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人恨到极点,可又有所忌惮。钱已经在他们怀里,杀人灭口,死无对证,真是一件只赢不赔的买卖。
这边元顺好心帮着路路通包扎伤口,小心的说:“虽说已经入骨头,但是无碍。小心,小心,别动。”
管家开口称谢:“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元顺点头,退到一边。继续说:“药补不如食补,可以吃肉喝汤,效果好。”
栗旬一下泄了气,差点笑出声。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忘了你的吃,还要介绍给别人吃。
路路通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真诚的对小风说:“刚才真的不知道,是你深夜进来。”
“如果知道,我们一定不会放出那条卷毛犼。”
“不过它本来就一直是在院子里散养。”小风连忙道歉:“小银宝姑娘在上院正楼宴请老爷和捕头,我陪着夫人出来散心,没想到走散了。”
“地方又不熟,结果走到这样一个偏僻所在。”
“说没有吓到,是假的。是我擅闯,不对在先。”
“连累路老爷失去这样一个难得的卷毛犼,真是罪过呀。”
元顺听得目瞪口呆,第一次认识小风一样,心里说:你们都这么会胡说八道,口是心非,和翠翠老爷绝配。我欣赏不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悲愤模样。
栗旬接话说:“也许路老爷讲讲送你礼物的人,让林老爷廷尉府找他买去,毕竟刺死卷毛犼,理亏。”
路路通愣怔,小心说:“真不必,过去就过去了。今晚几位招待不周,万分抱歉。”路路通明显不想继续卷毛犼的话题,岔开闲聊,只管抱歉感谢就是。
小风懊恼的说:“想买都没地方买去,刚才说了,这是李庄的。我们中央帝国,大约一直都没有,起码我没有听说过。真碰见了,是一定要赔的。”
话说的很温暖,但是充满压力。
路路通活成了人精,连连说:“罪过,罪过。”
“这种神异之物,原本不应该是我们所有。都是他们从李庄顺途带来,说是新鲜。”
“说到底,还是怪我一时起了贪念,觉得个头大,动作迅速,是个有趣的,没想到,吓到了小风姑娘。”
小风说:“路老爷坐拥卷毛犼,该当的。是我的不对,你怎么还道歉了呢?”
路路通说:“姑娘客气,那是我多活几年,见过一些事情。”
“有一句话叫做,反常即是妖。这东西也算是一条神奇之物,该生活在李庄,结果到了平安州,不得善终。也是它擅闯,众弑被杀。不用再提了。”
元顺一直笑眯眯呆在一旁,听个乐呵。大家说着场面上的话,带着机锋,交战激烈不次于动刀动枪。
林昊竹嘴不耐烦这种阵仗。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喜欢说话。听着就是了。
突然,他精神一振,余光扫过元顺,发现多事玩闹的小姑娘神情大变。
时间很短暂,一下下,元顺又恢复正常,偏转头,东看西看。
但是,林昊竹绝对认为:元顺受到极大震动,也许是惊骇。
会是什么呢?明显不是卷毛犼。元顺和李庄有千丝万缕联系,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及卷毛犼,只是在安慰吓坏了的小风。
一定是刚刚发生的。林昊竹记性极好,从一个个的话倒推,想起来了,在路路通说到“擅闯,众弑被杀。不用再提了”时候,元顺脸色变了。
林昊竹对于元顺的机敏聪慧很有信心,那么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路府管家,这一次已经很不耐烦了,明白的说:“几位爷,明日再来吧。我家老爷说话太多,太伤神。”
果然路路通咳嗽连连,咳嗽也只是浑身发抖,脸上连血色都呛不出来。
“实在是虚透了,”小风心里想:“难道这就是,名满天下的帝国首富吗?”
林昊竹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小女人的受到惊吓,得好好的抚慰抚慰。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来日方长。
拱手向路路通告辞,带头,迈步出了中院。
走到院门,才发现外面站满了人。
小银宝带头,沁香楼大大小小的龟奴丫鬟,跪了一地。
偌大的庭院竟然无一人出声。
小银宝看到众人出来,摇摇摆摆轻巧地走上去,深深弯腰,行礼,说:“夜色已晚,不如林老爷和栗旬捕头就赏脸歇在此处。沁香楼地方你们随便挑,我们竭力侍奉。”
扭动腰肢,抛出妩媚眼神。
这个倒是出乎意料,林昊竹一想,开口道谢:“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我要两间挨着,最好僻静些。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小银宝大喜过望,一连声吩咐,亲自送着到小院门口。
院子不大,二层小楼,林昊竹挑了二层。
银宝懂事的说:“一层不住人,林老爷要好好休息,不能打扰。”
栗旬随意找间客房躺下了。
事情会这么简单?栗旬合眼之前,露出诡异的笑容。
沐浴更衣,两间分居。元顺睡西屋,老爷由小风伺候着,在东屋。
一派春光旖旎。
小风很想老爷。平安州没有一日消停,打打杀杀,夹杂万千做梦也想不到的怪事。老爷完全无心爱怜女人。
东屋,烛光昏黄,帷幕低垂。龙涎香若有若无,锦绣被褥。
小风粉面娇柔,玉肌胜雪,把小脸埋进老爷怀里,什么都不想说,就想这么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更鼓敲过,小风起身,这是规矩。除了正妻大妇,妾侍不可以过夜。
回到西屋,元顺还没有睡,认真的啃着羊角蜜蜜瓜。津津有味。
小风脸一红,不知该说些什么。元顺招呼她赶紧上床:“别站着了,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吃一块,挺甜的。”
小风接过青碧色瓜片,咬一口,蜜一样甜。不知怎的,就是觉得难为情,有些对不起夫人似的。
元顺换了衣服,小银宝很贴心,专门找崭新软缎的,大点,稍微一动,一大片纯白亮的晃眼睛。
元顺撸胳膊挽袖子,认真吃,小心不要把汁水沾到身上。洁白修长手臂,有一颗红艳艳玲珑通透的红点——守宫砂。
小风盯着看,半天不说话。
元顺嘴里嚼着,腾出功夫问:“不好吃吗?要不再切一个。”
“这么晚了,还吃。老爷会生气的。”
“你放心,他在东屋,生不生气随他,我们在西屋,怎么高兴怎么来。”
“夫人,你到底和老爷怎么回事?”
“啊,我明白了,你和老爷呆的舒服了,同情我,对吗?不必。各有各的好,自己觉得好就好。我现在很好。”
“夫人,你年纪小小,说话怎么这么老成?就是爷爷奶奶,能有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吗?”
“什么意思?翠翠老爷不理我,厌恶我,我哭我喊我不吃不喝,才对吗?真不必,我很快就要回家,往事永远过去,高兴事在前头。”
“夫人,我说正经的。老爷不肯宠幸你,你真的看得开?”
“为什么看不开?退一万步讲,万一有了,那才是想看开都看不开。”
“算了,不和你说了,夫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不要紧,吃得好最重要。”
“行,听夫人的。”
两个小姑娘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自觉声音很低。
夜阑人静,月上中天,万籁无声。
林昊竹孤身躺在床上,有些累了倦了,欢愉过去,是说不出的落寞。
小风是个好女孩,侍候的很好,方方面面都很好。
风送花香,娇语柔声。是西屋的不睡,说些小姑娘的体己话。
林昊竹不想听,是话往耳朵里钻。
他有些心乱了,算一算,和元顺分别还有五天。五天。
西屋里,元顺的每一个字,林昊竹都听得很清楚,像小雨滴,滴滴答答,落在心田。
很多事不想想起,但是就在那里。孤枕难眠,忽悠悠浮上心头。
讨厌,不想了。一阵寒气从丹田渗出,林昊竹心中一动,起身拿起翡翠鹦鹉嘴小铜壶,喝了一口。
酒不醉人人自醉,药酒一样。
林昊竹自觉双颊微烫,知道有些过了。
不是酒,是从头到尾都有些过了。
院子里,喳喳喳,有鸟叫声。这么晚了,是鸟都该歇息了。
喜鹊叫喳喳。再辨认一番,是喜鹊。叫的真不是时候。
喜鹊叫的很有耐心。亏的元顺和羊角蜜现在彼此留恋,不然好玩闹的小姑娘肯定去招呼有情有义的喜鹊了。
林昊竹起身披衣。莫非他也有闲情逸致,深夜赏鉴鸟语花香吗?
林老爷轻轻下楼梯,不想惊动自己的女人。
院子里,一张石桌,两张竹凳,桌子上摆着果品鲜花,凳子上铺着厚厚的褥子。
还是小银宝特意安排的。
林昊竹坐下,知道有事情要发生。
该来的不拒绝,该走的不挽留。这历来是林昊竹的主张。
树影婆娑,树冠浓荫。月光下,深浅斑驳,韵味十足。
啪嗒,轻轻一响。一个东西落在地上。林昊竹悠然顺声望去,知道,晚上,热闹了。
小银宝,在树上。
素颜,长发披肩,大概是刚沐浴出水,周身淡淡馨香。
她身材肥美丰腴,肌肤白腻,大眼朱唇,唇珠饱满,说不尽的娇憨。
身上服饰很奇特。银子打成极其纤薄的银片,做成一枚一枚元宝形状,用银线穿起,连缀成光亮闪烁的衣物。
真是货真价实的银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