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可思议,对方如此细微的动作、细小的声音,我居然能够听得非常清楚。看来身体其它部位不能动了,这听觉和嗅觉就异常灵敏起来。我不知道林绪听到没有,反正她无论听到听不到,我想都会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一动不动。
我知道,窗外的人将会是我的大敌,也许就是赵四爷说的高手,更可能就是和林绪交过手的人。此人我也领教过,他可以说捏死我不费吹灰之力。我的宝图,没准也是他指使人找孩子们抢走的。
我不知道他是原来就在我们这里,还是刚从别处过来的。我只知道,他将是我,以及我周围人的一个极大威胁。很有可能,赵四爷失踪与其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恨我全身不能动,不过就算能动,我也远远非其对手,否则,定然会直接出去扭住了他,让他招出来这一切勾当。
这个人如果是我们这里的,我想,他也许有个正当的身份,然而,这个身份绝对不是他真实身份。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从未见过或听说过我们这个镇子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可见这么多年,他隐藏得太好了。他一定是怀着让人难以想像的目的,一直在此等待机会。如今,齐天峪发生了地震,又出现紫光。在赵四爷嘴里,天也出现了异像,而且多方人物相继入场,这一切让他做出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他不是我们这里的,那又另当别说。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身上似乎隐隐透出阵阵寒意,直接钻进我的肌肤。
根据我的判断,他就在窗外离我不到5米远的地方,正在屏息静气观察和倾听屋里的动静。林绪睡在里面靠墙处,比我离窗远些。我非常害怕他会进到屋里,对林绪我们二人不利。好在林绪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听我的话,一动没动,没有惊动窗外的人。
这样过了最少有十几分钟,护士要过来换输液袋子了,窗外的人才悄悄隐去。我相信,他没有从林绪我们这里发现什么异常。
护士打开灯进来时,听我呼吸急促,以为我不舒服,稍稍查看了一下,觉得没啥大问题,就安慰我说:“没事的,一般病人白天舒服些,而晚上难受得多些,正常的。”林绪也从床上起来,过来看我。我唔了一声,算是回应护士。
护士把药袋取下说:“后半夜就不输了,明天早上再输吧。你们也睡会,有什么事喊我就行了。”林绪点头答应,护士出去,林绪又关灯,轻手轻脚上床躺下。我们再没有说话,静静躺着,任月光和心事如流水般静静流淌。
那个危险人物没有再来,这让我们后半夜没有受到任何打扰,能够在安静中渡过。
林绪呼吸细而轻,几不可闻,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我也将脉络调匀,以达到舒适且有较好疗伤效果的程度。在安静中,思绪渐渐淡化,心智也渐渐迷朦起来。最后,只还记得林绪在我旁边。就这样,慢慢沉入了无边的睡眠之中。
清晨,伴着鸟儿的第一声鸣叫,我醒过来,睁开眼睛。林绪已经起来了,静静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我心下感动,轻轻问她:“你一晚上没睡吧?”她眼睛有些红,浅浅一笑说:“睡了一会,好像时间不长。你醒过来了,我去用湿毛巾给你擦一下脸。”我忙拦着她说:“不用啊,一会我姑姑过来给我擦吧。”她站起身来说:“那不是一样吗?难道你害羞啊?嘿嘿!”我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让她做这个太有点说不过去了,但是拦不住她,我也没办法。
一会,她用盆兑了一盆温水,把毛巾润湿了又稍拧干一下,轻轻给我擦拭脸、手脚等身体外露部分。她的动作轻柔,让我感觉到无比舒适。我实在不好意思,居然不敢正眼看她。她专心做事,并没有注意我的表情。
一会,擦拭完毕,她用胳膊向后理了一下散到前面的长发,问我说:“没有弄疼你吧?”看着她因为没有睡好而略显疲倦的面容,我忽然觉得有一丝心疼的感觉。这感觉像一根细细的针,一下就刺入心里。见我发呆,她笑笑说:“怎么一晚上就变傻啦?”看着她微汗的脸庞,我嘴角动了动,想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却没有成功。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额头说:“傻弟弟,别胡思乱想了。快点好起来,让姐姐开心。”
都收拾完了,护士又来输液。将几个大袋子挂于床上方的铁架上,针头刺入我的手臂里,护士出去了,又只剩下林绪和我。
林绪说:“真没想到你身体这么结实,居然能活下来。当时我在外面时候害怕极了,怕再也见不着你。我宁愿和一你起死在那里,也不想单独逃生。”说着,她眼圈又红了。我说:“傻丫头,哪里有现在这样好啊,咱们都活着。只是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残废。”她立刻接口说:“别胡说,你不会的。你会好起来,比你没受伤时候更强壮。我还要教你擒拿格斗呢。”
我淡淡地说:“就算残废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像你说的一样,既然你选择了当警察,就把一切后果都预料到了。我既然选择了那样做,能活下来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无论如何,我也没有什么报怨。我觉得很值啊,如果算是赌的话,这一场咱们赚大了呢。”
林绪思考了一会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是你将来有什么,我也会”接下来她没有说下去。我的心狂跳起来,血也开始往脸上涌。我怕她看出什么来,极力稳住心神,控制血脉流动速度,把情绪稳定下来。缓缓地,我说:“如果我走不了路了,你能在空闲没事时来看看我就好了。”她咬着嘴唇,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这时姑姑来了,带来了早餐,说林绪累了,让她吃完回去洗漱休息。林绪说没漱口呢,吃不下,带回去漱口后再吃。
趁姑姑到外面时候,我极小声和林绪说:“你们借着从群众中调查案情,了解情况的机会,去一下赵四爷家,我担心他有事。”
林绪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姑姑回来了,她没有机会再问我什么,和我们告别回去了。
这一天之间,来看望我的人好多,居然有各级政府官员。他们无不真诚地向我表示慰问,对我的行为高度表扬。
我开始是装得痛苦,一幅无精打彩的样子,说话有气无力。等到后来,我真的没有精力应付他们了。我想,就算是一个健康的人,被他们这么折腾也受不了。何况我还是个重伤员呢。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是真心想慰问我,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宣传他们自己呢。
我最后万般无奈,挣扎着对大夫说:“我实在难受,请不要让他们再进来了。”大夫看我的脸色,感觉形势不好,不顾各级官员怎么说,强行关闭了病房门,这才算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待到下午时,门外喧哗声渐渐减少,我知道,来的领导们晚上不会住这镇上,还是要赶回去的。因为镇上的条件他们受不了。
约下午四、五点钟,外面完全安静下来,我长长呼了一口气。
姑姑一直在我身边照顾,忙前忙后不停。我说:“姑姑,你不用照顾我了,有护士在,没有事的,你回家去休息一会吧。”她说家里没什么事,只要给姑父他们做做饭就行了。妹妹回来的晚,姑父不会做饭,没办法,还得姑姑。
这时候,林绪来了。刚好趁这机会,我让姑姑回家去,林绪守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