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许久,大夫才慢慢抬起头。
“老夫看过许多病人,这位夫人的病很是奇怪。”
“那严重吗?”黎旭升还没等大夫说完就插嘴问。
“旭升,你让大夫把话说完。”黎洋安慰他。
老大夫也是赞许的点点头,明显这个小姑娘很沉得住气。
“这位夫人看上去是气血两亏,如果按照这么医治是没有结果的,顶多就是看着面色红润,内里会越来越虚。而我对这个病有一些自己的研究,因为我只遇到过一位如此病例的病人。也是这样,最后等他过世我都想不通为什么药石无用呢?后来我在一篇古籍中翻到,这是一种毒。”
大夫看着在座的众人,心中明了,黎家最近传的传言果真不假啊,两位长得一样的夫人,一人中毒,一人有孕,这怕是有阴谋。他本不想参与进来的,可是作为一个大夫有他的野心。
曾经一个相同的病例,因为他的无知导致没有救活人,那么再遇到,他是怎么也不会放过的。
就在旭升看到曙光的时候,大夫的一句话浇灭了他的希望。
“这个毒可以说是无治,并不是老夫医术不行,而是这种毒已经将五脏六腑浸染的如同垂暮老人,就算这世上真有神丹灵药都没办法逆转,否则世间全是长生不死了。”
黎旭升充满希望的看看黎洋,现在只要黎洋对他说,西医可以医治,那母亲就还有希望。
可是黎洋也知道大夫说的是没错的,她抿着嘴巴,对黎旭升轻轻点点头,表示大夫所说不假。
黎旭升马上拉住黎洋的胳膊说道:“姐姐,你最有办法的,你救救母亲啊。”
黎洋叹口气,对着大夫:“大夫,你可是能现在解毒吗?”
“解毒是没有问题,只是以后…”
“我明白你的意思,慢慢调理,平时注意应该会好些。”
大夫叹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解毒之后,她的身子还是很虚弱,特别是变天要注意,任何一场风寒都会夺去她的性命。”
对于黎洋来说,她是一个外科大夫,对于内科的东西,她没有这位中医理解的透彻,原来不过是不想夺去黎旭升的希望,以及给薛云巧活下去的动力。但是后果她是知道的,今后的生活必须要无比小心。
“那就麻烦大夫开药方吧,今后还望大夫多多费心。”
老大夫点点头,和管家下去写药方,拿今天的诊金去了。解毒及调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老大夫隔七日就会上门一次。
过了一会儿,小药童跟着管家进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黎洋,对众人说道:“这是药方,一日三次,先解毒。师父还说,如果有可能,希望这位夫人在吃过两个疗程的药后,去看一下西医,这样可以多些机会。”
没想到,这个老大夫还很开明的吗。黎洋心里对中医有了新的看法。
等到小药童出去,正厅又恢复了寂静。
“看到了,黎家之前请的都是庸医啊。”黎洋似笑非笑的看着黎源人和黎新峦。
薛云舒是司马昭之心,而黎源人和黎新峦就是主凶和帮凶。
现在黎洋这样嘲笑他们,黎源人倒是觉得无所谓,一个儿媳妇的性命有什么打紧,没了再让儿子娶一个就是了。
黎新峦却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现在如醍醐灌顶,是他害了妻子。
最淡定地还是黎新意,对于她来说,这和她可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她知道也没用,这个家里现在又不是她做主。
薛云巧默默流泪,倒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黎旭升。儿子还没有结婚生子,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当然,最激动的就是黎旭升。
“哼,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母亲的一日三餐之前都是从你这里出去的,不是你还是你。”
薛云舒看事到如今,不如来个抵死不认。
“在我来之前,你母亲就已经得病了。你们可别忘了,我是因为云巧生病才来的。”
黎旭升被噎的哑口无言,对呀,是母亲生病在先。
“那你的意思呢?黎家有别人给小婶下毒咯?”
经过黎洋这么一提醒,薛云舒微皱眉头,掩饰她的懊恼。
黎洋静静扫过黎新意那边,看见张华其实也十分不悦,和薛云舒皱着眉头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暗暗好笑,两三句话就露出马脚了。
黎新雅不能看黎洋掺和的太深,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对黎洋不利。
“黎家内奸的事情,可以先放放,毕竟主子都没有就没什么可蹦跶的了。”
她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这二人不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毕竟黎家里的人还都是她的亲人。
“那大姐,现在该怎么办?”黎新峦现在才像一个在这屋里的活人,终于忍不住问接下来的事情。
“既然薛姨母有了身孕,那自然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以免动了胎气,将倒座房的两间屋子收拾出来,薛姨母就住在客房里安心养胎吧。”
“你这是要囚禁我?”
“这可不是囚禁,毕竟你说你怀了黎家的骨肉,就按照姨娘的用度,在黎家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可若是孩子没了,那就只能派人将你送去官府了,讹诈黎家这种事情传出去刚好也能一解黎家的危急,你说是不是。”
薛云舒愤愤地看着黎新雅,不停地安 慰自己,不能太动气,孩子是她现在最大的依仗。
可接下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砸的薛云舒差点当场晕倒。
“等孩子生下来,验血!如果是黎家的孩子就罢了,我黎家必不会亏待他,一切待遇比这旭升都行。但如果不是,那可是奸夫**,是要浸猪笼的,到时候你和你的野种都别想活。”
薛云舒瞪大眼睛骂道:“你这个女人真是恶毒,我肚子里的就是黎新峦的孩子,还没有王法了,我就不行你能随意杀了我们。”
“你觉得这个县城里如果有王法,你残害亲妹妹的事情传出去这么久,怎么没人上门呢?”
薛云舒拼命安慰自己,大夫都说了,像滴血验亲这种事情根本不准的,况且孩子小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模样。
“啊,薛姨母还不知道吧?”薛云舒安静地瞪着黎洋,全家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什么?”
“现在西医靠着查验血型来判断孩子的父母,不像中医那套滴血验亲不可靠。血型呢,就是子女会和父母的一样,和外人可不一样。”反正在座的也没几个人懂西医,自己说的一半是事实,一半是虚张声势,适时地添一把火,这是在周家和黎新雅商量好的。
薛云舒还在硬撑着:“你别吓唬我,我肚子里的就是黎家的孩子。”
“是就是呗,强调什么,等生下来抱去医院一查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好了,你们都别再说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薛姨母就在黎家好好养胎,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她。”黎新雅看火烧的差不多了,就将这个事情告一段落。
薛云舒看向黎源人,希望他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帮她,可是全程黎源人就像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果然不能将希望放在这个冷漠的老东西身上,他的凉薄她应该早就体会到了,连自己的儿媳妇都能舍弃的人,何况她一个外人。
而张华是所有人里面最安静的一个,再说到孩子的时候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别的地方,就盯着地上,似乎要烧出一个窟窿。
一群人就这么坐了一刻钟,管家进来说道:“回大姑奶奶,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效率果然快啊。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午饭前黎新雅就吩咐过这件事情了。连同去请大夫,都是事先她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