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席恩女王的书房中,北宸和霞血面对面地坐著,两人面前各放著些人类和战器用的食物──看起来不像是敌对方的商谈,而像是老朋友的叙旧。
不,或许两边都没有把对方定义成纯粹意义上的“敌人”吧。不然以双方的个性和行为准则,早就已经只剩下其中一方了。
北宸的杯中盛著鲜美的果酒,而霞血的杯中则放著加入了调味品(那些可食用晶体)的星灵矿溶液,两边同时举杯,对对方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没想到我的想法都被你猜透了。”
霞血一边抿了一口星灵矿溶液,一边苦笑著摇摇头。
“我还是低估你了呢,北宸。”
“早知道我会猜得这麽准,你後悔当时就不该给我那本日记对吗?”
北宸揶揄地笑了一声。
“我原本的目标,只是想通过特蕾莎的记录,让你把目标放到塞那加德身上的。”
“你想引我们两个互相对殴,引苏末执行末世计划,然後让向影动用那个全世界战器的命令权──然後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吧?”
霞血不做声。
“遗迹和赤塔中……本没有可以读懂的现代塞那加德文字。……那些也是你加进去的吧,就是为了我们能顺利了解到过去的事。”
北宸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培根西红柿卷丢进嘴里,细嚼慢咽後吞下,见霞血还是不回答,只是好笑地看著她的脸,於是眼珠一转:
“那我换个问题。……亚加德是谁的後代?”
霞血倒也直言不讳:“安德烈。”
“果然。”北宸动动杯子,看著里面晃动的液体。“看亚加德的遭遇就觉得……你们三个意识之中,无论是谁在执行骑士的人选事宜时都没想过善待‘骑士’──亚加德对我十分忠诚所以还看不出什麽,恐怕,在那赤锥之中,还有著什麽对巫女动手之後立即执行的惩罚什麽的吧?”
“要是他伤了你,你身上所受的伤会三倍返还到他身上。”
“你承认了?”
“当然,和亚加德有关的事,我是交给普罗米修斯去做的。费因海姆这边的红崖──你应该能猜到‘真神’是谁吧?”
“果然还是你吧?”
“bingo。”
霞血豪气地一挑眉,打了个响指。
“果然,普罗米修斯──那个女性的人形附身月使也是在配合你演戏吗。那也就是说,弑月十三座里的那个号称已经死掉的‘莱特’就是你?”
金眼的星脉种豪迈地笑著,然後点点头。
“还有什麽疑问吗?我可以一并替你解答哦。”
“赤塔上的资料库被动了手脚──也是你做的。你在诱导我和苏末还有塞那加德作对。”
“嗯嗯。”
“灵武司工会里设立的那个可以测定等级和排位的触觉球也是你暗中做手脚按上的吧?有了它就可以记录世界上大部分灵武司和战器的数据了。”
“嗯嗯。”
“通过次元门的人可以读懂异世界的文字,是因为次元门会给穿越门的人体内移植有翻译功能的什麽机械吗?这也是你做的?”
“这倒不是。”霞血总算是摇了一下头。“制造次元门的,是万祖。”
“──咦?”
“万祖和我们不同,它是四维生物。你和它应该说过话吧?”
“说过,他可以同时说很多句话──原来如此,四维生物啊,三维外加时间轴的话,就能理解万祖的说法方式为什麽这麽特别了。”
“对,他不仅能看到空间,也能看到万物的‘时间’。具体的原理我是不知道啦,总之听万祖说,四维生物有一定几率能看到平行宇宙的另一个世界。位於塞那加德的异次元同位星球,就是费因海姆,也就是你的家乡地球。”
“……原来如此……”
“在发现地球之後,万祖把那个被塞那加德舍弃的名字‘费因海姆’,给了它。当时,那个星球还没有智慧生物出现,塞那加德通过万祖了解到这个星球的时候,很憧憬那里,想要将那里作为自己新的身体,但被我和赤月一起阻止了。”
“为什麽?”
“要移居去那里,就势必要带上星灵力这种能源。而我觉得──这能源正是引发各种各样战争的源泉。所以我反对再将战火引去平行的时空。塞那加德被我们说服,最终没有履行他的想法,但也就是因此……他开始和我们两个卫星有了隔阂。”
霞血说著,像是回想起了很久远的事似的,双眼放空,露出了有些虚幻的笑容。
“一千年前,我和塞那加德的观念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当时附著在附身月使体内的我和他狠狠打了一场,然後以我的失败告终了。我一度陷入假死状态,然後是万祖通过我的尸体,把我的意识移到了现在的躯体──也就是‘霞血’体内,以新生战器的姿态重生了。重生之後,我发现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特蕾莎的後代们,先後被塞那加德和赤月杀了。”
“……诶?为什麽要这麽做啊?”
“他们大概认为我会恶意利用赤匣吧。於是就想消除所有可以使用赤匣的特蕾莎的血缘者。反正末世的预言什麽的,换成其他人选也不是不可以。”
北宸闻言皱了一下眉。
“然後,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仅剩的血缘者,把他偷偷藏去了费因海姆。监视血缘者的散布的同时,我在那边设立了‘红崖’,想尝试人工培养能容纳赤匣的躯壳,但最後以失败居多,最成功的也只是那些‘伪壳’而已。”
“这些……塞那加德没有发现吗?”
“没过一百年,很快就被发现了。”霞血歪著嘴耸肩,“但塞那加德倒没有赶尽杀绝,大概是冷静下来心软了吧。
“然後呢。”
“然後我们就各自进行自己的计划呗。”霞血苦笑了一声,“很快塞那加德也再次换躯体了,也没告诉我要换去什麽体内,只听万祖说他选了一个新的附身月使的身体。所以最後我和他彻底断了联络──”
“把正式的战场,放在了现在?”
“正是。”
霞血点完头之後,北宸垂眸喝了几口酒──两人沈默了几分锺。
“霞血,你还是在说谎──不,不是说谎,你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
“什麽?我的目的都已经被你猜到了啊。”
“你想让向影代替万祖成为新的生命支柱的深意是什麽?仅仅只是想救万祖吗?”
“还想破坏这个时代吧。我一直散布那样的预言不是没有理由的。”
“……破坏这个时代?”
“我想复兴古文明的技术。把人类那些被埋没的科技全数重新带回世人的眼前。”
北宸愣了十几秒,然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後又摇摇头。
──果然,还是在说谎啊。
但是北宸却不再和霞血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再吃了一口桌前的点心。
“那现在你的计划都被我识破了,你打算怎麽办?”
“不怎麽办,伺机而动呗。啊、对了、下个刃鸣之夜,万祖恐怕就会撑不住了呢。到时候可能没有战器出生,而全部变成狂暴铁鬼了呢。你们可别忘记这些没什麽大脑但比我们更难缠的敌人哦。”
下个刃鸣之夜就撑不住了吗?!
北宸猛地一皱眉头──对了,最近万祖消耗了很多体力来为亚加德制作身体,所以加速了他的病变吗?
看见北宸凝重的表情,霞血似乎很满足地露出了有些恶作剧的笑容。
“还有一个被你们忽略的敌人在头顶呢。”
“头顶?头顶────”
北宸思考了几十秒,然後愣住了。
头顶的话有毒月和赤月……毒月除了附身月使之外似乎也没有什麽大威胁,那麽赤月呢?
赤月有赤灵炮塔──但是炮塔早就没有人使用了啊。
“还没有想明白怎麽回事吗?高浓度的星灵力,会带来什麽──你不是知道吗?”
“啊──”
北宸从喉咙口发出了颤抖的轻声惊叫。
星灵力浓度高到一定程度以後,所浸泡的无机物质,会有几率产生生命迹象甚至是自主人格──而赤灵炮塔,那可是个用星灵力当武器的要塞啊。
“赤灵炮塔虽然浸泡的是人造的红色星灵力,所以人格产生得慢了一点,但确实是有了人格没错。我去看过一次──该怎麽说呢,就算是我,也起了那种‘恐惧’的感觉啊。”
“什麽意思?”
“完全不健康的人格。大概是安德烈的残留思念留在了那炮塔内的缘故?总之,它作为要塞,武器,只有战斗欲、杀戮欲和破坏欲。他至今没有动手攻击塞那加德,是因为我动手封锁了它的运作程序的权限。而解开程序权限的钥匙──就是你体内的赤匣。”
“那他怎麽没有想办法来找我?”
“怎麽没有?”霞血的嘴角危险地勾了起来。
“他的意识随著赤月的土壤,化作陨石来到塞那加德的地表,然後变成毒素,污染了战器冢,利用战器们的尸体,造出了最早的狂暴铁鬼──不仅如此他分出了一小部分意识,然後侵占了一个附身月使的身体。”
“──附身月使──难道说,那个────”
“对,就是那个变异了的附身月使。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麽他身为附身月使却可以操纵狂暴铁鬼?因为他们的本源都是赤灵炮塔的意识啊。
当然了,因为不是全部的意识都进入了那个身体,所以他的情况很不稳定,他和那个附身月使双方至今在抢身体的主导权,而且还让身体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你不是很好奇最後一个杀星者‘嘲笑万物者’是谁吗?他就是了。”
见北宸脸色煞白,霞血心情很好地摇摇手指:
“有时候,灾难就像鞭炮一样。一旦点燃了,就会自行爆炸下去,就算你把我们这几个点燃鞭炮的人揍扁,其实也没有什麽意义呢。好了,你现在要怎麽办呢?天上有虎视眈眈的炮塔,地面上有即将大批量出现的狂暴铁鬼──就算搞定了我们三个伟大意识,你似乎还是什麽都没解决?”
北宸放下了杯子,拿起一边的餐巾擦擦嘴,然後慢慢吐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霞血。
“霞血,先不说那个,我想对你说一句话。”
“哦?”
“你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死变态怎麽这麽欠揍啊。”
“……”
前第一战器的嘴角抽了一下。
“而且,就算你现在说了这麽多──也不能解释你前後那互相矛盾的行为啊。明明一开始是和我们一起在星灵革命中和苏末作对的啊,但後面为什麽又要给我那本日记,对向影说那些话?你一开始确实是想帮我的吧,但是为什麽後来又变卦了?”
“为什麽呢。”
霞血摸摸下巴,慵懒地靠在沙发之中。
“这麽说吧,应该说是,我帮助你们这段时期,才是我的‘变卦’,而现在只是返回这几千年我决定下来的行动轨道而已。”
“那为什麽你当时会放弃了经营这麽久的计划,帮助我们?”
“因为……”霞血说了一半停下,用有些复杂的神色看著北宸。“因为和你的相遇。你和……特蕾莎,某些方面很像。”
北宸如遭雷劈地呆住,愣了半晌,然後呐呐地点头,捶了一下拳:
“我懂了……原来如此。我彻底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她说著大口喝光了杯中剩下的酒,然後放下酒杯定定地瞧著霞血:
“你的目的……果然……最终,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想让特蕾莎回到你的身边吧?”
啪!
霞血面无表情,嘴角毫无温度地翘起,动作也丝毫没有变,只是如同一只休憩的黑豹一般优雅地斜靠在沙发中──但他跟前那盛著星灵矿溶液的酒杯却莫名其妙碎了。
“我说中了呢。”
北宸神色复杂地看著霞血的脸,递过去了几张纸巾。
“复兴古代科技的目的,根本没有什麽伟大的理由,其实只不过是想要找到──让特蕾莎重新醒过来的技术对吧?她的身体因为红色星灵力的缘故,当时并没有死亡吧?死亡的……只是她的意识而已?所以……你保存了她的身体,至今没有放弃想要让她回来对吗?”
霞血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出现了崩坏,但他很快就又回复了那游刃有余的神情。
“你说的没错。特蕾莎的身体──至今还完好地保存在赤塔之中。但是就算是我……其实也是知道的。她已经死了,不用邪道的手段,是救不回来的。她自己肯定也是不希望自己的长眠被打搅的吧。所以,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不会去这麽做。”
北宸吞了一口唾沫:
“……也就是说,因为我的出现……让你觉得我可以成为特蕾莎的替代品,所以你……就暂时放弃了让特蕾莎复活的计划,但後来发现我和特蕾莎毕竟不是同一人,所以最後还是……”
“你错了。我不会把人当替代品,这不光是不尊总你,也是不尊重她。”
帝王级战器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罕见的──脆弱而又自嘲的笑容。
“我……在身为战器重生之後,曾经换过几个契约者。”
霞血边说,边有些恍惚地看著头顶的天花板。
“加上那怜苍那个混蛋……一共是三个女的,两个男的,除掉那怜苍,我和每人感情都很好,他们活著的时候,我没有找过其他契约者,而是一直陪著他们走到人生尽头。每次送走一个契约者,我都很不好受。但是有什麽办法呢?人类和战器不一样,他们不会随著力量的提升也延长寿命,就算是再强的战士,也至多活到一百多岁。所以他们一个个都走了,最後只剩下我。”
北宸沈默。
“你们可能不能明白吧,这种有著无尽的生命,不得不看著自己心爱之人老去离开的感受。”
“……不,大概……我可以理解。”
“嗯。所以……也因为此,我一直想要个能永远陪在我身边的人。特蕾莎有著红色星灵力浸泡过的不老身躯,但是她却积郁而死了──而你身为她的後代可以容纳赤匣,因此也可以获得无尽的生命。”
“……这……”
“所以你明白了吧。你和她之间不需要谁替代谁。我只是自私地想要一个契约者陪在我身边而已。特蕾莎能回来是最好,但是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之後的日子也会很有趣,我当时是这麽想的。”
“但你把我丢去战器冢之後就没有踪影了。直到拉提亚武斗大会才……”
ωwш.ttκд n.¢〇
“我太相信自己的魅力了。我以为没有人能拒绝世界第一的战器。但是……”
霞血自嘲地笑著,摇摇头。
“自从参加了你的生日宴之後,我发现──对你来说,我确实是完全没有必要存在的,你身边根本没有哪怕是一个针眼的地盘可以属於我。──那我还做什麽非你不可呢。本来,你就只是让我可以避免使用那残酷的外道叫醒特蕾莎的‘後路’而已。”
“你也太任性了吧喂。”
“我一直以来就是这麽任性的啊。”霞血恢复了傲然霸道的神色,挑了一下眉。
“什麽能量平衡,什麽环境保护,什麽种族矛盾……其实我并没有太大的干劲去维护它,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消除我的无聊的伴而已。”
“……”
北宸咬牙切齿,忍无可忍地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天风果──然後恶狠狠地对著对面的霞血砸了过去!
“你……你这个幼稚鬼!!”
霞血没料到北宸的反应是这样,有些意外地伸手接住了那个天风果──但还没拿稳呢,第二、第三个又砸了过来!
“等、等等──喂!”
“去死!寂寞症!伤春!大中二!自恋狂!超音痴!”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一大堆水果全数向著帝王级战器身上招呼了过去,一开始还能闪避一下,到後来就算是一直保持帅气潇洒形象的霞血也破功了,在书房中被北宸砸得抱头鼠窜──就算是水果,裹上红色星灵力的水果,挨一下也不好受的啊!
於是霞血不得不从书房中夺门而出,被北宸追著在走道中Z字型跑路了,样子实在是狼狈得可以。
“别砸了!喂……小姑奶奶!我说……很疼诶!────实在不爽咱们决斗──啊疼疼疼!别砸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但是北宸──大概是被霞血的理由气到暴走了,依旧不依不饶地捧著一大蓝水果追在後头攻击,结果没过多久,在附近待命的向影、亚晔、阿特拉斯、黑祸素劫也都围了上来。
“主人──呃,主人你在……做什麽啊?”
看到这幅景象,向影显然有点混乱。
“这还不明白麽。”
亚晔靠著墙,用很优雅的动作──挖了一下耳朵。
“他们在决斗啊。”
“咦?!决斗?!拿……拿水果决斗吗?!”
“这你就不懂了笨蛋影。”黑祸在一边坏笑著搭著向影的肩膀,“这是古代的决斗法啊!曾经有一个国家叫巴不拉比,这个国家有法律规定不准用武器进行私斗,所以互相有仇的人就想了一个方法──就是用水果!”
“没错没错!”素劫也在一边添油加醋,“拿水果互相砸对方,最後谁身上的水果污渍少,就是谁赢哦!”
“原来如此──”向影恍然大悟,“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帮主人去拿水果砸霞血前辈?”
“没错!”
黑祸坏笑著从储物空间拿出某样东西团成一团,然後用力对著霞血的後脑勺砸了过去!
霞血脸色一变然後向後猛地一仰身子险险地躲过了,然後转头气急败坏地大吼:
“不是说用水果吗你把臭袜子丢过来是做什麽!”
“耶?你认错了啦霞血大人!”素劫摇摇食指,“这可不是臭袜子,这只是长得像臭袜子的水果,名叫脚皮果!”
“那不就是臭袜子吗!?”
北宸在一边脸都绿了:
“黑祸谁让你乱丢我的袜子的!还有霞血你个混蛋!袜子就袜子为什麽要加上一个‘臭’字啊!我的袜子哪里臭了!”
说罢又是劈里啪啦一堆甜枣丢了过去!
“原来如此──是要丢袜子吗?”
向影在一边喃喃起来。
“不是说丢水果吗为什麽会变成袜子啊!”
霞血欲哭无泪──然後又一缩脑袋躲过了一个飞过来的黑色物体!
阿特拉斯正在面无表情地嚼著天风果,然後腮帮一鼓,果核如同真正的子弹一般疾射而出,瞬间射断了霞血的几根头发!
“&*……*&%%……&%!拜托不要用这种沾著口水的东西攻击人啊!还有为什麽只是一个果核它会扎进墙壁里面啊!你的咀嚼肌有多强力?!”
霞血语无伦次地骂骂咧咧起来。
噗噗噗!
又是三枚果核子弹射了出来,霞血脸都绿了,不得不叫出了战器形态,挥剑才把那几个果核劈碎。
围观众人瞬间沈默了。
“我最厉害。”
阿特拉斯的尾巴兴奋地翘了起来。
“我把敌人逼进了第二形态,北宸要表扬我。”
“啊、啊哈哈哈,是啊,阿特拉斯真是厉害……”北宸干笑了几声,“不过还是别用嘴发射子弹了……我觉得霞血有点可怜……”
附身月使一歪头:
“哦。那我也丢袜子。……可我没袜子。”
说著,阿特拉斯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那上面只是覆盖著保护脚掌的硬质甲壳而已。
“……没袜子。”
阿特拉斯的尾巴一下子委屈地挂了下来──这下北宸和黑祸素劫都吓坏了。
“别难过别难过我们明天就给你去买袜子!”
“对啊对啊!你要几双就给你买几双,哪怕连角上都套袜子也没问题哦!”
“所以千万不要去掰脚上的甲壳拜托了!世界上没这麽猎奇的袜子啦!”
这边三人七手八脚才把阿特拉斯安抚下来,这边向影和亚晔则紧盯著一边有些虚脱的霞血的身影。
“嗯……原来如此……总之是要用投掷袜子的方式打倒对方没错吧?亚晔前辈。”
“没错──敌人是霞血这种重量级的,所以普通的袜子肯定不行。”
亚晔故意露出煞有其事的表情点头道。
霞血抽嘴角:“我说都说是砸水果不是袜子啊……”
“有了!”向影一拍手掌,“主人的袜子我是绝对舍不得丢出来的!放在枕头地下当护身符还差不多!我还是用星灵力做个袜子吧!”
“哦哦!好主意!”素劫起哄。
“……向影,谁让你用我的袜子当护身符了……”北宸脸黑了。
“来吧!”好久没有好好玩显然有些想要活动身子的亚晔举起了镰刀做起了疑似挥球棒的动作。
“哦!”向影豪气万千地握拳。
於是,走道上空出现了一双比人还大的袜子──。
围观的黎枔:“……做得还挺像。不过为什麽上面有一个小洞。”
向影:“主人的袜子我怎麽可以随便捏造外形,当然是根据原本的形象真实还原了!”
瞬间,无数道崇敬、怜悯、意外、同情的眼神扎在了北宸身上。
艾里席恩的女王竟然如此艰苦朴素连袜子有洞了都还在穿……实在是可歌可泣、可歌可泣啊!
霞血:“……够了快砸过来吧我早死早超生算了。”
北宸:“不还是砸我吧我没脸活在世上了。”
而一边的向影已经把袜子团了起来──然後亚晔发出了豪迈地大喝声,乓地一声巨响,巨大得如同一个铁球的袜子直直对了霞血飞了过去,然後被霞血同样大喝著切成了数片,碎在了地上!
於是霞血冷笑著收剑:
“哼,想要打败我,首先学会投掷会在空中改变轨道的袜子吧。”
“该、该死!竟然输了!”向影一脸不甘,“可恶,下一次我一定要做出更有威力的袜子来!”
“没错。”亚晔拍拍向影的肩膀,“只要有毅力,我们一定能打进全国大赛的!”
“是!亚晔教练!”
围观的黎枔:“……”
围观了有一会但不知道该从何开口的非白:“……”
“我说,没人记得袜子是用来穿在脚上的了吗……”
正常人拉翰缩在一角小声嘟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