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他在哪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隐去了真实身份,混在我们队伍当中。另一种是独自一个人,在暗中跟踪着我们。后者,我是不容易发现的,山高林密,峰峦交错,他只要与我们拉开一段距离,我就不太可能发现他。但是他一个人,带的物资毕竟有限。长时间的野外生活,将对他是个巨大的考验。
假如他在我们队伍中,那会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呢?我一边走一边用眼睛暗暗观察着众人。
用排除法,邓薇、许小枫,还有张振齐带着的两个女性首先不用考虑。我见过那个暗中潜伏者,是个男性。那几个二十几岁的刚毕业学生也不必考虑,据我观察及判断,那个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往上。
那现在,除了张振齐、牛复明外,还有四个像是团队里中层的中年男人,另外,就是五个牵毛驴的本镇人。
再从另外的角度来考虑,那个家伙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雨夜我在奶奶家发现他,以及后来袭击我,那时候张振齐他们还没来到镇上,应该不是他们几个。那就是牵毛驴的几个人之一?从头发有些向上竖起来看,他就算是改变了发型也改变不了他头发的硬度,是个头发粗的人。综合这些因素,我首先把重点放在牵毛驴、并且头发硬的人身上。当然,这些考虑全部是建立在暗中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假如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甚至有几批人,不属于一拨,更难判断。
以后除了要暗中监视队伍内部人员外,还要注意外部,是否在我们周围的暗中潜伏着敌人。
我在近旁无人的时候小声问春儿:“那几个牵毛驴的人你都认识吗?我总不在家,镇上许多人都不熟悉了。”春儿说:“认识,都是咱们镇上的人。有一个领头的,就是那个个不高,挺壮实的,叫赵长青。估计那四个都是他找来的。”我哦了一声,多看了两眼叫赵长青的人。他的头发挺硬,只是个子没有在赵四爷家翻找东西的人高。
另外,我想起来,当时抢我图的孩子抢到图到把它交给了一个外地人。而跟踪我的人那么有时间和精力,他需要经常在镇里活动,却不能引起别人怀疑。所以,我断定,他一定是本镇人。这样说来,对方至少有两个人。另外,当时赵四爷约我晚上在镇外山神庙见面的时候,也有一个中年男人引我见四爷。四爷被害后,这个人也没有了任何消息。或许只是四爷的一个信得过的人,四爷既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我,也把东西交给了我,觉得已经完成任务了,便把他打发回去了。
我心里暗暗估量,在四周,不知道还潜伏着多少未知的人,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仰望高入虚空的齐天峪,我暗自长叹:“齐天峪呀,你为何如此神秘,以至于牵动了那么多人的心?
太阳已经偏西很多了,它射出的光线成了桔红色,给人一种凄美和悲壮的感觉。
邓薇和许小枫已经累得再也欢快不起来,汗水把长发粘在了脸上,一缕一缕的,像极了京剧中花旦的扮妆。她们脸色绯红,喘着粗气,再也没有了闲情逸致说笑。我心中暗笑,前面我的预测成了真。
看身边的春儿时,他表现得要好得多。他身强力壮,加上从小在这里长大,攀登险路有力量、有技巧,占了许多优势。因此他虽然出汗,脸色也绯红,但是喘气却较为平稳。我不由得暗赞,春儿真是条好汉!
我跟春儿说:“齐天峪没有人敢来,你为啥不害怕呢?”春儿说:“怕什么呀?没听说过咱们这里有老虎狮子,有什么怕的啊?”我说:“那别人怕什么?为什么没人敢来?”春儿说:“怕远呗,又远又险,没事去齐天峪干嘛呀?”
他一下子说得我没话可说了,很有道理呢,没事去齐天峪干嘛呀?
我想了想说:“也许世上存在着许多未知的东西呢,我们并不了解的。”春儿说:“既然我们未知它,知道都不知道,从哪怕呀?”
春儿说话居然很带哲理,看来他并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以前对他的评价是错误的,这让我很欣慰。只是还得想办法让他相信确实存在危险,任何时候不能大意。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从他一路上每每观察四周,像随时都会发生危险一样,我觉得他并没有大意。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光做样子给别人看的。
当太阳沉入西山后面,天空中只露出像桃花一样发散开橙红晚霞时候,我们来到了今天行程的终点,距离齐天峪一天路程的地方。这里,已经是巡山人不可能走到的地方了。
我这个第一向导起到了作用,带着大家找到了一处开阔地、并且依傍山崖有个山洞的地方。此时显示时间,是下午六点四十分。
这里是我们最理想的露营地,大家实在走不动了,人困驴乏,必需要宿在这里。
在山洞口的开阔地,人们把毛驴身上的物品卸下来,将毛驴拴在了草木丰盈的坡脚处。几个人进入山洞,清理灰尘杂物。另一些人在山洞口的小平地挖坑垒石,埋锅烧水。
另外差出几人在附近处搜寻,看有没有水源。水可是生命中除了空气外第二重要的东西。如果身体失水,很快,生命之火就会熄灭。在这里,是唯一的水火共生处。
在满天彩霞落尽时,几个四处寻找水源的同志风尘仆仆地归来,带回来一身风尘,只是没有水的消息。
我们用毛驴驮的水来煮茶做饭。大家在小空地处堆起了一堆干松枝,周围做好防火措施,众人围成一圈,开始嘻嘻哈哈烧烤食物和饮酒,成了篝火晚会样。
一天的疲劳,不能洗澡,不能休息。张振齐和牛复明也放宽了约束,让大家在一起欢乐。
熊熊的篝火烘干了大家的衣服,烘干了大家的疲劳,也烘干了大家的心情。
酒在晕晕时,不知道谁首先站起来,然后一个拉一个,大家形成一个圆圈,手拉着手,学着少数民族篝火晚会样,围转着跳起舞来。许小枫首先抢过来,一边拉着春儿,一边拉着我,嘴里不知道唱着什么,兴奋地转着圈。
而在找邓薇时,她坐在一旁,失神地看着我们,不管谁去拉她,都不站起来。
忽而,许小枫甩开了我和春儿的手,跑出圈子,到邓薇身边,俯身和邓薇说着什么。时间不长,邓薇被许小枫不情愿地拉起来,走到圈子旁边。当圈子转到我时,许小枫扯开了另一边拉我的人,然后她拉着邓薇,邓薇拉着我,我拉着春儿,又形成了一个圈子,开始欢快地跳舞。
我明显感觉到,邓薇显得开心多了,脸上慢慢笑起来,嘴里也随着大家乱乱哄哄地唱。我心里一动:“难道她?”
夜色渐垂,四周山峰渐隐,从远远的山峦重叠处传来数声野兽的嚎叫。
在天空的西南方向,亮起了一颗大星。它亮在离月亮稍远处。沉沉暮色中,它是唯一一颗除了月亮之外,能用眼睛看到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