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求求您,放了映晴吧,这事不怪她,都怪我。”映雪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她附低了身子,拼命去拉按压着映晴的人的手。
她咬着牙拽着,拉着,汗珠儿泪珠淌了一脸,却怎么也拽不开。
“哥,你松手吧,求求你了,映晴你别骂了,咱不追究了,我没事,你们都松手吧,求求你们……”
映雪哗哗淌着眼泪,映晴眸中的戾气也渐渐淡了,泪水顺着眼角淌了出来。
映照紧绷的手臂松弛下来,一脸不忍,映晴的头紧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她不在挣扎,任凭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地板上。
映雪趴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苗姑婆手哆嗦了一下,慢慢叹了口气。
她无力的摆了摆手,两个男佣如释重负的松开了手。
映照赶紧扶着映晴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映雪颤抖着手,撕开映晴嘴上的胶布,几道鲜红的血丝狰狞的爬在下巴上,唇上还残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显然,刚才挣扎的时候,映晴受了伤。
“疼吗?映晴,你别再冲动了行吗?求你了。”映雪心疼的用手指摸了下伤口,眸光深处泛起一片水雾。
“映雪,哥,听我的话,离开这儿吧,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没钱一样能过的很快乐,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再呆了。”
映晴痛苦的低下头,声音哽咽在喉部。
“映晴,你真的这么恨奶奶吗?这个家怎么就容不下你们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要弄成这样,我老了,活不了多久,难道你们想让我临死都合不上眼吗?”
苗姑婆叹了口气,回头看看不远处的管家,对他挥了下手。
管家很有眼力见,率先离开了客厅,其余佣人也都走出了这个房子,很快,大厅中只剩下平家五口人,还有郭瑶。
“奶奶,您知道我们离开的原因,和您没关系,如果我们再不走,映雪就真被他糟蹋了。刚才,我去给映雪熬药,若不是我回来看了一眼,他,他就对她下手了。映雪都病成这样了,他居然还下的去手,我能不急吗?”
映晴放缓了声调,情绪也不似刚才那样激动,可她的声音,那样悲愤,既悲愤,又苍凉。
“坤道!你,你这个畜生啊!”苗姑婆气的浑身都哆嗦圆了,抬起手,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平坤道,举了半天,一咬牙,狠狠抽了一巴掌。
“奶奶,你居然打我,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去看了一眼她,你为什么相信他们的话,不先问问我?”
平坤道一只手一边,捂着两个腮帮子,争辩。
“我还不了解你的个性,这些年,我太纵容你了,也许映晴说的对,如果第一次出了事,我就让警察来处理,也许,你就不会这样变本加厉了。”
苗姑婆抽了平坤道一巴掌,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瞬间,整个人都萎靡了。
“奶奶,连你都不像着我了,居然想把我交给警察!行,你打电话叫警察吧,让他们带走我,这样,你们一个个,都心满意足了。”
平坤道举着胳膊,大哭起来,“爷爷,你赶快回来吧,看看这个家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们都排斥我,现在连奶奶也不要了,你回来吧,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声音穿透了大厅,房顶的水晶灯忽闪了两下,熄灭了。
房内黯然了下来,外边的天,也似乎昏暗了下来。
整个大厅忽变的有些阴森,阵阵寒气从脚下弥散开来。
郭瑶眸光一变,不好,有鬼气!
“你嚎丧什么?你爷爷要是能回来,估计也要再被你气死一回。”苗姑婆气的语无伦次,没发现大厅的异变。
平坤道缩了缩脖子,他正哭呢,忽然觉得后脖子有些凉。
用手一摸,冷冰冰的,好似贴着一块冰。
他不敢哭了,抽抽搭搭辩解道,“奶奶,他们这次真的诬陷了我,我真是去看映雪的,下午起来,我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去厨房找吃的,看到映晴在熬药,一打听才知道映雪病了,我就想去看看她好一点了没有,可我刚进屋子,就闻到一股酒味,很香,我就迷糊了。不知怎么回事,映晴突然冲了过来,对我又打又骂,我这才口不择言。”
平坤道一边辩解,一边不停的用手去挠后脖子,指缝间凉凉的,低头一看,全是血。
他顿时懵了,“血……我受伤了……”
他摊开掌心,惊慌失措,众人低头望去,他的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胡说,哪来的血!”
苗姑婆以为他又在胡闹,恨声骂了一句。
平坤道仓皇的用手摸着后背,眸光突然迸射出一股骇意。
他的手,摸到一个东西。
好像人的手,只有骨头的人手,骨结异样突起,非常硬,冷的和冰一样。
“谁……谁在后背放了东西,快拿开,快拿开!”
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样子就像疯魔了似的。
“嘿嘿,嘿嘿嘿……”背后传来一阵恐怖的笑声。
“乖孙子,你回过头看看,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恐怖之极的笑声从背后响起,平坤道眼前一黑,好像掉进了一团黑夜之中。等他回过神来,客厅中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他跪在地上,一团冷光照在他身上,周围黑漆漆一片,阴森的声音在耳后不停震荡。
他怕极了,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脖子,慢慢转回头。
“爷爷?”
他面前蹲着一个苍老的男子,穿着大氅,带着皮帽,面容慈祥和蔼,和照片中的爷爷一模一样。
“孙子,想爷爷了吗?”
男子慢慢靠近他,他在笑,可平坤道总觉得他的笑容透着一丝诡异。
他的唇角慢慢翘起,好似在笑,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贪婪和诡异的光泽。
“你不是爷爷,爷爷已经死了,你是谁?”平坤道哆嗦着,问。
“你仔细看看,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来带你走的,跟我走吧。”
男子的脸慢慢靠近,他的脸庞突然缩小,下巴尖了,眼睛也变的水汪汪的,头发慢慢长了出来。
“小悠,你是小悠,你不是死了吗,我给你做了超度,烧了那么多纸钱,你为什么又来吓我?”
平坤道伸手去推,双手却从小悠的脸上穿过。
她的脸一阵扭曲,又变成了一个圆脸,大眼的女孩。
“嘻嘻,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贺兰呀,你说过要和我结婚了,我肚子里有宝宝了,你必须娶我,你答应的。”
女孩伸长了脖子,鼻梁紧贴过来。
惨白的眼白森然盯着平坤道,尖声吼道:“你为什么不要我,不要我们的孩子!为什么!”
平坤道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捏住了,喘不上起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迷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笑,突然,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扶他坐了起来。
“好孙子,跟我走吧,跟我走。”
在睁开眼,爷爷还是那么慈祥,他的手慢慢,慢慢放在他的脖子上。又冷又紧。
他低头一看,手上所有的肉都掉光了,血淋淋的骨头,泛起清白的光。
他抬起头,爷爷诡异的笑了,脸上的皮肉一块快往下掉,鼻子塌了,露出黑漆漆的两个洞。
下颌骨上下开阖,一字一句说着。
“走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