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三角头的蛇有毒,圆头蛇没毒,可她看这蛇头,又像是三角形的,又像是圆头的,谁知道有没有毒,她也不敢太冒险啊!
而眼下,接连听到两声大叫,巨蛇已被惊动,高高扬起了一小截身子,阴冷的豆眼直直地瞪着她,血红的信子一吞一吐的,?得她的腿都软了,身子也是控制不住地一个劲发抖。《免费》
这要是被咬一口……被咬一口……。
想想那可能的结果,刘桂花很艰难地咽了口水,竭力地平稳住自己惶然的情绪,再费力地控制着已紧张得有些不听使唤的舌头,结结巴巴地说:“石头,听……听奶奶的话,马上……马上回去!”
这个时候,啥都别想了,先把宝贝孙子送离此处再说,自己手里好歹还有把刀,应该能挡上一下!
只是想归想,看着那满是敌意且隐隐有进攻之意的硕大而恐怖的蛇头,她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底。
曾信实这会儿也开始害怕了,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粗大的一条蛇,但是,见奶奶这么紧张,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两条腿也不住地发抖,他幼小的心灵里就突然地冒出一股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男子汉的傲气。
用力地摇了摇头,他大声喊:“不!奶奶,我不走,我要和您一起打走它!”
这一边说着,他已经从手上的小竹片篮里抓起刚刚从草地里拣起的几个圆溜溜的石头,使劲地往昂着的蛇头上砸去!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刘桂花也没有想到孙子说打就打,还没来得及制止,三块小小的石头已经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昂起的蛇头上,砸得它微微一颤。
可惜,曾信实的力度太小,石头虽然砸中,却没起多大的震慑力和破坏力,反倒是激进了巨蛇的凶性,身子往后一缩,再一发力,如闪电般猛地向刘桂花身上蹿起。
“啊!”本能地一声尖叫,她已经?得下意识地挥起手中的镰刀,看也不看就死命地砍向大蛇头。这一刹那,什么打蛇要打七寸,什么,什么要胆大心细……这些从小被老人们灌输在脑子里的求生经验完全抛诸脑后,她就只记得要往下斩!
所以,很不巧,她手上的这把镰刀在胡乱挥舞中完完全全地砍错了位置,只切在巨蛇的前半截背上,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以致于手臂上立刻就是一痛,被蛇牙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心里一惊,又一次下意识地发出尖叫,而几步之外的曾信实也已经看得明明白白,心里一下子就慌了,吼出一声:“奶奶!”就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用力撒出手里的篮子,没头没脑里砸在仍紧咬着刘桂花手臂不放的那蛇头身上。
这可是最最疼他,最最迁就他,对他百依百顺的奶奶啊!
已感觉到伤口有种麻酥酥又火辣辣的感觉,刘桂花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蛇有毒!”正想抓住蛇头把它丢开,就看它又突然松开了牙,滑溜的身子使劲一扭,换了个方向又向自己的宝贝孙子蹿去。
不行,绝对不行!
“让开!”
惊得心胆俱裂的她急吼一声,顾不得左手已经开始发麻就飞快地抓住那肥大的蛇身,也不管它依旧是滑不溜手就死命地往回扯,几乎空白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绝不能让孙子再被这毒蛇咬一口。
曾信实小小的脑袋瓜也没想到巨蛇被奶奶砍了一刀后还这么凶狠,那张开得老大的血盆尖吻一声不响地就直奔他的脸而来,尖而锋利的獠牙近在眼前,鲜红的蛇信上满是涎水,腥臭无比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直欲作呕,当下本能地闭住呼吸,往后一避,重心顿时失去平衡,很干脆地仰面朝天跌倒。
在倒下的那短短一秒,他瞥到奶奶的表情突然变得目眦欲裂,如疯似狂的决绝,胸口就是没来由的一痛,脑子“轰”地一声炸开,没来由地闪过一个念头:老天有眼,就劈死这条死蛇!
几乎是在和他接触地面的同一瞬间,他身边的空气突然变得无比的灼热,一道非常亮眼的巨大梭形闪电从天而降,极其精准地劈在那正张大了口的、丑陋之极的蛇头上……。
炫目耀眼的光芒令曾信实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耳边却是雷声轰轰,滚滚而来,连绵不绝不下十道,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亲切很快就充斥了他的全身。
打雷了!居然是打雷了!老天爷它帮忙了!
从惶恐愤懑的绝望中回过神来的曾信实顿时狂喜万分,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只见眼前正有一道紧接一道的耀眼闪电一次次不停歇地劈在那个已经开始有些焦臭的巨大蛇头上,炸得它皮开肉绽,坚硬的脑袋也裂成了两半,心里就不由咋舌。
原来,这闪电真的会追着东西劈,劈起来还那么精准,就是这威力稍嫌小了点,这将近十道闪电劈下来,居然还没有把这蛇劈成焦炭!
啊?它不会劈中奶奶吧?
脑子里刚刚动念,那正自不停往下砸的闪电就莫名其妙地停止了,炫耀夺目的光芒也很快消失,这片树林又回复了原有的青翠,空气也再无方才的灼热之感,若不是地上这条被劈得稀巴烂的蛇头,他还真怀疑刚才的那一切都是他在情急之下的幻觉。
实际上,不光是他,因力竭而倒地刘桂花也被眼前发生的这一连串奇异景像给惊得眼睛发直-----天,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短暂的失神过后,曾信实及时地想起了被巨蛇咬了一口的奶奶,心中一急,赶紧爬起来跑到她身边着急地问:“奶奶,你现在……”
话问到一半他就停住,呆呆地看着刘桂花那肿大了一倍,满布黑气的胳臂,不及多想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奶奶,你中毒了……!”
刘桂花这时已察觉到有种麻而痛、涩的感觉正顺着整个手臂而向上漫延,肩胛部已开始发麻。想想这是条毒蛇,心中不由恻然,怕是这一辈子到今天就算是活到头了。
但孙子的哭声委实让她心疼,让她不舍,为免他太伤心,她强行集中精神,费力地挪动着上下嘴皮:“石头乖,别哭,奶奶会没事的,你试试把蛇剖开,找找它的蛇胆,给奶奶喂下,听说,蛇的胆一般都能解自己的毒……然后,你再去找你爷爷!”
虽然孙子只有三岁,但从小就聪明,平时也经常帮忙做点简单的农活,杀蛇取胆这事,兴许也办成!后面的事情,就看自己的命大不大,能不能撑到他爷爷过来!
果然,也许是平时看的书多了,学了几招,加之心中发了狠,一心要抢时间救回奶奶,曾信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听到她的话就小心地拣起草地上那依旧滴着点点腥臭蛇血的镰刀,再用力地翻起那蛇庞大的肚皮,对着层层的鳞片,瞪大了就找到那七寸之处。
他虽然是平生第一次动刀,小手紧张得微微发抖,发力时却是干脆利落得很,毫不迟疑就直接对准那七寸之处的鳞皮使劲地刺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回的运气好转,就这么一刺,以他的小小力气,居然就把蛇身给刺破,他再顺着那破口之处的一条隐隐呈现的细线往下使劲一勾,再用力一撕,无巧无不巧地,这条巨蛇就被他很顺利地开膛破肚,鲜红刺目的血水四处乱溅,淋了一地。
不顾脏污,他伸手就在那血淋淋的蛇肚里左掏右掏,几秒之后就迅速地找到一个富有弹性、表面有些滑腻而色泽褚红的椭圆形东西。
“奶奶,是不是这个?”曾信实仔细地看了一眼,就把这椭圆之物拿到刘桂花的眼前。
只是刘桂花此刻的脸上已经一团黑气,眼睛也肿大得差点睁不开,呼吸更是开始急促,嘴巴微微张了张,却是无力回答他的问题。
“奶奶!”
曾信实顿时慌了,哽咽一声,不及多想就学着妈妈平时喂自己吃葡萄的方式,将那东西拿到嘴里使劲地咬了一口,破了它的皮,一种略带腥味的苦涩就迅速地溢满了他的口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不等里面的汁水再继续流出,他已急迫地往刘桂花微张的口里滴了几滴,然后,嫌那速度太慢,他索性伸出手来用力地扒开奶奶的嘴,把整个东西都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看着仍有意识的奶奶配合着很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像是把那东西咽了下去,嘴角上也使微微一扯,像是在称赞他做得好,他才略微放下心来,抽泣着说:“奶奶,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找爷爷!”
在他幼小的心中,奶奶是从来都不骗他的,既然说了这蛇胆应该能解毒,那就不会有什么错,自己现在只管去找爷爷,让爷爷想办法来救奶奶。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尽最快的速度跑回老屋,抓起房里的电话就飞快地往下按号码,顺利地拨通了村委的电话,待到有人接听,他马上就焦急地喊了起来,稚嫩的童音里仍然带着哭腔:“我是石头,我找爷爷,奶奶在山上被毒蛇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