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说的那席话一直在福生耳边打着转,他心里烦得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他的心脏上爬上爬下。
福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去相信春妮说的话,她原本就是他的女人,她用不着要说些那样的话来刺激福生的。
“难不成要等自个的女人让人睡了,才能当得了真么?”这句出自徐四毛之口的话竟然是冲着徐毛子说的,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那样堂堂正正大男人的爹难道真会做出那样见不得人的事儿么?福生总觉得不能把这句话和他爹徐毛子划上等号,可是事实上春妮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一板一眼地没有丝毫可以质疑的余地。
我爹究竟背地里干了啥事得罪了徐四毛?福生心里暗想。
徐毛子屋里头的门虚掩着,看来他已经起床了,里面有动静。
爹竟然还阻止我说徐四毛是给水塘子下毒的人,而且当时的脸色又是那样的难看,爹心里一定藏着秘密。福生暗自揣摩着。
在徐毛子屋外头,福生抬起的手犹豫了半天,还是给放下了。
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露出了徐毛子狐疑的脸:“福生,你在外头干么?”
福生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爹,我来看看你,昨晚上睡好了么?”
徐毛子说道:“嗯呢,还成呢。”说着他便打开了门,往屋里走了,福生也跟着走了进去。
“福生,新进的鱼苗子咋样?”徐毛子点燃了烟杆瞥了他一眼问道。
“嗯,还成,我跟这鱼苗贩子熟,他都是挑好的给我的。”福生搓着说道。
“哦,那就好。”徐毛子说道。
“爹……”福生喊了一声,又顿住了。
“嗯……”徐毛子长长地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他。
福生快节奏地眨着眼睛,极不自然地笑着说道:“爹,表叔还好么?”
“嗯,挺好的,老婆孩子都安顿得挺好!”徐毛子说道。
“哦,表叔现今干啥呢?”福生问道。
“在那里买了个店面做蛋糕生意。”徐毛子说。
“哦,那还挺不错啊。他孩子多大了?”福生问。
“十七八岁呢,还在学堂里念书。那娃子不错,挺懂礼貌,我一去就给我端茶倒水的,看来以后还是有出息的。”徐毛子赞许地说道。
“哦,那是挺不错的。”福生低头说道,“爹,你有叫表叔来屋里坐坐么?”
“嗯,叫了!他说有时间就回来,现今他店里生意忙,都脱不开身。你表婶现在身体还有病,也干不了啥重活,都得你表叔给照顾着。”徐毛子说道。
“表婶得的是啥病?”福生关切地问道。
“心脏上的病,一受点累就喘得慌!”徐毛子说道。
“那挺难为表叔的。”福生深情黯淡地说道。
“嗯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徐毛子说道。
福生没有说话,也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福生,你今早上不上水塘子么?”徐毛子突然问道。
“去啊!”福生应道。
“哦,你要是去,就早些时候去吧,这个时候水塘子还是不要离人太久!”徐毛子嘱咐道。
“哎,我晓得了,我这就去!”福生应道。
徐毛子边穿着衣服,又抓过来他的麻杆帽扣在了头上,瞥了福生一眼说:“要去,就早些时候去吧!”
“嗯呢,”福生应允,他一脸狐疑地问道,“爹,你也要出门么?”
“嗯呢,出去走走!”徐毛子说道。
“哦,爹,我想问你个事儿!”福生吞吞吐吐地说道。
“啥事?”徐毛子神色严肃地看着他问道。
福生沉吟了会,便笑了笑说:“爹,也没啥事儿,你出去走吧!我回水塘子了!”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往外头走。
屋里头留下了一脸问号的徐毛子,他把毛子揭了下来,弹了弹会,吹到了上头的灰尘也出了屋……
福生心里就像是被个泥团子堵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儿都不透。
刚才溜到嘴边的话,他还是硬给憋回了肚子里头,他原本是想豁出去了,就问问他爹和徐四毛之间究竟发生了啥事?可是一想到春妮说的那句话,他就觉得说不出口,因为眼前这个一辈子都做着好男人,好父亲,好村书记的男人是他的爹!他要是这样问了,他爹的脸究竟会往哪里搁呢?福生害怕看见他仓惶落寞的表情,还是那句话,因为他是他的爹!
望着水塘子,福生心如刀绞,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守着一个炸弹似的,随时都会有人点燃炸弹然后“崩“的一声,他所有的努力又将会付之一炬,可这也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我究竟该咋办?福生懊恼地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