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统一天下后,依然大权独揽。从小目睹宫闱秽乱,又一直生活在仲父的阴影下。使他成年后对权利有一种偏执的贪婪。而他天性猜疑,即使是对那些出生入死襄助大秦打下江山的累世功臣,也同样心怀疑忌。
嬴政少年时,大秦国事皆由相国所出。也正是在千古奇人吕不韦当权的十二年间,大秦帝国按部就班地形成了对六国的战略优势。所以许多人在嬴政掌权后,一直以他坐享其成诟病其功绩,这使他心有不甘。但这也促使他下决心绝不做一个庸碌无为的国君。他要成为千古第一帝,就要打下最大的疆土、成就古往今来没有帝王成就过的功绩!
最近他的心情十分得意,因为经过四年苦战,任嚣和赵佗终于不负所望,带领五十万大秦铁骑平定了岭南百越地区,使得大秦帝国的疆土又辟置了南海、桂阳、象郡三郡。声威播于海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任嚣赵佗平定岭南有功,除任嚣南海郡尉、赵佗龙川县令。布告中外,咸使闻知。”二位将军还不快领旨谢恩。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
赵高满脸堆笑说道:“二位大人手握重兵,为我大秦开疆拓土,宾服百越,当真是功高盖世啊。”
赵高此言一出,任嚣二人登时感到背后冒了一层冷汗。虽然听不出笑里藏刀的赵高是何用意,但越是听不出才越觉得心惊胆战。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自己手握重兵难免不招人疑忌,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来杀身之祸。虽然二人为统一天下后的大秦帝国立下了盖世第一功,但对赵高这个皇上身边惯会搬弄是非的亲信,却尤其要格外恭敬。
“中车大人言重了,吾二人不胜惶恐。此次能够顺利平定岭南全靠圣上英明、和将士用命。我二人实不足道。臣等世受皇恩,能够为皇上分忧,粉身碎骨也是难报万一呀!”
“呵呵,二位将军是国之栋梁,皇上向来倚重,不必过谦、不必过谦呀。眼下还真有件事,皇上很是苦恼。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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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任赵二人更是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一味表忠心而已:“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去做,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嗨,其实也没什么,还不是那个徐福,这次不光要钱要粮,还要什么神弩百工,简直排场比皇帝都大啦。我看他们哪里是去为皇上寻仙药,分明是想逃亡海外。这不,这次更新鲜了,说是要找三千童男女给他带到海上去祭神。啧啧,我看哪,是那老小子有私心?哼,又是个六国遗民。真是搞不懂,皇帝真会受这等人欺瞒。”
赵佗是何等样人,岂能听不出话中之意。赵高分明是又想当**,又要立牌坊,存心把这生了孩子没**的差事甩给了自己二人,然后自己去向皇帝领功。但明知如此,宁可牺牲几千名贱民的性命骨肉,也万不可得罪这皇帝身边的小人。他眼神一转便急忙应道:“中车大人所言极是。大人洞烛明心、高瞻远瞩,是皇上真正依为心腹之人。每日与主上参赞国家大事,哪有空闲理会徐福那等人。我兄弟二人今日能得大人指点一二,就受用终身了。还请大人在主上面前美言几句,允许我二人为主上分忧。”
赵高一听眉开眼笑,故作姿态道:“二位将军能征善战,又为人谦逊,知道恭顺二字,甚好、甚好。不比某些人自以为权势熏天,便目空一切啦。岂不知‘功高震主’。”
“吾二人受教,多谢大人。”任嚣和赵佗当然知道赵高所说的‘某人’是谁,但二人自有打算。尤其是赵佗此人,野心勃勃、城府极深。就在刚才赵高话一出口,他便马上将此事与自己筹谋许久的一件大事联系了起来。很快想出了一条即可解眼下主上之急、又可逢迎赵高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同时为自己谋长远之利的一石三鸟之计。
“中车大人,依下官之见,收服岭南虽易,然而若想长治久安却极难。百越蛮夷,反复无常。向来未受王化,不知仁义廉耻,若想使其诚心归顺简直比登天还难。”
赵高一听嘴一撇,满脸不屑地说道:“哦?百越虽众,不过数十万人,兵力更是难比一千乘之国,难道说治理这小小蛮夷可比统一六国还难喽?”
“大人有所不知,蛮人民口虽少,兵力虽寡,可岭南山谷纵横、兼有瘴疬毒虫之忧。蛮人又民风彪悍,素称陆梁之地(陆上强梁)。因此仗此险恶地势,才极易反复为乱。主上将治理岭南之重任交给我二人,我二人当真是不胜惶恐,深怕有负主上信任。因此属下不敢不以实情相告,还望大人体谅。不过属下反复思量,已想出一条对策,即可解主上眼下之急,又可使蛮人无法复叛。”
“哦,那还不快说。”
“为今之计,我中原民口众多,岂是百越百倍千倍。只要将闲散之徒迁往岭南与当地百越杂居,即可方便垦田,为国开源。时日一久,百越汉民互相都难以区分,还何愁蛮人作乱。而且,主上所需之童男童女,也大可从百越蛮夷中选取,并且要专门挑选其中最为奸诈凶恶之种,尽数让徐福带去填海。以此削弱蛮夷好斗之性,使其渐次恭顺。此事还望大人玉成。”
“妙、妙、妙呀!”此计一出,一向奸诈的赵高也禁不住拍手称赞:“赵大人此计当真是高屋建瓴、目光长远。此计施行后百越将不复存在、皇上从此高枕无忧,真可谓一劳永逸,甚妙,甚妙!此事就包在咱家身上,主上必会允准,二为大人敬候佳音,等着封赏吧。”
赵高于此时连呼三声妙字,当真是妙!其一,有人奉承,他乐于将功劳据为己有;其二,始皇乐见铁桶江山、寻药有望;其三,赵高任嚣自有其深谋远虑,却又非赵高小儿所能洞见的了。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能成大事者,只要对自己有利,哪顾得天怒人怨,死后报应。许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假之斯人之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