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青年

木棉花方兰兰走出城郊,便转上一条山道,不久,来到了深山中的一个清潭边,忽然见清潭畔的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位青年,年约十岁,一身樵夫打扮,脸色黑中透红,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浓眉入鬓,全神贯注于潭面,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头也不回,“嘘”了一声,用带命令的口吻轻声说:“停步!你别走过来。”

木棉花方兰兰觉得奇怪,望望四周无人,显然这青年樵夫在喝自己别走过去,不由轻问:“你是在叫我吗?”

年青樵夫头也不回的说:“我不叫你叫谁?别过来!”

方兰兰不由又望望潭面,只见潭面绿水似缎,平静无波。潭水下面,既不见游鱼更没有什么水兽,问:“我干吗不能过来?”

“不能过来就不能过来。”

方兰兰一听,这似乎不讲道理了!难道这青年在捕捉水下潜伏的怪兽?害怕我过去惊动了?又问:“你在捕捉潭中的兽物吗?”

青年人不答,凝视潭面。方兰兰又说:“既然你不高兴说,那我从别处走啦!不打扰你了!”

“你也不能走!”

方兰兰奇怪了:“我干吗不能走?”

“不能走就不能走,没干什么。”

“我要走又怎么样?”

“你想死的,就走好了!”

“是吗?我想走,也不想死。”方兰兰转身便往潭边的树林走去刚走两步,蓦然间,一阵风刮起,潭边岩石上坐着的青年,身似灵猴般的敏捷、轻灵,竟从自己头顶上掠过,落在了自己的前面,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方兰兰“咦”了一声,停了脚步,心中暗暗凛然,这人的轻功好俊,显然是位武林高手,他是有意在这里等候自己?还是无意坐在这潭边岩石上?她暗暗运气,以防不测。但表面上脸不动声色,装着一般乡村少女一样,故意惊恐地问:“你,你,你是人还是妖精?”

青年人似乎木无表情,问:“你看我是人,还是妖精?”

方兰兰后退几步:“你,你,你一定是妖精。”

“我怎么是妖精?”

“只,只,只有妖精才,才,才会飞呀!”

“那么说,我是妖精了!”

“你,你,你别过来。”方兰兰故意转身要跑。

青年人身形一幌,又似幽灵般的出现在她前面了,一副面孔,仍然是木无表情,说:“你最好站着别动。”

这情景,就像她昨夜里戏弄那害民贼余营官一样。方兰兰故意惊恐地睁大眼睛:“你,你,你不会吃我吧?”

“不错,我的确肚饿了!”

方兰兰惊恐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青年人站着不动,等方兰兰喊完了才说:“你叫呀!再大声一点,这潭边附近五里之内,不会有人的。”

“你,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你最好坐着别动。”

“我坐下来,你就不吃我了?”

青年人侧头部:“姑娘,你的戏演完了没有?没有演完,你可以再演一下。”

方兰兰一怔:“演戏?!我演什么戏的?”

“演一个怯生生的乡下少女呀!”

“你!”

“姑娘!只要你不离开这里,你喜欢演什么戏,就尽管演,在下有的是时间看。”

方兰兰完全明白了,这位颇英俊的青年人,已知道了自己的行藏和面目,有意在这潭边等候自己。他到是什么人?是清廷的鹰犬?还是武林中高手在追踪自己?便问:“你到底是哪一路上的人?”

“姑娘,你不是说在下是妖精么?”

方兰兰不再与他斗嘴了,又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青年人摇摇头:“在下第一次与姑娘见面,连芳名也未请教,怎知姑娘是什么人了?”

“你既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干吗不让我离开呢?”

“因为在下昨夜发了一个恶梦。”

方兰兰奇怪了,这个人可不是疯子吧?无端端地说发了个恶梦的?问:“你发恶梦关我什么事了?”

“在下好像梦见了姑娘。”

“是吗?你梦见我又怎么样了?”

“梦见姑娘杀了一个人,还将他的头割下来挂在城门口上。”

“以后呢?”

“以后姑娘又去给一位妇人剃了个光头,同时又将一个男人的辫子割下来,还在人家的床头上留下了刀柬。”

方兰兰心里大吃一惊,显然这个青年昨夜里一直在暗暗的跟踪着自己,而自己半点也没发觉,这说明此人的轻功,更超出了自己想像的俊。她仍不动声色地问:“你发了这么一个恶梦,大概是吓坏了吧?”

青年人一笑,摇摇头说:“在下并不那么胆小,只感到奇怪。”

“这个梦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在下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睡在这潭边岩石上。”

“你大概老远看见我从这里走来吧?”

“不错!正因为看见了姑娘,我才想起了昨夜里的恶梦。”

“也想问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干的。”

“姑娘说对了,在下正是这样。”

“我告诉你,我喜欢这样干,你满意了吧?”

“在下怎么会满意的?”

“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啦!对不起,我走了!”

“姑娘不能走。”

“你想捉我?”

“在下只想请姑娘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不是去东安的县衙门里?”

“姑娘去了自然知道。”

“我想,你的恶梦大概还没有发完吧?”

“也可以这么说。”

“你知不知道这个恶梦,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

“在下知道。”

“什么结果?”

“姑娘会乖乖地跟在下走。”

“你真聪明。不过,你这颗人头会无端端的离开脖子飞起来。”

青年微笑:“不会这样严重吧?”

“你想不想试试?”

“姑娘别吓唬我。”

“你的梦现在醒过来还来得及,不过得赶快离开我,你的人头就不会无端端的飞了。”

“可惜在下不想离开姑娘。”

方兰兰再也不跟他多说了,“嗖”地一声,藏在衣袖中的盘龙剑出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清廷的鹰犬?”

“在下要是清廷的鹰犬,姑娘昨夜里所干的事,能一帆风顺么?”

方兰兰一想也是,以他这么好的轻功,跟踪自己而自己竟然没发觉,他要出手阻拦,不是不能办到的事,不禁侧头问:“你是天地会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