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惊魂未定中就听得清波叫道:“宁大哥,你别要么不吱一声,一说起话来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寒宁好笑着,不再说什么,只是露出一脸无辜相。
钟炎听着她们惊呼,立即转身跑过来,问道:“怎么了,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抿嘴轻笑,正要说“没什么”,却见他的目光突然就凝滞在了她颈脖之上,她不自觉的举手摸了摸,才晓得一直贴身而戴掩在胸襟之中的那枚坠子在刚才的动作中滑了出来,火焰似的色泽衬在雪白的罗衫上分外的惹眼而眩目,且香气越发的浓郁!
“这……是什么,我怎从未见你戴过这样的坠饰!咦,怎么这么香……”他盯着那坠子直瞧:“我就一直奇怪你身上怎会么有股子奇异的香气,原来是这个原故!哪来的!”
她默不作声,钟炎太懂她了,马上就辨出了味道,脸色微一暗:“是他给你的?”
“嗯!”
她点头,素手抚坠,想起了那日他与她说的道:“记住,不管喜不喜欢,都把它戴上,时时刻刻不要离了它。不要问为什么?现在我不想说为什么?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如果,我与你有以后的话……”
那个男子好似知道她迟早会离去般,真是奇玄之极。
手一用力,便将它扯了下来,置在掌中细看时,越发的觉得这坠子精致,一个山野之人,怎有如此高雅的素养?即便是个雅士,也极难觅得这么好看的饰物。犹记得那日他与她戴上之时,殷殷叮咛她时时不离它,难道这小玩意的身上也深藏着什么意味么?
她不愿再往下想,因为越思量越发觉自己的心:太不纯.
“哦,那日出来时,忘了把它摘下了!”
她笑着说,想扫去钟炎眼里的隐隐落落的伤。这东西虽是他给的,对她而言,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灵妹,不要了它,好么!”
钟炎还是有些不痛快,吞吐了一下,口气有些吃味。
她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瞅着的他直生别扭,俊晰的脸孔微红,故作不解的道:“奇怪,又没碍你什么?干嘛要与它生着仇似的!”
清波转着了悟的眼珠子吃吃笑出来。出来这么些日子,清波对钟炎虽还怀着气,但已慢慢不再怒目相对。
“唉,真是个坏妮子,明知故问!”
钟炎睇了一眼吃吃笑的清波,无可奈何的横了她一下,口气倒是自在许多,似乎也一下子意识其实自己不必那么在意那个男子的。
她噗哧笑出来,拍掉他来捏脸孔的手,连连道:“算了,不闹你了,不要便不要了,原本我也没想过要了它,嗯,将它挂在这边的枝条上,这么好看的东西便让有缘之人拾了去,若丢在地上遭贱,也实在暴敛天物……”
说完,她便跑去那头的柏树下,择了一枝条,圈围在上面。
绿叶扶红,轻风吹拂,悠悠晃荡,在霞暮里闪出奇异的光芒。
她怔怔再望了它最后一眼,又想起了那个男子的话:“记住,不管喜不喜欢,都把它戴上,时时刻刻不要离了它……”
她记得他的话,但她不能要它。
笑了笑了,拉上渐露笑容的炎,道了一句:“走了!”
斜阳余辉里,马车很快远去,以致于没人瞧见那个狂书生在他们走后又兜了回来,在他们刚才驻足的地方,临风把酒,笑口长吟《将进酒》。
第二天清晨,那书生已不知去向,柏树枝头,火焰似的坠子也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