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到达别墅门外五十米的时停了下来,而这时的蒋俊宇还却在放空,那位中年男人连连叫了几声后他才反应了过来,略带歉意给完车钱,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眼前这有些熟悉的建筑,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道:“听天由命吧。”
很难想象自己拒绝后两人的心情,一想起这些,蒋俊宇心中竟然有些不舍了起来,魂不守舍的向着大门走了过去,可还没等他走进,一个熟悉的略带着颤抖的声音老远的就传了过来。
“孩……孩子,是你吗?”
抬起头,就见一对熟悉的身影相互搀扶着朝自己走了过来,其中的女人似乎有些焦急,几次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可都因为虚弱而有些站立不住。见此情景,蒋俊宇鼻子一酸,强忍眼泪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这个女人的手。
“真的是你?俊宇!我,我没做梦吧?”蒋欣然仔细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大男孩,苍白的脸上两行热泪不住的流了下来,一双冰冷的手牢牢的抓住蒋俊宇。
“你……你怎么?”那个妈字终归还是没能喊出,十八年了,这个字眼也就只在梦中出现过,看着眼前这个睡梦中呼喊了无数次的女人,蒋俊宇终于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母子二人就这么手拉着手相互看着,一旁的欧阳琨也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忙抹了一把眼泪,带着些许笑容,颤抖着开口道:“欣然啊,我没有骗你吧?走,咱们快点进屋说。”
十月虽然已经进入秋天,可还是没等让居高不下的气温有所变化,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多钟了,刺眼的阳光一如往常的照了下来,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下,三人终于是走进了大门,不过,蒋俊宇的手却依然被身边的女人牢牢的拉住。
“快,孩子,你快坐下!渴了吧?妈给你倒水去。”女人似乎心情大好,经不顾虚弱的身体,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蒋俊宇一把给拉住了道:“我不渴,要不我给您倒点水去?”
说真的,蒋俊宇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对方口中一口一个妈字,这让他柔弱的心竟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跟之前的抗绝完全不同,这中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的想要去靠近、去照顾眼前这个女人,这种感觉就好象是与生俱来一样。
被眼前这个女人拉着手坐在了她身边,看着带着虚弱想要站起来,蒋俊宇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臂道:“我真的不渴,谢谢您。”
两夫妻一脸殷切的看着他,这倒是让蒋俊宇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欧阳琨见自己儿子自从一进门就有些不太适应,而且显然他并没有接受他们夫妻俩。
由于高兴,蒋欣然并未注意到对方对于自己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可欧阳琨自打一见面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他也并未开口,今天之所以会叫蒋俊宇过来,一来是想弥补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愧疚与缺失,二来则是想告诉他关于十多年前的往事,从而祈求蒋俊宇的原谅。
可这想想倒是挺简单的,要真做起来的话,可就有些麻烦了,坐在自己面前这个羞涩的大男孩似乎对他们很是抗拒。
“欣然啊,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跟俊宇说点事情。”有些话欧阳琨早就想跟蒋俊宇谈谈了,但苦于没有机会,今天好不容易找来了对方,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至于说支开蒋欣然,是不想让她情绪上有太大的波动,本来就已经虚弱无比的她,可是受不了半点的惊吓。
“得嘞,我去房间休息一下,待会给儿子好好做一桌子好吃的。”本来还想与丈夫理论几句,可一看到他哀求的眼神,顿时就站起身来,因为她明白,有些属于男人之间的话题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参与的。
“哎呦,你慢点,我扶你进去。”欧阳琨也是迅速站了起来一把扶住妻子道。
“儿子,你们父子闲聊哦,妈一会就来。”蒋欣然满脸温柔的看着蒋俊宇说道。
“好,好,您慢点。”他也是站起身来有些礼貌的看着对方。
望着两人相互搀扶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感动,或许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番场景,又或许被对方脸上的温情感动了吧,这一刻他竟有些强烈的想要去拥抱这个女人。
安顿好自己的妻子,欧阳琨脸色平静的走出房间,坐在沙发上,推了推桌上的水道:“喝点水吧。”
他并没有拒绝,喝了一小口水后,这才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道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来之前他就猜到欧阳琨会跟自己说些什么,而且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内容。
“本来这些往事我也不打算再提,可你的态度……罢了,有些事情你还是有权知道的,至于做何选择,全在你自己。”毕竟很多事情走到现在这种地步也不是他们故意为之,这其中的原委不说出来,欧阳琨又怎能甘心呢?
这倒不是他思想比较极端,而是面前这个少年的态度让他不得不这么做。大口的喝了一口水,欧阳琨像是下了决心般的望了一眼对方后这才缓缓开口。
“十八年前的一个冬天的早晨,你母亲被推进了产房,当时全家人都守在门外迎接着你的降临,我的心情也是无比的激动,而那时候你爷爷也还活着……”
欧阳琨回忆着说着往事,对面的蒋俊宇则是静静的聆听着,说真的,单是一个解释是很难弥补这十多年心里的创伤的,可他还是需要一个理由去原谅眼前的人。
不得不说,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得不到的时候无比的盼望,可当有一天这种只在幻想中出现的东西摆在面前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如何接受,而这一切大概也只能是归于习惯吧?
伴着欧阳琨一声长叹,这段往事终于是一字一句落入蒋俊宇的耳中,可即使现在已经知道,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吗?医生说什么你们就相信吗?以你欧阳琨的身份,这种事情想要查清楚还不简单!”终于,他还是爆发了,歇斯底里的质问着眼前这个男人,数年来的委屈一下子喷涌而出,。
“你真以为我欧阳琨就这么冷酷吗?”想起当年的场景,欧阳琨不由脸上多出了一抹憎恨,跳跃的青筋似乎也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愤怒,再次望着蒋俊宇开口道:“听到你死亡的消息,我当时第一个冲到产房,看着面前那具弱小的尸体,愤怒的我差点杀掉那名医生,要不是他说出了你大腿上胎记的事情、要不是外面的人拦着,现在的他也不会住在精神病院而是呆在地狱!”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自己的孩子被人掉了包,你还天真的以为我死了?难道你不知道验一下那具尸体是不是我吗?”蒋俊宇简直快要气炸了,只不过他气的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而是那把自己掉包的人,就是这个混蛋让自己十八年来无依无靠受尽白眼与冷落。
“当时你母亲还处于危险当中,而且你又……弄到现在这种地步,孩子,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啊!”欧阳琨心里满是责怪,自己儿子说的没错,就算医生宣布胎儿死亡,可他为什么不去验一验对方的身份呢?
其实,这一切也并不能怪欧阳琨,任谁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想到孩子会被人掉包的,而且关键是自己的妻子正处于危险当中啊!面对冷冰的尸体与自己的妻子,他还能做何选择?
“哈,哈哈,道歉?道歉有个屁用!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难道就因为你一句道歉就能弥补这一切。没用的,没用的!”情绪失控的蒋俊宇不断的摇着头,笑着笑着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整个客厅充满了这个少年悲情而又愤怒的声音,那些想要冲上来的保镖全都被欧阳琨挡在了门外。蒋欣然自然也被这个声音吵醒了,不过她却没有上前去,而是静静捂住自己的嘴吧躲在房间的门后默默流泪。
这十多年,他们夫妻二人又何尝不是活在悲痛当中呢?作为一个女人,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可自己的丈夫呢?面对着欧阳家的事业,他只能忍着而没有任何办法。
夹杂着嘶吼的哭声渐渐的弱了下来,蒋俊宇的情绪一点点的恢复了过来,只有眼泪还在脸上不停的打转。
这大概是十八年来哭的最为痛快的一次,也是骂的最为理直气壮的一次。面对默默承受着自己愤怒、嘶吼与谩骂的这个男人,他第一次认真的观察了起来。
不可否认,自己是痛苦的,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呢?他又何尝不是失去自己的儿子!这件事从始至终本就是一个阴谋,又怎能把所有的错全都归功于眼前这个男人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安静的客厅里两个男人呼吸渐渐变的舒缓,一切都好似静下来等待着什么。
“孩子,对不起!”
欧阳琨追究还是用愧疚打破了沉寂,他想弥补,他想用一切去弥补眼前这个属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