下,蓦然腾空而起,消失了。
我急忙拿了蜘蛛卷轴躲在门口,透过帐篷的缝隙向外看去。
嘿嘿,韩信你个小人,好戏就要开始了,我似乎都看见韩信摇着尾巴欲盖弥彰的丑态了。
借着月光,就见四点星光缓缓闪过,一会儿的功夫,平地起风,直刮的树叶乱舞,败草横飞,在这狂风之中,四个纸人居然如充气一样变大了,活脱脱的就是戴面具那家伙的克隆。
我暗自佩服蝌蚪,真人不露相。
我的欣喜刚闪过,就是一阵慌乱,坏了,夜童得到了宋思玉那么高的法力,她会不会本分青红皂白就出手呢?要是夜童出手,那还不把蝌蚪打个魂飞魄散才怪。
我正胡猜乱想,韩信和夜童从另一个帐篷里跳出来。
夜童仰头道:“果然是你,我正发愁没有地方找你呢,今天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韩信却盯着纸人一声不吭。
纸人说话了:“赫赫赫赫,韩信,你果然守信,把法力这么高的女同伴也骗回来了?”
夜童扭脸看看韩信:“他这么认识你?”
韩信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他,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交过手么?”
纸人道:“韩信,你忘记我们的交易了?还不像杀你那个同伴一样给我出手?”
韩信不能等夜童再说什么了,他一把把夜童掩在身后厉声道:“谁跟你有交易了?你不要含血喷人,你还不赶紧的滚开,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纸人道:“赫赫,今天有了勇气了么,那天跪地求饶的难道不是你了?”
韩信觉得夜童现在有了宋思玉的法力,自然是不用胆怯了,而且如果再任凭他说下去,夜童一定会对我有所怀疑的,不如让夜童出手,一来可以试试宋思玉的法力究竟有多高,二来也能拖延一下时间好让我想个借口搪塞魔卫。
韩信道:“既然你不识好歹,夜童,教训他!”
夜童早就憋了一股火在胸口:“你今天用了分身法,以为我就找不到你的真身了么?”说完,左手竖掌,手腕一翻:“风吹雨,雨打荷,法归何处,原形毕露!破!!”
一道寒光如箭,空中的一个纸人立刻被穿透,火光顿起。
我暗道不好,夜童现在的法力打散一个蝌蚪简直如同儿戏。
我急忙冲出去:“夜童住手,这里面有误会。”
一边说,一边把蝌蚪的本生咒抛在半空!
韩信毕竟是韩信,一看这个架势,立刻就明白了八九,手一翻,一道灵符飞出。
蝌蚪的卷轴也变成了一片火光。
韩信道:“余阳被戴面具的家伙控制了,夜童你闪开!”
我冲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收回蝌蚪的魂魄,另一方面,是想把夜童拉过来,免得她再次出手打掉纸人,没有想到,韩信和夜童位置一换,我的手就没有拉到夜童,反而推在了韩信胸口,我就感觉韩信胸口传来一阵寒意,我整条胳膊都冰麻冰麻的。
我正要抽手,韩信突然身子往后一斜,急倒了几步,一仰头,一口鲜血仰天喷出。
喷血的同时,韩信的头还左右摆了摆,POSE摆的巨帅。
夜童见状大惊失色,伸手就把韩信揽在怀里:“韩哥,你中招了。”
我这个无辜啊,这时候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救蝌蚪要紧,我可不能让夜童打散了蝌蚪,以后如果误会澄清了,夜童不得后悔死。
空中的纸人化作光线冲过正在燃烧的蜘蛛卷轴,集合在一起冲进了我的怀里。
我感觉到有一颗圆溜溜热乎乎的东西跳进了我的手心。
韩信对着夜童一个微笑,头一歪,大概是死了。
夜童啊的叫了一声:“韩哥,你别吓我,韩哥,你醒醒。”
我十分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我自己的手:“夜童,我……。”
夜童扭脸看我,我从她流泪的眼睛里到了失望和憎恨。
“余阳,你好狠心!”夜童张嘴这句话,我就知道,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