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一

噩耗一向是来得很快的。

尤其是罪恶深重的人。

当窦云跌跌撞撞地冲进大堂,被全道然斥责而声嘶力竭地喊出“大小姐真的被抓了”的时候,君零终于变色。

“你从哪得到的消息?”他拍案而起。

“风、风玲阁的人说的……在未央山……”窦云差点没喘过气来,“教、教主……”

君零没答话,他脸色很差,差到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昏过去一样。秋乾绍皱了皱眉,“你赶紧去未央山,教中事务我和全护法会打理好的。”

这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君零应了他们的要求,只身前往。他甚至没有犹豫。

他明明清楚名门正派的那群人的目的。

那时候才是刚过正午,他掠上山头时,一把刀就拍了下来,他一翻手,一掌迎了上去,拍得那人一命呜呼。双掌齐出的情况下,他很快就杀完了前来刺杀的人。

的确是白道的人,看衣物是属于流沙派的——居然还有没死的人。

君零微微皱起眉,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未央山相比起鬼见愁其实只是个山丘,上面还有居住的人,是属于渝州的。

所以他走进森林时就看见了所谓的“尸横遍野”。

一地的血,一地的尸体,让他觉得恐慌,让他觉得心慌。

他杀过许多人,却从未害怕过——这里少说也有一千人,一个村子的量。

后边就是山崖了。

风吹过就会带来一片血腥味。

他莫名地回想起这两个月来他做的事情。

从无情残酷的杀戮到无奈心酸地守候,他第一次对未来如此茫然无措。

九儿呢?名门正派呢?

身后突然传来窸窣声,有人拨开身后的树丛,朝他走了过来。

他猛地回头。

君寻悔站在他身后,呆呆地盯着他。

突然觉得即使就在面前,心也相隔天涯。

他从未离她这么远。

君寻悔想起那一晚上黄子祁的话。

“他有错,这个事实你不能否认;他是个魔头,这个事实你也不能否认;因为无辜惨死的人,他的确该死,这个事实你更不能否认!”

她没说话。

“两个月来死了有五十多万人,你有想过照这个速度下去,会有多少人死去吗?”

她还是没说话。

“只是给你个选择罢了。坦白来说,我们的确是在密谋如何除掉他,你当然可以加入,你的加入就是我们的绝对的胜利。你也可以不加入,因为人之常情,你是他唯一的妹妹,自然可以拒绝。你自己想清楚吧。”

她终于开口,“我也觉得,他有错。而且他不会停止。”

“的确是永无止境。”

“可是我不想他死。”

黄子祁看着她,眼里居然没有算计,却带着深沉。

“置身事外来讲,他的罪孽足够让他余下的日子痛苦了。”

“你做的事情也足够让你痛苦整个余生了。”

黄子祁似乎变得有些惊讶。

“我有一些东西,拼尽一生都想要,你们觉得我卑鄙,可是那是我的梦想,我觉得我要达到我的梦想,不得不用卑鄙手段。”

君寻悔闭上了眼。

“我告诉你一些事情。”

风在吹。

“无关这件事,但是你知道,足以让你恨他。”

开始下雪了。

时间凝固了,整个世界却是黑的,不是白的。

曾经秋光明媚,岁岁年年,充满幸福。

突然觉得风一冷,卷得身边的衣服呼呼响,冻得她抱紧了手臂。

有人逆风而来,容颜看不清,却觉得那人周身都散发着杀气。

身后有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狠狠推倒在地上,随即一剑刺了下来,疼得她大叫一声。

血汩汩流出,小腿被剑刺穿,在地上挣扎时又被石子磨破了肌肤,一时间血流了一地。

那人走到她面前,她趴在地上喘着气,疼得差点哭出来。

那人没有蹲下来看她,只是冷淡地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按计划行事,不过不要弄死了。”

君寻悔差点想一头撞死。

随即她又沉入黑暗之中。

有人拖着她的手臂,把她丢进了一间小黑屋。

她抱着头拼命往墙角里缩。

墙角有蜘蛛网,有污垢,还有一切看着就倒胃口的东西,她居然毫不犹豫地躲了进去,抱着头背对着来人。

“真是聪明。”

“真是可怜。”

那人冷冷道,如同鬼魅。

手断腿断,她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冷风吹着火辣辣的伤口,舒服了很多。

下面就是激流,下面就是地狱。

那人俯视着她,冷笑不止,以睥睨天下之势,摧毁了她的希望。

“为什么他会在那里?”

“……不知道。”

他冷笑着的脸又一次出现。

“他和暗影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他说过,按计划行事,不过不要弄死了。

“他想杀你,是不是?”

“不……不是……我不知道!”

一双手曾经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之大差点让她窒息至死。

“他背叛了你,丢下了你,都是假的。”

“是……”

“为什么他知道暗影那么多消息?为什么你觉得他在瞒着你?因为他就是暗影的人。他,是幕后主使。”

君寻悔头疼欲裂,大量大量记忆涌进脑海,多得让她想去死。

“杀了他!”

放屁!“……不能杀!”他是她哥,无论如何都不能杀。

“你可以殉情。”

“做、梦!”

君寻悔快把牙齿咬断了,满嘴都是血。

“你不忍心杀一个害你骗你的人?”

“就是不忍心怎么了!”

“都是、假的。”

君寻悔突然睁开眼,左眼红得快滴血,右眼如盲人的眼睛一样是白色的。

怨毒!

她眼里的血和恨足以让世间最冷漠的人都为之变色。

那时候她才四岁不到!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知道唯一可以依靠吸取温暖的人丢下她在那个黑暗又充满血的屋子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整整两年,杳无音讯,这个世界上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孤独的黑暗中甚至都没有可以陪伴她的影子。

可惜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恨”这个概念。

所以她的恨意滔天!

当唯一能给你小心翼翼的幸福和平淡无奇的安稳的人弃你而去时,你就是被遗落的人,谁都不要她,谁都可以欺负她,谁都可以惨无人道地虐待她。

而且他还是参与者。

可是现在的她不想这样。

她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收不住口,她不想恨他,但是每次想起黑暗中无尽的绝望时就觉得那口怨气怎么样都咽不下去,那个恨意堵在心口实在不能散去。

否则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即使他就是丢下了她。

他就是丢了她,他就是抛下了她,他就是欺骗了她,他无知的放心背叛了一个被侮辱轻视多年的孩子!

他就是不要她了!

这个事实谁都不能改变。

她实在受不了这个。

他不要她了。

那时候在可怕的黑暗与小小的期盼中,那个人这么对她说——快死心吧,他就是不要你了!要不怎么会不知道你在这里受苦!

于是黑暗从可怕变得无始无终,最后一点点期待也消失了。

那个人告诉她,这就是恨,这就叫遗弃,这就叫背叛!

背叛!遗弃!

她的惨叫正如鬼泣。

声音完全变了。

原来他早就不要她了……

谁来救救她?谁来陪着她?谁来予她一丝温暖和无限接近于零的阳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他是个骗子,他骗了她,从头到尾。

“你看看他的眼睛,很深很深,因为他在骗你!”

君寻悔闭上眼,她想做梦,结果真的做梦了。

一个很温暖的午后,他在对她微笑,她也在笑。

君寻悔突然不笑了,吹掉身上的花瓣,平静地道:“萨利克斯·里昂教授大前年推出了一个函数公式,大家都觉得很靠谱,目前来说还找不到反例,虽然有自变量的取值范围。”

君零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带着凝重和严肃。

“选定公式的适用范围,是这样的,父母的封荧号码相加,若父母本身都是纯血种,那孩子的封荧号码就是那个数据之和的50%到62.346%。孩子的封荧号码相当大。”君寻悔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这个数据在可用的情况下,针对于取用为自变量的数据有两个关键限定。一是,父母本身必须都是纯血的祭种,祖宗前辈可以不管,但是父母各自的父母必须都是祭种,纯血混血不影响公示结果;二是父母的封荧都必须是高危封荧或在其之上,也就是说,父母的封荧号码加起来应该在一百六十二到两百零一之间,两个数据分别是八十一的两倍和一百零一顶级的两倍。这个你懂吗?”

君零似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君寻悔继续道:“他们两个人的封荧号码加起来至少超过了一百六十二吧?算一下,最差的情况,一百六十二的百分之五十是八十一,也就是说我的封荧最低是八十一号,可是我的是六十六号,不符合逻辑,什么情况?”

沉默之际只听得见风在吹,君零脸色苍白,他没说话。

“我去问了里昂教授,他说,既然你的封荧号码是一百零一,那作为你的血统数据重复率最高的亲人,我的封荧号码没可能那么低。教授是这么说的,赛伦亚现在还有你的血样,十八年过去了,刺眼的金色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我亲眼看了,虽然不能像四年前拿去当千米范围内的追踪器,但是剩余的血液还是可以拿去做研究,所以测出来的血统数据是能用的。你知道,我们和人类是不一样的,测量血统相似率猪才用头发牙齿。”君寻悔的语气微微轻快起来,可她眼里还是凝重。

君零也没笑,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你用过封荧了吗?”

君寻悔道:“只是像十二岁那时候去固定冥河桥一样,封荧内气外泄而已,但足以拿去跟帝君皇做对比了,赛伦亚的科技相当先进。

“我一直都没有留意,就算是里昂教授推出函数公式时我也没在意,是钱如命和他找上我的,他们说,我是你妹妹,虽然不清楚你们父母的封荧号码,但你的封荧再低也不可能低过八十一号,六十六号从来都是个幌子。

“当初我从冥河桥回来时就看了自己的眼睛,右眼的瞳孔居然有点白,我那时候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瞎了。可是我没有留意左眼睛。这是一个关键点,还有一个,我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一次在渝州时自己可以察觉到有人用了‘传音’这个封荧,还傻傻地以为是直觉。其实不是。神话级的封荧有共同的特点,就是感知身边的祭种的封荧。而‘零’是直接控制任何身边的祭种释放封荧的权利,而且释放‘零’的时候能逼人直接趴在你面前,而且可以剥脱祭种作为祭种的特点,就是封荧!一切血统肉体精神上的强化都是由封荧带来的。

“那时候为什么那个祭种的‘传音’不再用了,不是因为他不能再用,而是因为他离你已经不远了,你有这个能力控制他们释放封荧的权利。所以为什么顾劭宇和姐姐可以用封荧,而那个祭种就不能用。既然‘零’能强悍到如此地步,你的心脏承受不了我自然明白,可是我心脏也不好。

“你跟我解释说是先天性的,我觉得你的心脏一直也不太好,所以没多想,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而是因为我在冥河桥释放封荧内气次数达到十次以上,所以心脏承受不了。换做是持有六十六号封荧的人,独身日夜不停地固定冥河桥,大概要花上四天左右,次数多达上千,可是我早早地就完成了,十次就没问题了,之后一直在玩,说明我的封荧的内气比六十六号的内气远远地要强,这也是一个漏洞。”

君寻悔难受地咽了口口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实在不舒服,而君零居然很有耐心地听完了她的长篇大论。

她瞅了瞅他,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了,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无奈和怜惜。

他道:“那你觉得,你的封荧号码是多少?”

君寻悔眯了眯眼睛,“九十九吧……这样也能理解了为什么我是六十六号,正好把两个九倒过来呗!我推出九十九号花的时间很少,但是理清之前的种种线索再证明九十九号不假花了好几天咧!”

他的手突然变得很冷,正如他的心情,很苦涩。

君寻悔道:“现在世界上真正知道这个结果的人只有你,当初我一岁的时候是你抱着我去预测封荧,刺客把长老引走了,是你怕结果太吓人就自己给我测的,然后登记上去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君零闭上眼,没说话,似乎是在回忆过去。

君寻悔突然道:“你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吗?”

君零还是没睁眼,却轻声道:“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你恨我吗?从小到大吃的那些不必要的苦,被人蔑视鄙夷……”

君寻悔答非所问:“看样子的确是九十九号没错了。”

他缓缓睁眼,侧着头盯着她,眼神很淡漠,很平静,“恨我吗?”

君寻悔撇嘴,“我先问的问题,好吗?”

君零似乎就揪着这问题死不放手了,“问答我,你恨我吗?”

君寻悔道:“你出去赚钱时,我被很多人欺负过,又踩又踢又骂,似乎还被泼过洗脚水和鸡蛋清吧……其实那时候我很怨你,怨你为什么要出去,不陪着我。不过再大一点的时候你的确是带着我出去赚钱了。那时候我松了口气,可是别人不再实行肉体上的侮辱了,因为有林焚欣做前例,他们会在背后说我,可是又偏偏让我听见。小的时候完全是没面子又觉得很委屈,再大一点就是自责和无奈。被践踏到大的滋味的确很差。”

君零盯着她,漂亮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君寻悔双手一摊,“我想恨也恨不起来,的确是够冤的,我快赛过窦娥了,可是这么多年你做的一切又让我根本找不到恨你的理由。所以……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你回答我的问题吧。”

君零点头,干脆闭上眼,似乎没勇气再看她的脸。他要讲述一段很长的事情了,所以他要先酝酿一下。

“其实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刚出生时的第一眼,相当清楚。那时候我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小姑,因为出生时的一瞬间就睁眼了。小姑说,刚出来的时候就婴儿那么大,你也是一样,但是几秒过去就像是四五岁的孩童了。封荧号码越高长得就越快,当然,是在肉体时间缓慢之前。所以我拜师的时候就大概……十岁那个样子?你刚出来的时候就是三四岁的样子吧?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安。

“后来……我三岁不到,你一岁四个月,我还是抱得动你的,那时候已经开始学武了,可惜从我出生没几天时就有人前来刺杀的,死了不少人……一岁的时候就要去测封荧,外面又有人来刺杀,我已经习惯了。长老出去了,我想起你出生时那个样子,害怕你封荧号码太高,就先给你测。”

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然后……我看到的是……是九十九,我看得懂阿拉伯数字,不需要人来给我做翻译……我测了十二遍,一次都没错,那个机器真的很准,它显示的很少是范围,多数是准确的数字……那个数字是显示在纸片制的翻动架子上的,所以我把四张纸都抽出来了。

“我把两张‘六’倒过来换成了九,把‘九’换成了六,再插回格子里,下次再翻动的时候不会影响结果,别人的答案都没错,但是你的结果就变了……九十九换成了六十六。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登记册上写了六十六……竭力模仿长老的字迹,然后偷偷走了……

“你能想象吗?当时那种罪恶感……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给你带来的损伤实在无法想象,可是我怕……因为带你去测封荧的前一个月,我就差点死了,那个刺客太可怕了……”他突然睁大了双眼,眼底充满了恐惧,“我出生没几天就见到了很多血,那么可怕,你还好,你一生下来就被我逼着小姑抱走了,母亲生了你后大出血,被父亲带走了。母亲的封荧很好,大家一心都在你身上,所以没有太关注你,所以那些人不知道你出生后的样子。”

“可是瞒不了多久的……你两岁前是小姑带大的,她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比母亲好很多。她看着你长大的速度那么快,心里当然有所怀疑,但是被我掩盖过去了,她那么聪明,肯定猜得出来我骗了她,但是她没有说出去,因为如果被人知道了……你、你可能早就死了……”他转过头,盯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君寻悔没有半点反应地看着他,君零再次闭上眼,扭过头去。

“你能感觉到我那时候的心情吗?惶恐不安,再冷漠也会恐惧,哪一天早上如果看见的是一个没了气的人,该多可怕……所以我瞒了下来,可惜小姑要去外地了,有很久都不回来,知道你八岁的时候才再见到她的,不是吗?”

君寻悔打断了他,“封荧测完后呢?”

君零似乎突然变了个情绪,从不安变得很温柔很平和,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九儿,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骗我呢?你知道你的封荧是九十九号根本不是自己推算出来的吧?”

君寻悔没说话,直直地盯着他。

“摄魂术勾起的是人最惨痛过去的记忆,两岁时候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他笑得很柔和,充满愧疚和心疼,却很坦然。

君寻悔托着脸颊,死死地瞪着他,眼睛突然间似乎变了颜色,她诡异地笑了起来,用奇怪的腔调说道:“为什么骗我?”

君零的身子晃了晃,脸色顿时惨白,“说下去。”

君寻悔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带着可怕的笑容继续道:“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

君零盯着她,“说下去!”

“你知不知道我爬过了荆棘路?被打断了双腿?被鞭子抽打着逼到墙角里?”

“说下去!”

“为什么骗我说只去一两天?三个月了为什么你还不回来!这么黑,我怕!”

“说下去!”

“你骗我!骗子!为什么丢下我不来救我?最高山中那么高的台阶要走下去,我摔了下去!掉进河里挣扎了多少天才爬上来!”

“说下去!”

“一点光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你!你骗我!!我在这里挨打挨骂你在哪里?!我走不了路喝不了水,腿好疼!”

“你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遗弃我?!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为什么人人都要骂我嘲笑我踢我打我?你告诉我!”

君寻悔突然仰起头,就像很久之前一样,在行界那样——她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那么可怕,却像是在嘲讽。

“十天,一百天,一年,十年,一辈子,永远都是第一天!永远都没有光明!”

君零咬着牙,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还在盯着她。

她的笑容突然僵了僵,就像是临死前浑身无力却僵硬,她最后一个月就是带着这样诡异又充满恨意的笑容度过的。

“玄天君零我恨你!!我要你滚去地狱!”

他是个骗子,他的温柔都不可信!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人!

这是个梦,从未发生过,也从未知道过那个见鬼的公式,但是她听说过——所以能合理解释一切。

梦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但是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真实的。

君寻悔猛然睁眼,左眼血红、右眼灰白,嘶声尖叫一声,猛地窜了起来,“我恨你!!”

她身形一闪,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狂奔中霍然拔剑,剑气森然可怕,可惜她的话和诅咒更残毒,她就是带着这样的情绪度过最后的黑暗的,阴毒,残酷,凄厉。

她恨,满心都是恨,恨他恨到骨子里去了。

脱手的剑似乎将风都斩开了,就这就“斩风”。

身后,黄子祁在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