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年前,棠风能顺利的带着阿宽与清波离开,皆是老太爷在背后相助。
十年后的方重仁从来只念别人的好,不会刻意了记他人的恶。
在云涯谷的时候,他曾跟她说过:往事就算再如何沧桑,回头看时,什么都变得风轻云淡,学会放手,懂得珍惜眼前,活的才实在!肋
这回回了京城不曾再住宇文府,那是重仁不喜欢喧嚣热闹,才寻了一个寻常的小园。
“真……真的吗?他真的这么说吗?”
宇文辰失神的眼里,忽尔暴出惊喜的亮白光彩。
依灵很认真的点点,有力吐出一个字:“是!”
“好……好……”
他欢喜的一径乱点头,又乱摇头:“唉,可惜啊……我终没有那福份亲口听他叫我一声爷爷……”
他一直很在乎这个“称呼”,但他的孙儿一直一直就吝啬给予!
眼里不自觉的起了雾,忽然觉得他当真是好可怜,瞧见他眼里渐渐散尽的生气与喜色,她轻启朱唇低低的叫道:“爷爷,您安心去吧,我替棠风,替阿仁叫您……”
宇文辰微一笑,缓缓合上了眼!
“好……好……好……”
镬
他的手,如枯枝似的手,慢慢的失去了力量,那是生的力量,甩开了人世的利益牵扯,追寻少年时的柔情似水……
“阿颜,我来了……等我……”
他噙着一朵痴执的笑,去的平静……
每个人心里都怀着一个梦!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宇文辰固执滥情花心了几十年,到头来仍怀着心头的那份赤诚!
宇文辰走了,带着一抹此生难圆的遗憾去寻他梦里牵挂着的人儿了,永永远远的守到了他曾用心喜欢过的女子身边!
依灵以宇文家长孙媳妇的身份去替他守了三天孝。
天气越来越冷,自宇文家的祠堂回来后,依灵没有直接回清秋园,而是去了重仁父母的陵地。
一对痴人长埋地下,他们这家子总算可在地下团聚了,也但愿,他们见了面不再争执不休!
几番叩拜,依灵的目光缓缓的移到了另一个坟墓上,那里也埋着一个痴情的人儿,一个寂寞的亡灵!
墓碑上刻着几个字:妻木姓欢玲之墓,夫宇文棠风敬立!
一年前,木欢玲死了,为救宇文棠风而死在了他的怀里,她终是如愿的让她认定的男子从此记一辈子,也承认了她的身份:是宇文棠风的妻,而不是闲人!
往事一波波的浮现,带着一抹叹息……
“欢玲,你不顾一切为他舍了性命,如今,他生死未卜,你在天之灵一定护他周全好吗?”
重仁并不喜欢欢玲,他对于欢玲甚至连朋友也不是!
他从来是一个淡泊的人,淡的让人寒心,也胸怀宽仁之心,故而,会在欢玲临死之前成全了她的一片痴心……
------------------红袖独家连载------------------
紫禁城的冬天总是来的特别早,当十月的北风夹着鹅毛大雪卷地袭来时,欢玲的心也跟着沉到谷底,寒到极点。
她的身子渐渐康愈了,心头的伤痛却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曾亲自来看她一下,她可以在园子里远望他的身影,却不能走近,成为他的身边人,哪怕是侍者的身份!
这十年的心酸冷落只有自己知,侯门中白眼冷笑,她看惯了,也习惯而麻木了。她盼的只是自己用心守着的人儿,他日回来时可能正眼瞧她一下,念在他们曾经的情份上……
奢求永远是奢求!
他回来了,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姗姗走进她的眼帘,温言以待,痴眸睇守,好的让人嫉妒,宠的让人心痛,独独就是不肯瞧她一下!
那个女子温温雅雅,有着与他相似的出尘气息,紫园里的婢女皆称为她夫人,而称她为欢玲姑娘。
她守在宇文府这么多年,末了,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姑娘!
她很想跑过去告诉他:“我不是什么姑娘,我是你的女人!一个等了你十年盼你怜惜的傻女人……”
她不能,因为她配不得!
正如宇文辰讥笑她一般:无才无貌的赖蛤蟆!
夫人曾来见过她两回,那样娴静的女子与他倒是很班配,皆俊秀,郎才女貌,身姿绝世。
宇文棠风为了她推却宫中的赐婚。
便是大婚之前,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惊天大事恼怒了太后,宫里一边派人唤他进宫见驾,一边令一千禁卫军冲进红楼欲将他的妻子扣为人质。
太行三郎护在他们夫人身旁,拒不交人,伤人无数,漫天血花映染紫韵园,终因夫人心怀仁慈,不忍见他人伤残在眼前,而随了禁卫军而去,就此被押锁于宇文家的一处别院,再不许他们夫妻再见面!
据说太后发话,如果宇文棠风胆敢在大礼之前再敢生事挑衅皇权,禁卫军将在第一时间凌迟处死夫人!
宇文棠风回府后,既不怒也不恼,静静的继续在红楼每日读书练功,似乎好像叶依灵根本未曾叫人带走般,过的轻闲!
大家都以为这一次宇文棠风是妥协了,愿乖乖迎公主进府。
婚礼前天,八府王爆出惊天怪事,公主清莞跪求慈宁宫前,直述其心有属,意另行婚配,誓死不嫁宇文棠风。
正是当日,又盛传出清莞公主不日之前与宇文棠风的一个异姓兄弟成宽私结情志,半夜幽会,红鸾账下,早有肌肤之亲的风流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