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望从阶梯上跑下来,看到那只小黑兔正从被瓦砾掩盖着的一个破洞中钻了进来,柳承望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承望想不出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面对无论怎样强大的对手都能够从容面对,毫无紧张之感。
没想到失去了灵气后,竟然又一次体验到了这种令人不愉快的感觉。
弱者,总是身不由己。
唯有强者,才能任由狂风暴雨的侵袭,自能守护想守护的一切。
这可能就是柳承望先前没想到,但本能的想避开这一感觉。
无论柳承望怎样感慨,他还是走了过去,蹲下去,将那只死里逃生的小黑兔给抱了起来,只见小黑兔一对小红眼睛中流露出恐惧。
似乎失去了力量,让以前那个坚毅、果敢、永远追求强大的少年也变得忧郁和多愁善感起来,也许这就是一个弱者的感觉。
柳承望苍白的脸庞浮现一丝苦笑,抚摩着手中瑟瑟发抖的小黑兔。
此刻,柳承望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浮现了两个字——守护。
原来追求力量并不是为了变强,而是为了守护。
自己以前不了解秦明中,那位强大的剑圣为何从孤身的强者,逐渐变为了常年虚弱的木剑大叔,引以为傲的残虹被曾经的师弟斩碎,但最终走上的剑道的至高。
或许很久之前,在放下手中剑的时候,剑圣就已经成为了剑神,守护小屁孩的剑神。
柳承望感叹了一声,眼中流露出遗憾的神色,原来自己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已经迷失了自己。
幸亏,如今又找回了当初的自己。
其实万般强大,血腥屠戮,亦或者酷酷的修罗称号,他人的赞誉,强者的认可等等自己先前追求的一切,好像都没让自己牵动过心。
战斗只是为了战斗。
胜利也只是为了胜利。
众生芸芸,每个人到底渴求的是什么。
弱小的自己寻求到了慰藉,自认为逐渐强大的自己,除了当初真心实意的在比赛场上酣畅淋漓,走出了培育新人类的校园,被一双无形大手推动的自己,真的享受了战斗胜利吗?
那双无形大手,还有一个个陌生面孔的嘴巴,张嘴就是冷漠的话:
“你应该胜利”
“你必须胜利”
“失败是耻辱”
“.......”
可当自己真的失败了,失去了一切,却又回到了当初走入社会迷宫的岔口。
这一次,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这一次,他想守护前一世弱小的自己,守护他人,而不是一味的护着自己身上虚无所谓的荣誉光环,因为种种负担,再次迷失了自己。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黑兔似乎恢复了过来,从柳承望的怀中跳了下来。
看着小黑兔一蹦一跳地向着一堵墙跑了过去,柳承望也好奇地跟上。
一堵暗门在柳承望面前打开,柳承望惊讶地看着墙后一间很大的石室,里面好似遭受了地震般,显得很杂乱。
柳承望刚一迈入石室,就有一股扑鼻的药草味涌来。
柳承望好奇地看着,一排排的架子都倒在地上,各种药草和果子滚落得满地都是。
小黑兔轻车熟路地在药草和果子中间蹦跳着走过,拱开了一个药匾,捡着其中一种长着三片叶子带着刺边的药草吃了下去。
柳承望历来兴趣就不在药草上,所以所识药草不多,但是柳氏家族,承袭百年,家学渊博,多少懂得一些。
小黑兔所吃的正是他认得的其中一种药草,一种可以用来止血的药用植物。
柳承望已经意识到这是一间专门用来储存药材的仓库。
幸运的是,它在自己所在的石塔中遭受敌人攻击的时候并没有被破坏。
接下来的两天,贪狼还是没有出现,柳承望心中炽热的欲望似乎也平静了许多,大概有了两分随遇而安的意思。
他每天在仓库中整理整理药草,闲暇的时候就看看前人留下的丹药配方,肚子饿了就在药草中找一些能吃的果类、菌类填肚子。
掌心的纹路仿佛枯骨逢春,展露了稚嫩的生命新意。
小黑兔似乎并不满意这种悠闲的日子,平常总要找机会出去塔外寻找着什么,但是那日追逐它的凶禽也不时地在塔外出现,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这一天,柳承望正坐在石阶上回忆在柳氏家族童年中,年幼的自己早早展露出了风采与老成稳重,早早开始努力锻炼自己,给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充当保护神的岁月的时候。
一直到自己长大成人,秘密进入到为新人类建设的校园中,一次次的胜利,让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不堪重负。
与此同时,在诸多新人类高校展露头角的他,时间越来越紧张,除了修炼便是比赛,也再也没有时间,让他回到家族中,摸摸长大成人的弟弟妹妹的头,感慨的说上一句:“都长这么大了”
突然一片柔和的光芒在他眼前凝聚出贪狼的形体,贪狼终于出现了。
贪狼看着坐在石阶上发呆的柳承望,感受到了柳承望与上次不同,眼神中的茫然和失望都已经淡了,没有光彩的眼睛里多出了几分执著和希望的神色。
贪狼道:“你有答案了吗?拥有力量是为了什么?”
柳承望站了起来,表示对贪狼的尊敬,轻声道:“为了守护!”
“为了守护?这个愿望很大。”贪狼平静道。
贪狼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但是柳承望却感觉到了贪狼话语中的一丝笑意。
柳承望神色中露出了一丝无奈,在这个活了上万年,拥有普通人远远不及的智慧的神兽眼中,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穿着开裆裤的顽童。
看着长辈,满脸认真地道:“我要为了保护地球和平而努力!”
也许他的话就有这么好笑吧。
也许自己也成为了十七八岁曾经最鄙夷的人。
过去,这个年纪该无比渴望炫酷的浴血修罗名号,酷酷的说出我命由我不由天,追求海神名号这些威名赫赫。
相较于守护二字,对于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们来说,太无力苍白了,无法触动他们的稚嫩心,生而自觉不凡的他们不觉得自己会碌碌无为。
另一方面,习惯了在电视剧里听到的口号,自觉不屑。
也唯有柳承望这样特殊的人,特殊的经历,才能在这个年纪沉稳的喊出“我要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