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入心手上的西瓜皮玉指甲触到安可心的头发上,反正不惹点事儿,他就浑身发痒。
“小葫芦仙你看看,她的头脑里都是什么?”小货郎鼓惊叫道,难道玉指甲这玩意儿是远古高科技?
安入心咧嘴惊讶:这玩意儿挺恐怖,可以将人的思维形象化。
小货郎鼓直瞪着眼:看看吧,一层一层的。
能不能看看隐藏最深的情感?安入心问。
哇,我的天,好深!
这是在月亮之上,还是太阳背面?
思维形象化太恐怖了,以后谁还会有秘密?这玉指甲的磁场太过强大,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伤着我二姐?
我们的磁场伤着你没有?小货郎鼓问。
玉指甲的磁场是太过强大,安可心思维深处的东西被源源不断的吸出来。
这些东西被二姐放在很隐秘的地方,就像他安入心放在月亮之上的心事。
那些东西是经年不会打开的,她脑子里面这些东西也是很陈旧的。
弄出来看看,这里面都是什么?小葫芦人好奇心大起,提了一个很不好的建议。
对,这个建议很不好。
那都是一些容易触动心灵的,不好吧。二姐对安入心来讲,就是一个陌生人,他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看看就看看。
看看,反正你二姐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你干的,小葫芦人再次怂恿安入心。
轻轻转动一下玉指甲。
一道光线飞起,将安可心笼罩进去。
可以了,就这个期间。
安美儿打了个哆嗦,奶奶的小松鼠,你想惹事儿?
奶奶……我也……不知道。
安入心很冤枉地看着奶奶。
你二姐心灵深处是最脆弱的,你最好别去触动,安美儿用眼神告诫小孙子。
安可心眼睛里面储着泪,隐藏在心灵深处的东西,不知怎么就被抖落出来了。
往事不肯回首,心好痛。
好想哭,好委屈。
因为肤色,因为姿色,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校园里,她成了万众瞩目的待宰羔羊。接受者同类的嫉妒,接受着异类的狼眼。
有一天在校园里,她被一群女学生击打着踢着下体,撕着头发,直到一群男生出现,女学生才跑了。
但是安可心的噩梦才刚刚开始,那些男生开始对她动手动脚的,撕裂着她的衣服,摸索着她的身体,狼一样的嘲笑着,叫嚣着。
直到一个海城学生来了,他用自己二十岁的身体挡住拳脚,把她呵护在身下。
为了海城的姐妹,命不要了,他吐了一口血,站起来,用雨点般的拳头,捍卫了安可心的尊严。
他就是宫帅。
那一次,他被打进医院。
第二次,他把自己打进拘留所。
第三次,他给自己打出一群小弟。
……
储存在心里的那份坚强已经不在,以往的心酸向大河奔流,毫无防备的涌上来。
可以借个肩头靠一靠,这里都是家人。不用刻意将伤口隐藏起来,不用怕别人会在你伤口上撒盐。
这是家,不用怕你一哭,敌人会笑,不用怕你一低头,尊严会掉。
“呜呜呜呜——”伏在大姐安任婕的肩头上,安可心放声嘶嚎。
今天,她没有一点准备,惊喜就来了,到现在为止,她依然觉得这是一场梦。
“我可以哭了是吧?”已经开始嚎啕的她,在询问安任婕。
把着安可心放在肩头的手,安任婕流泪点头:“哭吧,不用设防,这是在家里,你完全可以卸下伪装,不必伪装的坚强,想哭就哭,想闹就闹。”
“大姐,离家十五年了,我从未在人前流过泪,可是今天我憋不住了。”回家以后才想起在外国的种种不易,种种委屈,种种凄惘,想到这里,安可心哭的呜呜的。
作为妈妈,安八一知道,女儿为了能够尽快的离开雪原那冻死人的地方,她选择出逃。
孩子,妈妈的小乖乖,你怎么就不知道,外面的月亮并不圆,外面的猫狗也吃人?
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单人匹马打马出关。
一个人,十七岁。
安美儿看着哭泣的安可心,坏孩子,你怎么经受了他人的阴险?怎么学会了把苦楚往肚子里面咽?
听见哭声,安可心的夫婿宫帅,过来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妻子。
她从来没有这样哭泣过,从来没有!
以往看见的都是她的坚强,这样的脆弱,这是第一次看见。
……
经过那一次的打斗,他成了她的保护者。几个窥视安可心姿色的坏同学尝够了宫帅的拳头,纷纷退避三舍。
在异国他乡,乡愁被大洋阻隔,两颗流浪的心在无人的夜里,互相安抚着。
“借肩膀靠一靠,因为家太远,因为月太高,因为我才十七岁,”流着想妈妈的眼泪,安可心说。
“为什么有妈妈的地方没有工作,有工作的地方没妈妈?”流着泪,宫帅问她。
“故乡留不下肉身,他乡装不住灵魂。我妈妈是不是去了你的梦里?”呜呜哭着,安可心想妈妈了。
那个算不上是个好妈妈的妈妈,你就那么不喜欢你的女儿,为什么连连女儿的梦里,你都不肯来?
宫帅就像个大哥哥搂着哭泣的安可心:“我把妈妈放在这个地方,现在我可以和你一起分享。来吧,让我妈妈妈和我一起爱你。”
“呜呜,我要回去,回去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哼唧,她去雪山哨所,我也去,她去农村边寨,我也去。”
“别想了,这里有哥哥。”
“可我好想妈妈。”
“别哭,让我来爱你。”
“可是我想妈妈。”
“我会把你所有的爱都填充上,在你需要妈妈的时候,我就是你妈妈,在你需要爸爸的时候,我就是你爸爸。”
安可心抬起头看着宫帅,此时的他已经哭成泪人。想家的滋味不好受,想家的日子好难过。
“今天为什么没有月亮?”宫帅问安可心。
“月亮已经被我们两个的眼泪涝死了,外国的天狗把月亮尸体啃食了。”哭够了,安可心有精神了,“宫帅,你等着,等我学成,我会控制天。我伤心的时候,不允许她下雨,让月亮掉下来,把我们的眼泪盛住。”
宫帅呜呜的哭了:“有你真好,有你在,我可以哭,我可以想家,可以忧伤,还可以委屈。”
“我们给妈妈打电话怎么样?”眼泪流干的安可心提议。
“我没有钱,”宫帅哭了,家里为了供他出国读书,爸爸妈妈的血汗都给榨干了,打电话又得花钱,“安可心,你知道吗,想家的时候,我就拼命学习,让学业压着思念,压着能够想妈妈的梦。”
“为什么要压着,我希望妈妈能到我梦里来。”
“因为想妈妈的时候好想哭,想妈妈的时候很委屈。”
“我们家有钱,打。”
电话打通了,那一头,安八一回馈给她的是眼泪。你个屁孩子,你可想死我了。
你想我,你会想我?安可心追问。
“坏孩子,你就不睡觉,你就不做梦,日日夜夜妈妈都在梦里等你,妈妈想看看你长高了没有,想看看你坚强不?妈妈不在身边,你想哭泣的时候怎么办?”
“妈妈,妈妈!”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在梦都勾不到的地方。”电话那头,安八一哭到不能说话。
宫帅流泪,她的妈妈不会这样说,只会说你吃饱了没有,记得给自己添件衣服。
“你的妈妈好诗意。”
“她是博士后。”
安可心把电话送给他。
“我爸爸妈妈在山里,那里信号不好,为了一个电话,为了听听我的声音,他们得走几十里山路进县城去打,现在打,他们接不到。”
安可心看着宫帅:“原来,你比我还苦。”
……
原来回家的滋味真好。安可心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够了,人也精神了。但是她有一个重大发现。
安入心慌忙想收起手指,但是,那玩意儿不听指挥了触在护心镜上。
“宫帅你看。”
“护心镜,”宫帅惊讶,“护心镜亮了。”
安可心问:“护心镜里有东西?”
妈呀吓死了,还以为这兽看见被他调出的那个画面。
好不容易把西瓜皮玉指甲收回来,眼看着画面消失后,安入心说:“宫哥,有胆儿吗?”
“干嘛?”
“我带你去穿越镜子,”为了二姐不再哭泣,安入心拼了。
走!
别的,大伯安延生不干了,坏孩子,你们有熊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