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天魔跟薛瑞四人搬到后山,山间时常传来轰轰的巨响,那声音宛如山川崩裂,刚开始大家都没注意,时间一长,有弟子被声音吸引过去,惊诧地发现后山已是一片狼藉,大片山林被轰成碎木,山涧被落下的山石断流,原本突兀的奇石也没了踪影,除了那几人住的房子还勉强完好,其他景物一概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大变化,仿佛盘古再次开天辟地一般。
天魔闲来无事,闷得发慌,便指点这几人武功,什么掌法,暗器,刀法,棍法,均被他嗤之以鼻,不过这几人倒也乐得受他指点,此人行事虽古怪,但并不像江湖传闻那般残暴不仁。就这样,第一天,天魔拿着丁申的风雷棍一棍子甩下,发出数丈远的棍罡,威力无穷,一通舞下,几丈方圆的一片山林便消失了,看的众人神情不然,知道又闯祸了,不过心想,反正是老魔头干的不关自己的事情,崆峒派那张双径也不敢拿谁问罪,怕只怕到时候大哥生气,毕竟是崆峒派的产业。
第二天,天魔拿起了薛瑞那把镔铁刀,伸出手指弹了弹,说,声音怎么那么难听,破铁打造的烂刀,说罢1食指一戳,那镔铁刀上留下一个指印,心疼得薛瑞直咬牙切齿,若不是马如龙拉住,早冲上去拼命了。天魔说自己三十岁那阵子使过刀,众人皆露出不屑的表情。于是,他拿着那柄镔铁刀当空而舞,罡气激荡,强风忽起,震得四人连连后退,睁不开眼睛,随后对着三丈远的一块大青石一阵挥舞,将刀一甩,直直地没入了山石中。径自走到屋前怡然自得地饮起酒来,薛瑞上前试图将刀从石中拔出,那刀却纹丝不动,于是口中咒骂道:
“老魔头,你存心戏弄我是不?我好好一口宝刀,你给我整石头里去了!”
“什么破刀啊,插进泥巴里就拔不出来了啊。”
老魔头便往口中灌着酒,边随意地说道。
“你看那像泥巴吗?你家泥巴是这样的啊!分明是坚硬无比的花岗岩!”
“哦,是吗?那八成是我看走眼了,不好意思,下次插泥巴里!”
“你……”
薛瑞丹田之气一凝,双手猛一提,锵地一声将刀拔出,带着一股猛烈的罡风,那块花岗岩山石顿时龟裂成碎石,四人长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知道那罡风并非是薛瑞使出,刀虽入石,罡风犹未绝,在拔出那一刹那,刀身上的罡气震碎了那块坚硬无比的花岗岩,当真是神刀一般。
老魔头走上前道:
“这不是泥巴吗?还说什么花岗岩,你家花岗岩这样的啊!”
转身向原先那块大青石走去,他身形刚到那块大青石前,只听到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那块一人高的青石,倒塌也成了碎末,扬起一股粉尘。
“看到没有?这才叫刀法,就连那个混账小子也不能做到这一点!出刀后要跟出刀前一样,仿佛从来没出刀一样。”
其实老魔头也是寂寞难耐,像他这种
老东西在江湖已隐居多年,早已寻不到对手,偶尔也想松松筋骨。
当他指点马如龙掌法的时候属破坏最大,举手投足间,几片山林被化成碎末,口中大呼过瘾,以茅屋为中心,周围已成不毛之地。
四人商量一番这不是办法,心想再让老魔头这样玩下去,整个崆峒派都给他轰成渣了说不定,于是不再研习武学,改为划拳喝酒。
不过老魔头不会划拳,结果每次都是他输,一杯又一杯地喝,光喝不醉,转眼将四坛好酒见底,众人心中心疼不已,但老魔头立马就觉得腻了,说道,这下酒菜不行,得找个好点的野味来,我们一起找野味去。
于是五人往山林深处走去,顿时山林走禽飞兽跳,那老魔头一掌拍死一头两百斤的打野猪,对众人道:
“扛上它,晚上就吃它了。”自己大摇大摆走了。
薛瑞四人将那健硕的野猪扛到茅屋前,心想,怎么还是闹出那么大动静,看来这老魔头不能与之久处,否则闯了大祸,他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得不见踪影,自己可跑不了。
老魔头疑惑地看着几人,道:
“怎么?心里在骂我吧?我从你们眼中看出来了,你们对我很不满,所以我现在很生气。”
洛一笑上前道:
“老魔头你说哪里去了,你打那么大一头野猪,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我们爱吃猪头,您那一掌把那猪头拍烂了,我们正可惜呢。”
老魔头点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那这样吧,把猪头给你们吃,剩下我一个人全吃了。”
众人在原地彻底麻木掉,等到老魔头走开,三人将洛一笑按倒在地,一顿拳脚,忙活半天就给个烂猪头吃吃。
“怎么那么慢啊?野猪肉做好没有啊?”
“额,老魔头,野猪皮厚,熟的慢,你先睡一觉吧。”
“那也行,我先睡一会,你们快加把劲,我可是有点饿了啊。”
四人灰头土脸地到一旁空地上烧水褪毛,收拾起了野猪。
马如龙在野猪上使出了梅花掌,一顿狂拍,那健硕的野猪顿时拍成一堆烂肉,丁申则连挥出数十棍,口中道:
“这样叫你吃肉沫野猪!哼!”
那野猪实在太大,没有那么大的锅,只能切出半支放在火上生烤,烤肉发出嗤嗤的响声,空气中飘荡出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四人直咽口水,趁老魔头未醒,提刀切出几块放在口中大嚼一通。
“恩,真是香啊!”
老魔头鬼魅般出现在了四人背后,惊得丁申含在口中的肉掉落到了地上,他也不管这几人,径自撕下一大块,在火边吃了起来。
此刻斜阳西下,落日归去,散发着柔和婉约的余晖,点点余光,并不温暖,甚至微微点着丝丝凄凉。老魔头吃着口中的肉,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落日,双眸间渐渐淡淡的一层雾,终于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肉
递给薛瑞,神伤地道:
“二十年前,我跟我儿子,也曾像今天这般,在萧萧落幕之下,烤着野猪,喝着烈酒。”
四人见他神色哀伤,完全没有了那种魔头的霸气,均不发出声音,听他娓娓讲述。
“我记得那天他跟我说,等我老了,他会像这样烤野猪肉给我吃的,谁知道那一次分别,尽成了永诀。”
“他是被人害了吗?”马如龙轻声问道。
“他回到家中,发现他的妻子棱儿被八大门派高手劫持,家中所有高手全没陨殁,他们正布好天罗地网等他,他其实刚一进门有机会逃走,可是眼见心爱的人在敌人手中,他义无反顾,血战到底,义无反顾。”
“最后他击毙八大门派三十余名高手,带着棱儿杀出重围,而自己也身负重伤,没走多远便断了气了。那时,我记得我正在魔宫做客,满身血污的棱儿找到我,那时她也受了伤,并且快要临产了,经过众多魔教高手救治,终于平安生下了我孙女于雪,但她却也。。。。。。”
“后来我独自约战八大派,将少林,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天山,逍遥,点苍一众高手攻击一百一十七人全部毙命于那落雁峰之上,当下轰动江湖,所以正派高手来围剿我!那时江湖腥风血雨,我隐仙居跟正派高手均死伤无数。后来,一名隐世高手从中调解,查出是华山大弟子令狐飞从中挑拨,但未及我等查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他便死于非命了。”
“啊……!”老魔头泛出血光,长长地悲啸一声!山中百兽被震得惊恐万分,那一声悲啸,山川为之变色,天地为之动容,那一份掩藏了二十年的痛苦,在内心深处蛰伏。
许久,老魔头恢复了正常,缓缓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恨残暴?其实我内心并非如此,是那八大派逼迫我的,我也不知道这个江湖为什么生来正派与魔教要对立,要知道魔并非奸邪,而正派也非正义,一切均可以在瞬息之间转换!”
“就像当初华山大弟子令狐飞是吗?善恶全在人的一念之间,与身处何位无干!否则我等也不会与老魔头你开怀痛饮了,我等与你相交颇有高攀之嫌。”
马如龙正色道。
老魔头一听,提起酒壶,朗声笑道: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当日便看出你们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当日见到我毫不惧死,你们是我未来孙女婿的手下,也就是我的手下,怎么算高攀!”
“打住!我们跟随大哥不错,什么时候成了你手下,想的倒是美啊!那块肉我先看中的,拿来!”洛一笑露出不屑的表情,抢过老魔头手中那块肉吃起来。
“那肉是我洗的,拿来。”
“那肉是我拍…..拍干净的,拿来。”
“哪只眼睛看见你拍肉了,分明是我一棍子打干净的。”
众人顿时开怀大笑,一时间先前沉闷的气氛又一扫而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