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活下来,一定会落一身病,等同于用健康换来那个沉浮于底万年的秘密。如果他死了,寒零未必逃得出去。
那日他的确疯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带寒零过来的。
“你又不傻,为什么要由着她在你身上折腾?”
君零不答话。
穿女装事实上没用的,烈宇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即便瞒得了一时,也早晚都会发现的。穿女装这等示当辱极的事都是因为她一天下来即使又累又怕,却在为他忙活,他犯什么混账糊涂?堂堂寒天皇穿女装这等丑事传出去,那比下跪还耻辱、丢脸。可是她那么可怜兮兮的,他就偏偏不宜时地心软了,由着她任性。
“你真不该来冒这趟险的,你的命比谁的命都值钱。”半晌,尉迟隐风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眼里写满了不知是真是假的困惑,“那是什么?你才十五岁,这就是所谓的‘爱’?你真的只有十五岁吗?”
烦死了。他想说什么?就是想猜一猜他是什么鬼师门出的徒弟?连这个一根筋的混球都看出来他君零在性子上不正常了,她君九儿怎么就死不开窍?
“天纵睿智的寒天皇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尉迟隐风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你真的自信到玩命了?只是因为她,就连命都敢赌了?好大的赌注。”
死……这种虚浮的东西和他从不靠边,圣灵殿所有人都认为他理所应当地被踹入“永生”,不老不死地孤独着,什么时候能提到“君零那天不小心死了”这种鬼话题?这不靠谱就好比一个男的活着活着就成了女人——前提是不做变性手术。
扯……未必,在时间元素没有在他体内轮过一回之前,他很有可能被那不知他有没有底线的死丫头弄得丢了命。
她玩的真爽,她在玩他的命!
想到这里就来气,君零别开眼,一股透彻骨髓的寒冷漫上浑身,他是练冰的,还不仅仅是水元素或是雪,他天天在世界极寒之中晃来晃去,练得有时候对外人都没笑容,摆着臭脸,傲气十足,冷得不行。无论如何,谁怕冷都成,他就是不成,什么时候怕冷了?
他咬紧牙,看着那个爱嘲弄的人,心口突然一紧,“你想说什么?”
尉迟隐风眯起眼睛,斜长的眉高高挑着,正如挑着君零的心情,“你觉得呢?”
君零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他,心里有种想缝了他嘴的冲动,“我觉得挺好,我玩命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活下来的几率比你大多了去。”
尉迟隐风更加嘲讽地笑笑,“是,你现在发火,只要愿意就能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我,这个烈阳宗里,有哪个人和你单挑是能过上十招的?这可是行界第一大势力,最强的宗主你都不放在眼里,你怕什么?”
你怕什么?
是,他是在怕。他怕那死混账丫头的确是不计后果没有一点智商地在玩他的命,他的命现在就捏在她手里!即便他随随便便就能捏死别人。
他明明不想让自己的命被捏在她那兔爪子里的,可是他太溺着她了,所以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宝贵的命送到她的爪子里,事后自己又不爽。
尉迟隐风慢慢走过来,道:“不想丢了命就赶紧撤出烈阳宗吧,只有你一个人还好办,扯上那丫头实在是麻烦,你不嫌麻烦,我一个外人看着都心烦。”
君零皱起眉,“你真啰嗦,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来说我。”
尉迟隐风的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他好笑道:“嗯,今天烈阳宗外莫名其妙多了一小批人,藏在树林里,离得远,烈阳宗的人也没发觉。”
君零垂下眼帘,不语。
“你真能,重伤的时候还有精力去布下记号,让太渊家的四少爷和承家的五小姐追过来,看来你还是留了后路啊,为什么?”尉迟隐风的唇边挑起嘲讽的弧度,幽幽地问道:“你信不过她?”
他记得很清楚,当天他就躲在那里看着那忙里忙外又手忙脚乱的丫头就想笑,他在树上看着脸色惨白泛出死气的君零。看着他突然睁开眼,一睁眼便看到了躲在树上的他,仿佛他一直都在装,一直都在看着尉迟隐风的跟踪。
那时尉迟隐风慌了慌,而君零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看见那就差几分便伤到骨头的伤,看见那伤者笑地平静而宠溺,还带着喜悦和心疼,那丫头狗腿地趴在他身边,问前问后。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摇头示意他不嫌她胡闹,也不怕疼。
那丫头很受鼓舞地去脱他的衣服,尉迟隐风红着脸躲在树上想踹死那丫,却不料那以往娇羞如闺女的混蛋丝毫不怕裸着半身,抿唇笑笑,自己把清洗伤口了。尉迟隐风莫名地欣慰了,看来寒天皇还是有的节操的。看来是场误会,都是他尉迟隐风太脑补。
君零一边洗着伤口一边弹指射入池底一道光,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君零不答话,静默地立在风中。
的确,他信不过她。她逼他丢了节操,越了底线,犯了他的大忌和最恨的东西,他在由着她玩自己的命,却又信不过她,这算什么?
不曾记得,他何时这么傻了?他何时不舍得去掐死一些如同蝼蚁般的人了?他何时那么溺着她了?
“你确定要用?”尉迟隐风吐出毫不相干的话,“你的底牌因为烈阳宗的拼命本来没几张的,你还剩下那剩下的三四五重和动不得的玩意儿,真要使?”
君零略带惊异地扫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那天的不是第五重?”
尉迟隐风顶住他的眼睛,毫不退缩,干干又讥讽地笑起来,“凌生寒和你那威硕的冰山一点关联都没有,怎么看都像是第二重的‘千佛寒’。只有你那傻丫头才会信以为真,差点冻死她的是高达五重的凌生寒。她真弱。”
“……”
另一头,承五小姐正缩在墙角里,面对笑得和蔼可亲的太渊四少瑟瑟发抖。
“你你你,想干嘛?”承碧竹警惕又惊怕又威胁地瞪着鸿古,对于他懒散极有魅惑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鸿古轻笑着逼过来,把她撑在墙角里,笑得温柔如水,把她融在其中,“别揍我,别跑,只是和你谈一谈你那不懂事的小妹妹。”
承碧竹松了口气,心里鄙夷自己脑补,“哦,九儿啊?那个不听话的丫头有什么好谈的?她那好哥哥管的挺好,我很满意,做点辅助工作就成。”
鸿古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疼她啊?还真当做你妹妹了。”
“那是当然!”承碧竹骄傲地仰起头,“除了她有点欠揍、没心没肺、没节操没下限、爱气人爱胡闹之外,她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啦。”
鸿古眯起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喜欢那样的九儿?君零被她气得吐血,这也算好?”
碧竹严肃地想了想,手撑着下巴答道:“谁让君零那么溺着她,除此之外她还是很……孝顺的。你看她隔三四五就给我来送好吃的,她对我还是很好的嘛。我也没白疼她。”
鸿古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承碧竹奇怪地看着他,鄙夷他不淡定,“你干嘛笑?有什么不对的吗?九儿是很可爱啊。”
“不是,笑你现在就像一母亲,笑得很慈祥,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扯!那是姐姐看妹妹,九儿有时候的确是很乖啊,乖顺又不闹,就是怪君零那厮忒宠她了,所以她……唔唔唔唔!”
承碧竹傻眼了,她应该马上瞬移走的,可是脑子不听使唤地转不动了,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双漂亮无瑕疵的眸子,气也喘不了地呆在原地。她突然羡慕寒零的淡定,被君零夺走初吻也无动于衷,都是她那小破脑瓜没有男女之别造成的!
可是她不一样,她开导了九儿那傻丫头,自己却没有为人师表。
鸿古身上那不同于君零的清香扑鼻而来,那是淡淡的花香和竹林间的味道,她一直很喜欢,那种淡然的幽香是兰花上的香,现在正很不知节制地窜进她全身。
承碧竹肚子里骂自己没出息,骂自己突然用不了好使的封荧逃走。
干嘛这个时候抢走她保护了很久的初吻?
肯定是要给他的没错啦,可是为什么是现在,这不科学!
唇上的力度重了重,承碧竹深吸一口气,刚想张嘴骂他这个没节操的,却不料温软的舌突然撬开了保险箱,她憋得满脸通红,气得伸手去掐他。她手软的没力,只是轻飘飘地揽在罪魁祸首腰际,犯罪者很受鼓舞,笑得如醉如痴。
鸿古突然松开她,头一偏,湿软的唇又拂在她脖颈之间,来回蹭着,她毛骨悚然、心惊胆战,一阵恶寒。操!一点都不享受!她推了推他,表示她吃的很饱,他可以滚人了。可是太渊四少并不这么想,他手上突然一用力,承碧竹本来就轻飘飘地似幽灵,这么一揽,彻底挂在他身上,想纸片儿似的,无力又恨不得破口大骂。
她真没出息!
“喂……你发什么羊癫疯……”
“别说话呀。”鸿古不满地偏过头,幽怨地瞪着她,“君零都可以撬九儿的,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不科学,这不公平,你没学好法律。”
“分明是你没学好吗?九儿那没有男女之别的死丫头,她被君零强吻了第一反应就是啃年糕!她跟君零的关系与现在的老妈与女儿之间关系,肯定是前者更好,她什么时候真正怕过那心软的不行的皇帝了?她觉得那些都无所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照顾哇?负责吃穿洗漱,你觉得包含哪些?你小时候你老妈怎么对你的,君零就是怎么对待九儿那没有性别感的!”
承碧竹鄙视君九儿那“即便懂得接吻表示爱,却对此没什么反应觉得蛮正常亲就亲了,反正从小到大看都看了,干嘛在意这个”的无耻之徒,君零怎么就亲的下去?不犹豫吗?那是他亲手养大的娃啊!!
“擦擦擦,我要揍死九儿。”
“嗯,”鸿古软软地答道,“我支持,她把你带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慢点好了真特么累啊!!!我恨烈日,真心恨!