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的正是福生,他正一脸愠色看着花巧。
花巧嘟了嘟嘴说道:“咋着,来帮腔咯?”
“花巧,以后你可不要再这么着瞎嚷嚷,硬是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福生愤愤地说道,“你们这些女人天天也是闲着没事儿,你们要扣屎盆子就扣我身上,别欺负我嫂子,成么?”
福生这么一席话说得那些女人顿时没了声。
“福生,你莫生气,姐妹们没别的意思!”九英打破了平静。
福生看了她一眼说道:“九英,你们说话得有个凭据是么?我嫂子本本分分的,麻烦你们不要一再这样地侮辱她,你们想说啥事都冲着我来。”
九英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福生,你瞧你这说的,咱们都是岭子里头的人,至于么?再说我们也没说啥,花巧,你说是么?”九英问半响也没再吭一句的花巧说道。
“嗯呢,福生,我刚才和翠娥闹着玩的哩!”花巧也挤了挤眼皮子说道。
福生瞥了一眼花巧,没再吭声,径直便朝水塘子的方向走去。
福生走后,河道边的女人倒是安静了一些。
只是花巧依然是阴阳怪气地说着:“翠娥,刚才那些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你要是真啥事都没有,我说的这些那也全当是瞎扯了,不是么?”
“没事!”翠娥淡淡地说道,头也没有抬的。
“翠娥,花巧说的也对,你和福生要真没啥事,就当是花巧自己打自己嘴巴了,花巧,你说是么?”九英又接过了腔。
花巧回头瞥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道:“是哩,要是真那样,我就狠狠地刮上自己几嘴巴子!”
这两个女人说的这些话越发得是让翠娥抬不起头来,这河道旁倒像是她们俩个搭的戏台子似的,这么一唱一和的,配合地倒是天衣无缝,可是这些话儿,句句跟刀子似的戳翠娥的心。
翠娥有时候也会说上几句理,但是总觉得自己的话就像棉花似的,这棉花碰着了人家刀子哪能辨得过了理呢?
翠娥胡乱地洗完了衣服便急匆匆地回了屋。
翠娥这么急着回屋,水塘子里的女人又有话说了,说翠娥这样急着回屋了,心里虚着哩。
灵水岭里的女人,她们的嘴啊就是长在别人脑壳上的,说白了些,就跟苍蝇似的,这要是让它们闻着了一点腥臊味儿,那就乱哄哄地拥过去,叮得你个头破血流的。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翠娥这回能躲得了灵水岭里这些女人的嘴么?翠娥不敢想。
其实,翠娥那天从坝子里回来的时候,她想了一宿。
她原本想着就这么死了算了,这辈子除了狗蛋,她觉得没有什么让她舍不得了。当初扑坝子,她为的是那个叫徐泉林的男人,那个时候她没有死成,担心的是她那多病的娘和未成家的哥,可如今娘屋的生活也好些了,这回自己要真是被赶回了娘屋了,那不是给娘屋里抹黑么?翠娥顶不起那个臭名!
而经过了槽槛里那一夜以后,她的心似乎也跟着活过来了似的……
灵水岭里的太阳照样是升了又落,河道边那些嘴碎的女人也还是欢喜把人家的事儿翻来覆去地说,只不过这段日子,水塘子里的女人开始又说起新鲜事儿了,这对于翠娥来说,原本心里头应该舒坦些才是,可是她心里头却是乐不起来的。
那些女人又把玲珍来说事儿。
说玲珍回屋里了,是被徐茂才给逮回来的。起先翠娥还不相信这个事儿,她将信将疑地跑去徐茂才屋里,远远地就望着玲珍坐在里头。
玲珍不是已经跑得远远的吗?咋就又被徐茂才找回来了呢?
玲珍带着娃子又回了屋里头,这在灵水岭里头无疑又是一个爆炸新闻,徐茂才便又推到了新闻的正中央。
“茂才,你家玲珍真回来了?”
“嗯呢。”
“哟,茂才你总算是转了运咯。”
“啥转运不转运的,这死娘们离了老子,还能活么?”
“早些时候,我们还以为她们娘四个都扑坝子里哩。”
“她们娘四个都回来了!”
“茂才,玲珍莫不是跟别的男人跑了,这回过不下去了,又自个儿回来了?”
“瞎说个啥?没那个事儿!”
“那你倒是说说,这是咋个回事哩?”
“去了趟城里呗,干了些营生!”
徐茂才应付着这些人倒是有着自己的方法。
玲珍回来的这几天,岭子里头的女人都结着伴去看她,这些人都揣着个啥心思去的,这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太明白。
翠娥也去了玲珍屋里。
玲珍说,借翠娥的那些钱,她会想办法还上。
翠娥说,那些钱就算了,用不着还了。翠娥问玲珍真是自个回来的么?
玲珍点头说是。
翠娥问她为啥?
玲珍说出来的原因,让翠娥揣摩了很久,也脸红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